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要出城很容易,加上有薛冷香的協助,一路上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發現。</br> 估計到了第二天就會有人發現夏大人消失了。</br> 過了一個時辰,三人帶著簡單的行李站在了徐州城外。</br> 他們所面對的方向正是東面倭寇駐扎的方位。</br> 今夜月色很亮,無人的城外郊野只有三個人,顯得十分突兀。</br> 沒有人會出現在徐州城的東面,因為都知道在不遠處有著一大批海寇虎視眈眈,此處也是前幾次海寇襲擊最激烈的地方,雖然這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但依舊能感受到藏在這片黃土下的濃重的血腥味。</br> 到了這里,再也不用擔心有其他人干擾了,吉子才小聲問:“現在可以說你的打算了嗎?”</br> 夏商停下了腳步,看著吉子:“我先要確認一點,在倭寇的隊伍中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br> “這……這是什么意思?”</br> “你不是說過嗎?</br> 你曾多次提出要返回倭國卻遭到了拒絕。</br> 那么現在我把你送回去,你還是提出同樣的要求。</br> 看看你失蹤多日之后返回倭寇的陣營,那些倭寇對你究竟是什么態度。</br> 一方面可以驗證你自己的說法,另一方面也可以看看你對自己的處境是否了解清楚了。”</br> 吉子擰著眉頭,似乎在努力理解夏商的意思,看她眉頭漸漸舒展,似乎是有所了解了:“那具體應該怎么做呢?”</br> “我和她為了你承諾的榮華富貴而選擇將你從大華的軍中救出,你要返回倭國,我們要跟著去倭國兌現你的承諾。</br> 就這么簡單,之后會發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咱們只能隨機應變。”</br> 夏商的想法簡單又直接,但聽起來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br> 可以從其他倭寇的行為判斷出吉子的話是真是假,又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跟在吉子身邊。</br> 夏商的打算沒有任何問題,三人開始繼續前進。</br> 走了有一個多時辰,面前終于出現了其他人。</br> 那是一支倭寇的巡邏隊伍,發現三人之后立即攔在了三人面前。</br> 這些倭寇用鳥語叫囂著,夏商也聽不懂他們說什么。</br> 吉子走上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br> 一開始前面的幾個小兵根本不知道吉子,只是聽她說的是倭國的語言變得和善了很多,隨后他們的小隊長似乎認出了吉子,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br> 一隊十幾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對著吉子連連磕頭,恭敬得就像一群鱉孫。</br> 就眼前這景象,看來吉子的身份沒有作假,的確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身份,不然這些倭寇也不會如此惶恐。</br> 隨后,吉子開始跟面前的人交涉,似乎又介紹了夏商和薛冷香的身份,估計是說他們二人是救自己離開的“恩人”之類。</br> 然后這些倭寇就護送著吉子一起前往軍營。</br> 不過他們就算知道了夏商是救了吉子的恩人,對待夏商也沒有更多好臉色,估計在倭寇的心中大華的人都不配得到尊重。</br> 夏商和薛冷香被甩在后面跟著,沒有人搭理他,把他當成了空氣,倒是薛冷香的容貌十分吸引人,那些倭寇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他們的貪婪眼神,時不時地會在薛冷香身上游走。</br> 薛冷香的表情已經十分陰沉了,這讓夏商有些擔心。</br> 薛冷香在他面前還算克制,但其內心是存在戾氣過重的病根,這也是受到了天書功法影響,遇事容易沖動,也曾因為憤怒造成了幾百條人命的殺戮。</br> 雖然這兩年被夏商關在照日山上面壁,終日面對青山綠水讓她的心境有了一定穩定,但終究是存在隱患的。</br> 夏商真的害怕薛冷香會突然爆發把面前的十幾人都宰了……“薛冷香,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br> 夏商小聲地提醒了一句。</br> 經過夏商的提醒,薛冷香冷漠地眼神多了一絲閃爍,目光回到夏商身上的時候才變得柔和了一些。</br> “師父……我明白,我會盡力克制。”</br>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隊伍終于到了倭寇的營地。</br> 這個軍營比夏商想象中要大得多,而且在肉眼可見的地方設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哨站。</br> 和徐州城內大華軍隊的軍營相比,這個軍營要大得多得多。</br> 站在進入軍營的門口,左右看不到邊際,要說容納兩萬多人,這樣的軍營很明顯是超過的。</br> 難道是情報有誤?</br> 倭寇的軍營里有著更多的兵力?</br> 還是說將會有更多的倭寇增援?</br> 不管是什么情況,眼前的第一個情報就不會令人感到樂觀。</br> 進入軍營里面,出現的話語聲都變成了鳥語。</br> 夏商算不上精通,只能挺懂一小部分。</br> 大都是在嘲笑夏商或者談論薛冷香這樣。</br> 軍營很深,一路走了不短的時間,迎接的隊伍也越來越多,似乎很多重要人物都出現在了吉子的身邊,個個都對她異常恭敬。</br> 這也更加證明了吉子的身份,不過夏商開始有些擔心,看著前面的吉子十分自如地應對所有人,夏商感覺到這女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控制。</br> 從進入倭寇軍營的那一刻起,情況就已經不在夏商的控制范圍內了。</br> 一路到了軍營中最大的軍帳外面,夏商和薛冷香被丟在了外頭,吉子一人進入了帳中。</br> 里面吉子和倭寇的將領們說著什么沒人知道,更不知道吉子會不會出賣他們。</br> 夏商和薛冷香只能在外面干等。</br> 身在賊窩,一切情況都不明了,這樣的感覺令人十分不安。</br> “那個女人到底信不信得過?”</br> 薛冷香掃視著面前的倭寇士兵,話音又變得和之前一樣冰冷。</br> 夏商搖頭:“現在只能隨機應變了。”</br> 薛冷香一聲冷笑:“就算遇到了什么也沒有關系,正好可以讓我好好舒展的一下脛骨。”</br> “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先克制。”</br> 兩人正說著,里面出來一個倭寇,竟然用漢語對夏商說:“兩位里面請。”</br> 夏商跟薛冷香使了一個顏色,兩人前后往大帳去了。</br> 大帳里面燈紅通明,里面或戰或坐二十幾人,全都是標準的倭國武士打扮,扎著小辮,穿著木屐,披著和服,模樣和夏商記憶中相差不大,但也有細微差別。</br> 吉子就坐在正中央,淡笑著朝著夏商點了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