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表情逐漸凝重,顯然也生出了幾分火氣,似要說點什么,卻沒有出口,索性轉身開了李思木所在的房門,然后帶著兒子走了。</br> 等到了樓下,皇后又停住了腳步,回頭望著春嬌的方向沉聲道:“記住,是你不幫本宮的。</br> 若本宮和皇子死在了京都某處,且看你如何跟你的大人交代!”</br> 留下一句話,皇后的隊伍開始返回皇宮。</br> 春嬌深吸一口氣,氣得不行,轉身推門回到了夏商的房間,見到夏商再桌前擦汗,氣悶的問:“都聽到了吧?”</br> “聽到了!終于走了!”</br> 夏商長出了一口氣。</br> “你受制于人,害得我也受制于人的,此事你要負責!”</br> 夏商沒有回答,示意虞姬帶著絲絲先退下。</br> 等兩個女人都走了,夏商才說:“你怎么搞的?</br> 我感覺她像是知道我回來了一般!”</br> 春嬌憤懣坐下,喝了兩口水:“這跟我沒關系,我只關心現在到底怎么辦?</br> 她說的要求,你答應不答應?”</br> “當然不能答應!都察院的人去了朝堂之上,往大了說那是意圖謀反。</br> 而且都察院之所以能在京都安安穩穩下去,便是因為各方都有示好。</br> 如果去幫那個女人,便是徹底和其他人反目,尤其是李庸那邊,沒法交代。</br> 我現在關心的是她說的另外一件事,什么叫倭國公主要嫁給新任太子?</br> 倭國公主又是東皇女兒……”夏商心里盤算說著,那不就是說的吉子嗎?</br> 一想到吉子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嫁給新任太子……也不知道為什么,夏商的內心里就老大的不爽快。</br> 當然,夏商自己也清楚,這事兒跟自己沒一毛錢關系,他跟吉子也僅僅是朋友罷了。</br> 可心里終歸是不爽的。</br> 也是因為聽到了這件事分散了夏商的注意力,倒是沒有注意到皇后說話間的更多細節。</br> 春嬌不知夏商為何關心倭國公主,說道:“現在最要緊的是穩定京都局勢,誰還有心思搭理倭國的行動?</br> 就算倭國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企圖,那也先看看眼前吧。”</br> 夏商收回思緒點點頭。</br> “大人的意思是一切照舊,不要參與接下來十天的事情?”</br> 夏商再次點頭。</br> “可是……”春嬌多了一絲擔憂。</br> “怎么?</br> 你不是拒絕得很堅定嗎?”</br> “大人,你沒注意到皇后最后留下一句話?”</br> “嗯?”</br> 夏商是真沒聽到,當時皇后說話已經到了樓下。</br> “記住,是你不幫本宮的。</br> 若本宮和皇子死在了京都某處,且看你如何跟你的大人交代!”</br> 春嬌重復了一遍,“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憂慮也有些失望,她像是預感到了什么……似乎十天之后真的會有危險。”</br> 夏商擺擺手,不以為意:“不用擔心,那個女人向來喜歡演戲。</br> 十天之后是太子之爭,根本不會牽連到她。</br> 她這么做不過是為了博取同情,讓你心軟。”</br> “真的?”</br> 春嬌有些疑惑。</br> “真的!”</br> 夏商很堅定。</br> “難道大人一點兒都不擔心皇后遭遇什么不測?”</br> “要擔心我也只會擔心自己的孩子,那個女人心機太重,所求太多,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話音剛落,春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br> 夏商看著她,心說有什么不對,正要發問,卻也感覺到外面街上有很多細碎的動靜。</br> 那感覺就像是很多人悄悄從房頂往某個方向聚集……“不好!”</br> 春嬌低沉一聲,“有人盯上了皇宮的隊伍!”</br> 此事不是玩笑,夏商立刻推窗跳了出去。</br> 到了街上,夏商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大雨,皇宮的隊伍剛剛經過了這里,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是看到皇宮隊伍正消失在了花街盡頭的轉角。</br> 寒冬的雨滴冷得刺骨,打在臉上如針扎一樣,同時掉在街道兩邊的瓦房房頂,發出細密的噠噠聲。</br> 但在這些噠噠聲之中,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十分明顯。</br> 夏商抬頭一看,直接就能看到有三個黑衣人從房頂飛馳而過,朝著皇宮出來的隊伍去了。</br> 只是這么一眼就看到了三個人,不敢相信那些看不到的和看漏掉的人,無法想象會有多少。</br> 春嬌到了夏商身邊,手里竟抓著一個黑衣人。</br>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br>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春嬌冷笑。</br> 夏商眉頭緊皺,正要說點兒什么,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br> “趴下!”</br> 夏商大叫一聲,抓著好黑衣人就是一腳,直接將他踹開了幾米。</br> 春嬌作為宗師都沒有作出反應,就已經被夏商撲倒在了雨地中。</br> 剛剛趴下的瞬間,身后就是一聲巨響,爆炸發出了氣浪將兩人從地上沖飛半空,又重重摔下,接著就是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傳來。</br> 兩人驚魂未定,回頭一看,剛才的黑衣人已經被炸成了一堆渣滓。</br> “這是什么?”</br> 春嬌心底發寒,還未見過如此情況。</br> 夏商沒有仔細搜尋自己的記憶,一時間沒有想起,但很快想到當初在成都遇到的傀儡人,同樣是以這種自爆的方式進行攻擊。</br> 當代的火藥還僅限于用于制作神武大炮的彈藥,并沒有能隨身攜帶隨時引爆的炸藥,就算有也是極其罕見。</br> 夏商記得剛才的味道,是引線燃燒的味道,所以才下意識躲避,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當初在成都遇到的傀儡人就足夠讓人恐懼,但傀儡人的行動十分緩慢,躲避起來還算簡單。</br> 但現在遇到的黑衣人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有著敏捷的身手,能臨陣對戰,絕境時候以自爆和對手同歸于盡……夏商一想,不禁心底打了個寒蟬,這樣的刺殺方式,這么多的死士,其危險程度甚至超過宗師!如果他們的目標是皇宮的隊伍,那女人和孩子不是都危險了?</br> “發信號彈,召集都察院所有人增援!”</br> 夏商話音剛落,空中信號彈已經炸開了。</br> 一聲沉悶的巨響,空中煙火燦爛,京都的各個角落投來了無數目光,不知道多少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默默地披上了黑衣,帶上了面具,化作雨幕中的鬼魅,朝著中心地帶飛奔而來。</br> 這一聲響也同時拉開了刺殺的帷幕,一支飛箭劃破雨簾,狠狠地插在了皇宮隊伍中的馬車輪子上。</br> 飛箭上綁著一枚細小的炸藥,隨后一針火花爆發,馬車側翻在了雨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