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小子是妖孽?”</br> 婦人聽了笑著反問。</br> 馬道長很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李向陽。</br> 以往李向陽對馬道長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但這一次對方口中所說實在是太過離奇,李向陽自然是不會信。</br> 聽過之后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馬道長,您還是用自己擅長的天演術為本太子推算大勢和吉兇吧。”</br> 見李向陽不相信,馬道長是有些不服氣的,但他只是見了夏商一面,所說所知有限,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便把想說的話都忍住了。</br> ……另一邊,夏商出了太子府現在周邊找了一家酒樓。</br> 他不確定會不會有倭國使團的人跟蹤自己,先混在酒樓中跟著外出吃晚飯的客人一同離開,試圖借著傍晚時分最后的一波人流甩掉可能跟蹤自己的人。</br> 因為公主的事情,不僅僅是李向陽跟倭國使團結下了梁子,夏商現在也算徹底得罪了對方。</br> 如果是遇到了零四,對方肯定會直接提刀砍自己。</br> 而夏商之所以懷疑倭國使團,主要還是懷疑零四這個人。</br> 一個冷漠的殺手忽然變成了一個話癆,甚至還主動告訴自己應該只被倭國使團知道的事情。</br> 這些細節落在一個殺手的身上很不符合,這讓夏商本能地覺得有古怪。</br> 算上突襲天下海閣的事情,居然在信息不全的狀況下,誤打誤撞抓了那個女巫師,也讓夏商覺得怪怪的。</br> 所以讓夏商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聯系上了李向陽,讓他先把倭國使團內部搞亂。</br> 現在真假公主都不見了,倭國使團不管有什么計劃,終究是會亂成一鍋粥。</br> 只要內部混亂了,過不了多久,里面一些不安分的人就會露出馬腳。</br> 夏商在酒樓里叫了兩個小菜,沒有吃幾分鐘,看到人流最多的時候,結賬離開了酒樓。</br> 然后又一路小心謹慎地到了云享樓。</br> 算算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過真正的公主了,夏商有些擔心她的狀況。</br> 今夜的云享樓客人不少,在經歷了兩個月前的京城殺人夜之后,京城的娛樂場所終于恢復如初,現在的客人都是前些日子憋壞了,一個個的熱情都很高漲。</br> 當夏商進入云享樓的那一刻,一位跟隨虞姬的姑娘就把夏商認了出來,笑盈盈地湊到夏商懷中,說著好聽的話,一路把夏商送到了樓上吉子的房間門口。</br> 臨走的時候問了一句:“大人,要屬下通知虞姬姐姐么?”</br> “不必了,去忙你的吧。”</br> 門是鎖著的,那位姑娘走時給了夏商鑰匙。</br> 夏商打開了門,直接進去了。</br> 剛一踏入房門,頭頂就是一個磨臺砸過來。</br> 夏商只看見了躲在屏風后露出一張臉的吉子,此刻正見她大叫:“別!”</br> 但似乎已經晚了,磨臺還是朝著夏商的腦門兒砸了過來。</br> 夏商一抬手,一下就抓住了一條纖細的胳膊。</br> 那是吉子的婢女,她的手雖然被抓住了,手卻沒有拿穩磨臺,磨臺還是掉在了夏商的頭上。</br> “啊!”</br> 吉子驚叫一聲,忙跑了過來。</br> 夏商沒事,雖然被砸中了,但只是從對方手中滑落,根本沒有力道。</br> 可磨臺上還有一些未干的墨汁,磨臺劃過夏商頭頂,墨汁卻從頭頂流了下來。</br> 夏商輕咦一聲,暗想怎么感覺頭頂有水流過的感覺,難道自己的頭這么不經用,這么輕輕一下就開了瓢?</br> 夏商也有些擔心,趕緊伸手去摸,摸到墨汁粘稠的狀態跟血很像,心頭一緊,手在頭頂一陣亂擦,整個臉都被墨汁染了。</br> 等到夏商發現頭頂不是血而是墨汁的時候,他的臉不單被墨汁染黑,一身衣裳也被染上了無數墨跡。</br> 然后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br> “哎呀,這可怎么辦?”</br> 吉子慌了神,催促婢女的拿紙來擦,結果卻是越擦越黑。</br> 過了幾秒鐘,夏商才回過神來,趕緊叫道:“別別別,別擦了。</br> 得叫一盆水上來,我得洗一洗。”</br> 吉子瞪了一眼婢女:“都是你。”</br> 說著,吉子去門邊上拉了一下繩子。</br> 夏商看著:“這是什么東西?”</br> “她們不讓我們隨便離開,說有什么吩咐就拉一下繩子,馬上就會有人過來。”</br> 果然,不到一分鐘,房門被人打開了。</br> 正是剛才送夏商上來的姑娘。</br> 姑娘跟夏商打了個照面,夏商的黑鬼模樣差點兒把姑娘嚇得叫出了聲,好在對方反應快,認出了夏商的模樣:“大人,是你嗎?”</br> “是的。”</br> “怎么才一轉身的功夫,您就……”“哎,別說了,給我打一盆睡來,我要洗一洗。”</br> “是。”</br> 姑娘應了一聲,打水去了。</br> 夏商先進屋,一身墨汁也不好亂走,只能在原地呆著。</br> 吉子看到夏商這模樣一肚子的話也不好開口說,倒是身邊的婢女先問:“你要洗……是在這里?”</br> “不然在哪里?”</br> “那可不行!公主身份尊貴,豈能讓一男子在屋中沐浴?”</br> “不……不要緊。”</br> 沒等夏商說什么,吉子在一邊卻搶先弱弱地說了一聲。</br> “公主!”</br> 婢女有些不滿。</br> 夏商指了指屏風:“待會兒讓你家公主躲在屏風后面就好。</br> 我來這里很危險,還是盡量不拋頭露面的。”</br> 婢女還想說,被吉子硬拉著到了屏風后面。</br> 又等了幾分鐘,水就送上來了。</br> 剛才的姑娘好心問:“大人,要不要屬下伺候?”</br> 夏商本來想點頭的,看到屏風后面的婢女一臉嫌棄,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不是有個小丫鬟的嘛。”</br> 說著,夏商關了門,然后指著婢女道:“那個丫頭,過來伺候我洗澡。”</br> “什么?</br> !”</br> “你若不來伺候我洗澡,就讓你們最高貴的公主來。”</br> 同樣躲在屏風后面的吉子臉一紅,小聲回了一句:“這可不行!”</br> “聽到沒?</br> 公主說了不行!”</br> 話音剛落,吉子卻把婢女推了出去:“事情你惹出來的,你去幫幫他。”</br> “公主,我……”“聽到沒有,你家公主都開口了,你還敢不領命?”</br> 婢女郁悶得要死,但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正準備接受現實走到屏風外面的時候。</br> 竟是見到外面的男人已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站在那兒。</br> 小婢女臉一紅趕緊捂住了眼睛,可過了幾秒,小小的腦袋瓜子里全是少兒不宜的畫面,好奇地分來指縫,透出一點點目光看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