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女人終于是準備正常地開始棋局了。</br> 觀眾都把之前的事情拋之腦后,充滿期待地看著夏商。</br> 夏商也坐下,看著對手。</br> “我叫本櫻奈美。”</br> “落子吧,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br> “……”奈美沒想到自己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會被如此冷漠對待,心里微微有些撥動,臉上卻不動聲色,趕緊拿起黑子放在了右角。</br> 夏商沒有立即應對,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br> 別人都以為夏商是在平復自己的心境,畢竟剛才還在動刀動槍,現在卻是要落子下棋了。</br> 下棋可容不得半點兒分心,自然是要全身心投入才行。</br> 實際上夏商是在調理自己的內息,剛才那一掌動用了月海棠的真氣,屬于外力,并不如何好控制。</br> 現在夏商的體內有些混亂,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正好借著下棋的機會好好調整一下。</br> 夏商現在體內的真氣雖然保持著平衡,但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使用真氣了,每一次使用真氣都會破壞體內的平衡,永遠不會知道什么時候體內的平衡會被打破。</br> 好在剛才只是動了一下,只需要簡單調理半分鐘就好了。</br> 半分鐘后,夏商重新睜開眼,輕輕地拿起一枚白子,很優雅地放在了棋盤的正中“天元”位上。</br> “啪……”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br>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咦”了一聲。</br> 第一手棋落在了天元!“這……這是什么路數?”</br> “第一首落在天元的棋局只有在傳世古譜中有記載,每一局都是精彩絕倫的驚世大戰,一般人是絕不敢走在這個位子上的。”</br> “從天元開始,這……這已經有幾十年沒見過了吧?”</br> “這般手段只有在極其業余的棋手中才能見到,可這位夏公子分明是楊公子引薦,說明棋力至少應該跟楊公子相當,他面對的又是倭國的天才女棋手,跟如此高手對局怎么能落在天元上?”</br> “哎!我看這個夏公子有點兒不靠譜啊!他是不是太小看對手了?</br> 還是說他有什么驚世駭俗的招式?”</br> “你們都想錯了!古往今來,第一首在天元位子落子的必須是黑棋,而夏公子是白棋。</br> 白棋第一首落在天元,無疑是三個角拱手相讓,自己只能占住一個角。</br> 這天下下棋的人再怎么胡來也不可能用白子落天元位子。</br> 這個夏公子到底在想什么?”</br> 周圍的議論已經炸了鍋,從來沒人見過有拿白子下天元位的棋手。</br> 先前還覺得夏公子帥呆了的小陸玲也懵了,看著楊尚:“師兄,這位夏公子,他……他到底會不會下棋啊?”</br> 楊尚眉頭緊皺:“自然是相當厲害的,只是不知他現在有什么想法。</br> 說不定會有什么我們意想不到招式。”</br> “這還能有什么的招式?</br> 這等于是黑棋后手占三個角。</br> 這劣勢太大了!”</br> 另一邊,對局的兩人也停住了。</br> 奈美盯著棋局正中的白子,表情十分難看。</br> “你這是什么意思?”</br> “你猜!”</br> “……你到底想不想好好下棋?</br> 還是你根本就不會下棋?</br> 我從未見過也從未給聽過白棋搶天元的!”</br> “那是你孤陋寡聞,大華棋道博大精深,你們倭國學過去的只是皮毛。</br> 聽過天地大同式沒有?”</br> 奈美眉頭輕蹙:“天地……大同……”“說了你也不懂,趕緊落子,別磨磨唧唧。”</br> 奈美一想,難道還真有這種奇怪的招式?</br> 隨即收斂心神,重新回到棋局之中。</br> 夏商除了第一手棋很奇怪之外,之后的棋路變得正常了許多。</br> 只是夏商的招法跟當代的棋手習慣招法有細小的不同,看著有些別扭,但總也能理解其大概意思。</br> 不過隨著棋局進展,那一枚孤零零呆在天元位上的白子似乎沒有任何作用,像是游離在棋盤之外,走了二十多手,卻絲毫沒有利用上,怎么看都覺得是一步廢棋。</br> 不知不見間,雙方各走了二十余手。</br> 前期布局初見端倪,因夏商第一手棋落在天元,黑棋則先一步占據了三個角落,奠定了優勢。</br> 棋局發展到現在,黑棋的優勢任在,且比較大,看上去對夏商似乎并不利。</br> 但是,第一個進入長考的人卻是奈美。</br> 她先放下了棋子,端起了茶杯,一口茶直接喝道了茶杯見底,卻還是沒有放下。</br>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棋盤,表情十分凝重。</br> 黑棋的確是有優勢,但這樣的優勢遠比她想象中要小。</br> 在奈美認為,自己開局占了三個角,棋局進展到現在自己至少也要領先十五畝以上。</br> 但眼下看來,滿打滿算也只是領先十畝。</br> 有優勢,卻沒有將開局的優勢發揮到極致。</br> 也就是說,對手除了第一手棋是廢棋之外,后面的二十幾手棋碾壓了自己。</br> 想到這里,奈美看著棋局中央的白子是越發覺得扎眼。</br> 天地大同式?</br> 這是哪門子的天地大同式?</br> 后面的二十幾手棋跟他天元一子毫無干系。</br> 他分明是在讓棋!他是故意讓自己一子!一念至此,奈美全明白了,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對手。</br> 卻見對方很悠哉地玩著棋子,好像對棋局漠不關心。</br> 奈美更是火大,但現在不能有任何表現。</br> 更關鍵的是,對方不動聲色地讓棋了,而棋局卻在朝著向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br> 走到現在讓一子的優勢已經被化解了一些,若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開局的優勢遲早會被消磨殆盡的。</br> “姑娘,想什么呢?</br> 是感受到天地大同式的可怕了嗎?”</br> 奈美瞪了夏商一眼,狠狠地落下一子。</br> 夏商笑了,輕輕放下一子,又輕輕說:“下棋重在養心,心平氣和才是棋道初衷,你們倭國人學去了之后卻太過注重得失,將其淪為了充滿功利的工具,早已經失去了對棋的本真。”</br> “別廢話!看我這一招。”</br> 棋局繼續,轉眼到了各自的四五十手。</br> 看到現在,觀眾們也意識到夏公子自已手棋的用意了。</br> “天,夏公子第一手是讓棋!”</br> “沒錯,早就看出來是讓棋了!你們看現在的局面,黑棋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白棋只用了四十幾手就將讓一子的劣勢給搬回來了!”</br> “簡直是匪夷所思,夏公子的招式我從未見過,起先還以為不太妥當,現在一看,招招精髓,毫無破綻。</br> 這倭國女人怕是快不行了!哈哈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