距離太近了,天雷落下的瞬間,電光距離夏商不過半米遠。</br> 雖然沒有直接面對天雷,但天雷余威之甚,得到其跟前才能真切體會。</br> 不過瞬間,夏商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如木樁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強烈的電流席卷全身每一個細胞。</br> “天書……”夏商擰著眉頭,想要看看零一的位置,但根本沒法控制視線,視野之中除了在天雷中佝僂的老人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br>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br> 夏商只能緊緊地攥著那一片小小的蛇蛻,然后視線逐漸迷離…………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夏商忽然從混沌的精神世界重驚醒,想要起身,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之感,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很困難。</br> 緩緩的,夏商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香床上,雖然不遠處有屏風擋著夏商的視線,但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這里十分空曠。</br> 夏商剛準備開口叫人,皇后娘娘便出現在了眼前。</br> “夏商,你醒了?”</br> “嘶……”夏商想要起身,卻痛得只抽冷氣。</br> “不要亂動,躺著就好了?!?lt;/br> 夏商逐漸放棄了起身的想法,偏頭看了看琴箏,發現她身上的雨水都沒有干。</br> “這……這過去了多久?”</br> “從發現你到現在,剛剛過去了一個時辰?!?lt;/br> “一個時辰……現在是什么時候?”</br> “即將辰時。”</br> “辰時……”夏商皺眉,估算著自己昏迷之后的時間。</br> 稍作思量,夏商就有了判斷,他昏迷了大概三個時辰。</br> 回憶的思緒彌留之際的畫面,夏商的眉頭不受控地皺在了一起。</br> “那個人呢?”</br> “徹底消失了?!?lt;/br> “……”夏商沉默了片刻,喃喃說道,“真的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嗎?”</br> 夏商的記憶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天雷落下的畫面,那在天雷之中倔強的身軀終究沒能抵過天雷的洗禮。</br> 原來所謂的天劫便是將威脅世界平衡的人徹底抹除,哪怕還留有一些骨頭渣子,天雷就會源源不斷地落下,永遠不會停止。</br> 晨光透過窗,落在了夏商所在的窗前,一絲光明在屏風之后露出了一條細縫,預示著外面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正常。</br> 迷離之間所看到的那個老人留下的最后一個表情,帶著不甘和恨,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在里面。</br> 夏商沉默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高興不起來。</br> 他親眼看到最大的威脅在天雷之中化為灰燼,也算是徹底解除了自己的憂患和噩夢,但經歷過天劫的無情之后,夏商的內心卻多了一絲沉重。</br> 更不知道為什么,夏商總覺得那樣的畫面有朝一日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br> 在那種連續不斷的天雷之下,沒有任何生物能活下去,就算是真正的神仙也做不到吧?</br> “你在想什么?”</br> “沒……沒什么。</br> 怎么就你一個人?</br> 這里是什么地方?”</br> “這里自然是皇宮之中,有人偷襲了春嬌,你的徒弟追偷襲的人去了,至今也沒有任何消息。”</br> “……那現在?!?lt;/br>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琴箏打斷了夏商的話,“我很遠就看到無數的天雷落在黑塔上,黑塔已經徹底消失了,和那個人一起。</br> 我也沒有想過能在黑塔的非虛之中發現你……現在禁軍已經布置到了皇宮的各個角落,不用擔心再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了?!?lt;/br> “那倭國人呢?</br> 那個零一……”夏商有些著急,硬扛著身體的疼痛從床上坐起,想到零一帶走的天書總綱,心里始終沒法安定。</br> 天書總綱落在任何人手中都比落在倭寇的手中要強,夏商必須馬上把零一給抓回來。</br> 琴箏忽然拿出了夏商帶回來得蛇蛻:“這是一件不完整的蛇蛻,上面的圖案表明應該就是天書總綱,剩下的內容是不是被倭國人給偷走了?”</br> 夏商看了看琴箏手里的蛇蛻,眉頭輕皺,很快點點頭:“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內容都在倭國使團的首領手中,我們必須抓緊時間?!?lt;/br> “你先別動,一切都有我安排,現在你只需要安心休息就好?!?lt;/br> 琴箏好好安撫著夏商,卻把蛇蛻收在了自己衣服內,“就算倭國人帶走了天書總綱,那也只是殘缺的一部分,而且這東西上被火燒過,有些圖案一驚變得模糊不清,想來在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威脅。</br> 放心吧,我已經派人盯著倭國使團,只要有人返回,立刻就會有消息傳來?!?lt;/br> 夏商思緒稍定,看著琴箏:“把東西給我?!?lt;/br> “東西?</br> 什么東西?”</br> “我搶回來的一小部分天書總綱。”</br> 琴箏微微皺眉,輕聲道:“現在不急嘛,你先好好休息?!?lt;/br> 夏商并不退讓:“把東西給我。”</br> 這話可不是商量的語氣,且看這女人究竟還有什么心思。</br> 很明顯,琴箏有些不愿意,但看到夏商的目光之后,卻還是重新將蛇蛻拿了出來,放在了夏商面前:“好了,給你給你……要不是你,本宮可不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br> 夏商看著懷里的蛇蛻,反而有些詫異,他一直認為琴箏是不會那么輕易就把天書總綱交給自己的,她現在的舉動倒是讓夏商有些感動。</br> 至少現在來看,夏商的重要程度更在天書總綱之上。</br> “怎么?</br> 現在天書總綱已經擺在面前了,為何又不收下?”</br> 夏商沒有再猶豫,將天書總綱拿起來,沉聲道:“琴箏,我到現在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你。</br> 我不知道你留著天書總綱要做什么,這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想親自保管?!?lt;/br> “哼……這里又沒有別人,你都開口要了,我若不給,你豈不是要殺了我?</br> 放心,我可不傻。”</br> 很明顯,這是在說氣話,還有點兒酸味兒。</br> 夏商自知理虧,尷尬地笑了笑:“琴箏,我真沒想到你會如此灑脫的就把天書總綱交給我……我承認是我想太多,之事此物實在是太重要了……”“別解釋了,你自己藏好,說不準哪天本宮就反悔了,會從你身上搶回來。”</br> 夏商沒有再接話,將一小塊蛇蛻放在了眼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