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斗詩</br>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br> 一首精忠報國出口，言語平淡，算不得蕩氣回腸，卻是字正腔圓，不緊不慢之間將詞中豪氣娓娓道來。</br> 無人知此詞牌，更不覺詞句有多繁復，但詞中表達的意境卻給人說不出的力量，好似心中有一團火在燒，讓人無法控制地熱血沸騰。</br> 不過</br> 詞中抒發的情懷好似跟“江山”二字聯系不算特別大吧？</br> “好！”</br> 孤獨的聲音從亭內傳來，只有江南這妮子不遺余力地拍這手，興奮異常。</br> “好什么好？！”</br> 歐陽長浩怒道：“柯大家明明說的是以江山為題，夏商的詞中盡是報國之情，兩者如何能混為一談？柯大家，您說我講的是否在理？”</br> 柯小鳳看向夏商：“夏公子作何解釋？”</br> 夏商一笑：“夏某先問諸位一句，江山二字也是你們能指指點點的嗎？指點江山只有當今圣上可為之，我等不過一介書生，憑什么談江山如畫？說什么俯瞰山岳？作為大華的子民，我們只能保江山，而非指點江山，精忠報國便是我心中的江山！”</br> 其他人都沉默著，看著夏商的眼神略有古怪，甚至是有些恐怖。</br> 這一口巧舌如簧，真是能顛倒日月，混淆黑白，認作是誰聽了此番話也說不出半個不字。</br> 雖無人稱贊，但眾人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br> 起先柯小鳳只為郡主之命而與夏商比較。</br> 現今接連見識了夏商表演，便知此人才子揚州境內的牛人！</br> 柯小鳳雖生女子，卻一直都是京城翹楚，十六歲便已是京城第一才女，二十二歲被稱作大家，極盡風華，享盡贊譽，正是個高傲得不著邊的女人，比斗從未輸過誰。</br> 見了夏商之才，便是自身真動了整個高下之心。</br> “夏公子果然高才，今日我柯小鳳便要討教討教了。還在在場諸位出個題吧。”</br> 柯小鳳起身到夏商面前站定，目光灼灼望著夏商，不再廢話。</br> 兩人目光想對，場間氣氛陡然一緊，似那暴風雨前的寧靜。</br> 歐陽家主見兩人已是劍拔弩張，想也沒想便作一題：“便是斗詩吧！就以梅為題，雙方輪流作詩，直至其中一人作無可做為止，且看誰作得好，作得快。”</br> 此題規則簡單明了，“梅”為題也屬平常。</br> 但若輪流作詩直至一方無法作出為止，這就有點難了。</br> 不管多大的能耐，能在一題上連續作出三五首詩便以難得，卻不知眼前二人會有怎樣的表現？</br> 柯小鳳在京城有詩仙之名，就是揚州也有流傳她的故事，號稱作詩天下無敵。</br> 若是單比作詩倒有些偏袒柯小鳳的意思。</br> 柯小鳳自己也覺得單比作對自己太有利，笑道：“還是換一題吧，比作詩夏公子吃虧了。”</br> “換個什么？作詩簡單，就比作詩。”</br> 歐陽長浩聽得陣陣冷笑：“孤陋寡聞，竟敢跟柯大家比作詩？”</br> “夏公子，當真不換？”</br> “不換？鳳姑娘開始吧。”</br> 說到作詩，柯小鳳氣度變換，瞬息間便換做了另一人，頷首輕吟：</br> “密雪非無盡，疏梅堯懼之。</br> 傲懷千古在，新惢妙如詩。”</br> “好！”</br> 亭中一陣歡呼，能在如此段時間內出得詩來，不虧詩仙之名。</br> 但是，在詩仙吟誦完了時，正對的少年郎毫無停頓地開口。</br>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br>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br>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br>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br> 柯小鳳四句，夏商立刻還以八句。</br> 別說一邊看客，就是柯小鳳便也愣了愣。</br> 此時連分析詩作好壞的時間也沒有，柯小鳳圍著夏商踱步一圈，眼睛一亮：</br> “雪漫長空舞，梅香滿四鄰。</br> 妙心閑始見，白首悅冬臨。”</br> 夏商立刻接道：</br> “聞道梅花坼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br> 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br> 柯小鳳臉色再變，再圍著夏商踱步一圈：</br> “人生幾遇梅花雪，草木多奇賞客缺。</br> 疏影沐白風已醉，等君來畫此中絕。”</br> 夏商：</br>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遲。</br> 高標逸韻君知否？正在層冰積雪時。”</br> 明媚陽光下，柳莊后院滿座的才子佳人好不熱鬧，歡談間哪還管炎炎夏日？說笑、斗詩、彈唱、閑說，在青山綠水間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br> 不過，在半山腰小亭外暢談的男女逐漸的有人聽到從廳內傳來的聲音。</br> 一男一女。</br> 聲音好似一首接一首的詩作</br> 漸漸的，眾人都被吸引了。</br> 只有仔細聽，聽明白兩人一唱一和的詩詞比斗，才能感受到這是一場怎樣波瀾壯闊的戰爭。</br> 若非親耳聽到，誰敢相信作詩也能像說話一樣順暢？</br> 不知是事先準備好了還是怎樣？</br> 亭內，夏商和柯小鳳都是滿頭大汗。</br> 兩人已經爭鋒相對接連以“梅”作詩對了不下二十首。</br> 到了此時，柯小鳳作詩的速度明顯變慢，說話也不再那么肯定。</br> “遠壑藏風景，開門現雪山。</br> 冷香滌肺腑，梅蕊試新寒。”</br> 夏商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br> 自己對詩全靠前世記憶，全都是別人的作品，東一首，西一首這樣摘抄的過來化為己用。</br> 可柯小鳳不一樣，那真是實打實的臨時創作。一開始真是走三步作一首，且都頗有意境。詩仙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且不說現在柯小鳳作詩速度慢了，夏商也是心急如焚，因為他能想到的有關梅花的詩已經全說了，再要他講都不知道講什么了。</br>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br>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br> 這是夏商的最后一首！</br> 壓箱底的千古名句都搬出來了。</br> 如果柯小鳳還能再作，那夏商就沒辦法了。</br> 心說靠著這一首千古名篇，縱然詩作數量比不過，至少質量上要壓對方一頭。</br>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最后的詩作一出，柯小鳳臉色一白，心說如此佳作，且不說自己還能不能寫？縱使自己寫下千萬篇章又有何用？</br> 一詩勝過萬般言！</br> “輸了？我竟然輸了？不！我沒輸！這些詩都不是你寫的！”</br> 柯小鳳臉色再一變，指著夏商冷目怒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