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風雨欲來</br> “小小儒字便可在揚州才俊之間引來這許多討論，今日不枉此行，收獲頗豐！揚州不愧是人杰地靈之所在也。”</br> 老爺子暢懷大笑，后又對之前種種細語點評，當說到夏商時又倒是多問了兩句：“你叫什么名字？”</br> “夏商。”</br> “家營何業？”</br> “一些小生意。”</br> “行商之家也能出如此才子？難能可貴。”</br> 夏商朝對方一抱手深施一禮，不再答話。</br> 老爺子此番舉動便已是表明先前的策論是誰搶了風頭。</br> 不是揚州第一才子，也不是“江南七秀”，更不是望族子弟，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子。</br> 一時間，眾人看著夏商的眼神各懷心思，恨他的更恨了，氣他的更氣了，沒有什么情緒的反倒多了幾分喜歡了。</br> “夏商姓夏小生意難道他就是？”</br> 最不起眼的小丫頭帶著滿滿的好奇，忍著嬌羞偷偷又看了兩眼。</br> 夏商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自己，側身一看，正和柳如煙的目光相對，嚇得柳如煙立即低下頭，小臉紅到了脖根兒。</br> 夏商不知對方心思，摸了摸側臉，心說自己有那么嚇人？</br> 正想著，老爺子開口：“好了，老夫乏了，接下來就交由你們處理吧。”</br> 說話間，身后慈眉善目的老人帶著一臉和煦的笑走到前頭，攙著老爺子緩步出亭，悄悄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br> 老爺子走了，亭中眾人倒是松了口氣。</br> 沒了老爺子主持，知府大人自然到了主位上。</br> “難得的詩會，沒有詩哪成？在座諸位大儒，可有合適的題目考考進來到來的后生晚輩呢？”</br> “第二題由誰出？”歐陽騰接著反問。</br> 先前與歐陽騰對話的白發老者目光轉向廳中坐著的唯一女子：“鳳姑娘千里而來，又是我等之間唯一的后生、女子，這第二題該有鳳姑娘出！”</br> 鳳姑娘？</br> 夏商轉向一角，倒是沒注意到哪里還有位年輕女子，約莫二十四五，長得標志，五官端正，衣著簡單得體。本是個標志的可人兒，無奈此間有柳如煙和陸芩兩大美女，亭外還有更多美女，讓這位鳳姑娘的姿色打了幾分折扣。</br> 鳳姑娘身份夏商不得知，但她能坐在這里，而且跟眾多大儒平起平坐，必定是有過人的才學和極盛之名聲。</br>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br> 柳如煙、陸芩皆是一臉崇拜，蘇衡和歐陽長浩一臉向往。</br> 這更為此女添了一分神秘。</br> 那鳳姑娘欠身行禮：“魯大師，您說笑了。如此場合，哪輪得到我一介女流插嘴？”</br> “欸！此言差矣。今日是文人聚會，只論才學，不論男女。且老大爺欽點您陪同南下，這份榮光和賞識，比我等毫不遜色，如何插嘴不得？鳳姑娘，盡管出題吧。”</br> 一番謙讓，鳳姑娘才起身道：“便以江山為題把，不限詩詞，不限韻律。”</br> 柳莊詩會，如火如荼。</br> 揚州城內卻是暗流涌動。</br> 四門營房守備皆是察覺不對。</br> 從今日一早起，不時便有白衣白衫，手持長劍者出城，各個表情陰冷，面沉如冰。</br> 城防巡使已獲得情報，這些白衣人都是白衣教的妖人。</br> 白衣教和紅花會一樣，都屬于民間組織。</br> 只是這白衣教和紅花會不同。</br> 紅花會是因為在京都鬧出過一些風波，加上督查院的上奏，認定為叛黨。</br> 白衣教則相對低調，迄今為止還沒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鬧到皇上耳中，故不受朝廷重視。</br> 其實白衣教成立比紅花會更早，似乎發源地就在揚州城，所以白衣教在揚州城算得上根深蒂固。在揚州當職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有聽過，也知道他們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兒，只是沒有上頭的命令，不想去招惹麻煩。</br> 以往白衣教在城里都是小打小鬧，今日這般大規模出城還是頭一次遇到。</br> 這里面肯定有貓膩。</br> 揚州城西門外，近日臨時駐扎又一隊千人巡防營，巡使心有不安，便著一人往巡防營報信，想聽聽京城來的上差有什么想法。</br> 哨騎出城，在官道上留下了一長串馬蹄印。</br> 巡防營離城門不過兩里地，哨騎以為此番通信該當順利無阻，一路上神情渙散。</br> 誰知這短短兩里地卻成了他的黃泉路！</br> 忽見銀光一閃，將露出驚懼表情，下一刻便是人頭落地。</br> 直到最后一刻，這哨騎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眨眼之間，馬兒飛奔而去，留下一具尸首躺在官道的黃沙里，獻血在烈日的照耀下緩緩擴散、變黑</br> 人頭的眼皮還撐著，一對白衣白衫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從下半身看，看不出一點兒區別，只聽到有人說：</br> “狗皇帝親自來了揚州，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今日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各自守好每一個路口，保證柳莊之內，一個蚊子也別想飛出去。”</br> “是！”</br> 風雨欲來，柳莊之內卻還陽光明媚，才子佳人一派喜氣洋洋之景。</br> 以“江山”為題，可是讓揚州一眾才子大大地過了癮。</br> 這何不是抒發胸懷的大好機會？</br> 一時間，各種詩作、詞牌紛紛出世。</br> 柳莊之中，有人高聲吟誦，有人竊竊私語，像極了百花爭艷，百家爭鳴。</br> 小亭外，江南和嘉倩兩冤家又聚首，見面便又爭論起賭約來。</br> “你家先生在里面，我家先生也在里面。”</br> “如此正好，沒有皇爺爺在里面，我們這就請各自的先生比一比。”</br> “比就比，我還怕你？”</br> 兩個女人說走就走，大步走進亭中，打斷了眾人的閑聊。</br> “江南？”</br> “嘉倩？”</br> 夏商和那位鳳姑娘皆是一愣。</br> 江南和嘉倩齊聲喊了聲：“先生。”</br> 然后便各自走到各自的先生跟前。</br> 江南站在夏商身后，嘉倩卻是站到了鳳姑娘身后。</br> 原來這鳳姑娘就是嘉倩公主的老師。</br> 眾人不明所以，都是好奇。</br> 嘉倩這才對鳳姑娘說道：“學生跟江南打賭比誰家先生更有學問。江南不服先生學識，硬說她先生更厲害，學生便請先生跟她的先生比一比，看看孰優孰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