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血淚債,今日償</br> 不知何時,那每日晨練的小溪已被鮮血染紅,身后那片火焰和鮮紅充斥的畫面不知何時停歇。</br> 夏商離開了山寨,遠遠地看著,看著這一群白衣漸漸被鮮血染紅</br> 夏商不是個愚昧和一廂情愿的人,他一直相信,天下每一個人每一方勢力都有他的善與惡,善與惡本就同根同生,如陰與陽,光與暗一樣,都是同時存在的。他相信天下沒有純粹的惡人、壞人,所以他所行之事,所說之言都本著一份理解,除了陸尋,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單純的敵視。</br> 但今日看到這群白衣人屠戮這座村落,夏商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仇恨。</br> 在柳莊如此,在這里亦如此,雖是身著白衣,卻比魔鬼還要黑暗。</br> “不管這天下還有多少更兇更惡的人,待我夏商羽翼豐滿之時,必要將白衣教這顆毒瘤連根拔除!”</br> 染著鮮紅的溪水趟過夏商的腳踝,冰涼刺骨。看著夏商在溪水中駐足回望,月海棠竟有些動容,這一次她真正感受到這奸猾的小子心中藏著怎樣的正義和不屈,他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有著一顆比俠義更讓人捉摸不透的心。</br> “夏小生,走吧!再不走就被發現了!”</br> 卓老先生連聲催促,不怪他如此害怕,實在是這批白衣人下手太狠太毒,一個普通的醫者如何不慌?m.</br> 四人默不作聲逃至此處不容易,關鍵四人之中無一人有戰力,萬一被發現,恐怕要全交代在這里。</br> 正想著,寨口有兩個白衣人注意到溪邊四人,立即拔劍過來。</br> 此間白衣人非當日在柳莊的散兵游勇,各個都是高手,一劍既出,便就伴隨著身形騰空,絕妙輕功伴行,一步一丈,速度奇快。幾息之間就到了溪邊,抬劍便刺,目標正是首當其沖的夏商!</br> “血淚債,何時償?今抑揚,不自諒!殺!”</br> 一聲怒吼,一聲咆哮</br> 溪中,頷首沉默的夏商忽時抬頭,一雙血目猙獰如狂,一腔孤勇,只為今日輕狂!</br> 面對雙劍當頭,毫無功夫可言的夏商竟然不退反進,迎向兩個白衣人</br> 誰都沒有想到夏商會沖動如斯!</br> 一瞬間,所有人心跳都慢了一拍,這不是送死?</br> 月海棠瞳孔一縮,不經歷這樣的一幕永遠不知道此刻會是怎樣的心情,此刻的紅衣紅妝和那人的紅紡紅褂異常奪目,便是這灰白的天地間唯一的一抹暖人之色,無形中將兩人連在一起。</br> 可偏偏有人想要生生將這層聯系斬斷,那種無法言喻的心痛似要把心都扯出體外。</br> 多少次苦修所受的苦難也不及此刻的萬分之一</br> 月海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淚如此不值錢,就在這一瞬間散落的珠串源源不斷。</br> 來不及了!</br> 太遠了!</br> 卓老先生也嚇得癱坐在地。</br> 此刻浮生卻是咬牙舉劍,用盡全力亦不知能否有效。</br> “噗!”</br> “噌”</br> 兩個刺耳的聲音同時發出。</br> 浮生的全力一擊,黑色巨劍生生將一柄長劍震成碎鐵,準備不急的白衣人更是被一劍拍在心口,狂噴一口鮮血,就地殞命。</br> 但另一劍卻直穿夏商手心,擦出一道血花,又刺入夏商左肩,不見劍尖,深淺不知。</br> 捧花掉落,落入溪流,隨流而去在湍流中依舊嬌艷欲滴</br> 一刻定格,為此間兩人。</br> 夏商依舊輕輕地低著頭,不動聲色,仿佛手與肩都不是自己所有。</br> 劍以穿透了手掌,一直到劍柄處,鮮血流淌,觸目驚心。</br> 白衣人心中冷笑:“好個不知死活的傻子!”</br> 當即想要拔出劍來給致命一擊,可當他遇拔劍再刺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拔不出劍來。</br> 只見夏商五指緊扣,死死握著鋒刃根處劍柄,眼神淡然。</br> 白衣人心中一凜,低喝道:“臭小子,還想反抗?”</br> 說罷,加大了力氣想要重新拔出劍來,竟還動不得分毫。</br> “臭小子,力氣還挺大的。”</br> 白衣人冷笑著,還不放棄,第三次用力,體內爆發出一層白霧,帶著渾厚的真氣,力量陡增。</br> 夏商回頭望一眼茫然的月海棠,淡淡道:“不會招式又如何?今日就用蠻力殺人給你看!喝!”</br> 話到最后,氣勢突變,隨著一聲暴喝,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透體而出,環繞左手,如鐵鏈一樣死死拴住長劍,任其如何飄搖,我自巋然不動。</br> 不同于普通武者的蒼白真氣,一藍一紅兩股真氣猶如實質,雖只有絲絲線條那般,可爆發出的威壓和氣勢絕非眼前白衣人的點點白芒可比。</br> 一間如此,白衣人臉色慘白,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只有培元境界高手才擁有的強大力量控制著自己,一時間進退不得!</br> “死!”</br> 卻聽耳邊一聲鬼魅低語,突如其來的一拳落在胸口發出一聲破鼓之聲,只見白衣人脊骨一挺,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沒了生息。</br> 劍還穿過手和肩,夏商沒有猶豫,硬生生將其拔出,只聽嗤啦啦地鮮血噴濺聲,叫人頭皮發麻。</br> 此過程夏商雖未吭一聲,卻也忍不住身體的虛弱,臉色慘白,搖搖欲墜。</br> 月海棠回過神來:“卓先生,快救救他!”</br> 卓老先生慌亂地從地上起來,胡亂理了理自己的醫匣:“別急別急,我我我我有針有線有藥。”</br> 說著,三兩步踏入溪中為夏商處理傷口。</br> 虧得夏商命好,穿掌而過的一劍沒有傷到經絡,只需要縫合便可。</br> 可是,眼前的危急剛除,更大的危急卻已降臨。</br> 不知何時,小溪另一邊出現一人,系發白面,青衣玉帶,褶衣領口有藍線連繡的青云流水花紋,腰間掛著一個精巧的玉葫蘆,看著飄逸倜儻。但此人表情冷厲,瞥眼看著躺在溪水中的二具死尸。</br> “京門十二司虎門二當家果真厲害,傷得如此還能再斬我兩人。論天賦,就是我葉閑也不及你,只可惜你終究年幼了些,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知深淺。真以為我殺不了重傷的你?看來今日該調來的大魚都上鉤了,你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br> 葉閑優哉游哉地摸著下巴,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看著夏商:“這位少年能驅使虎門二當家,想必就是傳說中都察院掌院大人了吧?沒想到竟是個不會武功的青澀少年,可笑之極。而這位老先生,便是當日乘亂逃走的皇帝陛下了吧?至于這位面生的姑娘是誰,便不再重要了。”</br> “是嗎?”月海棠走到眾人之前,從身后摸出了一只白玉長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