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睡書房?”</br> 夏商皺眉看了看書房里面,沒有一張床,只有幾張長椅,還有一套撲在長椅上的褥子。</br> “不太好吧?”</br> 夏商有些猶豫。</br> 蕭蔻兒根本不搭理夏商的話,將另一張長凳拖到了進門口,用被褥簡單地撲了一層。</br> “好了,就這樣吧。”</br> 說完,蕭蔻兒直接躺到了自己的長凳上去,偏著頭正好能看到給夏商準備的凳子。</br> 兩張長凳之間隔著一張書桌,書桌很高從書桌四角的空隙倒是不影響彼此的視野。</br> 蕭蔻兒笑著,似乎很滿意這個夜晚,催著夏商趕緊過來躺下。</br> 看著蕭蔻兒興致勃勃的樣子,夏商也就隨了他的心意,脫了鞋睡在了長凳上。</br> 隔著一點點距離,相互看著彼此,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感覺會令人心安,也更容易讓人入眠。</br> “最近若是有蕭家的宗親找你,你最好避開些。”</br> 過了一會兒,蕭蔻兒忽然說了一句上沒頭下沒尾的話,搞得夏商有些莫名其妙。</br> “蕭家宗親跟我什么關系?</br> 找我干什么?”</br> “反正你自己記住就行了,別怪我沒提醒你。”</br> “……”夏商自然是不知道蕭蔻兒的意思,恍惚了一會兒,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br> 第二天醒來,蕭蔻兒已經不再書房了,身上多了一層毯子。</br> 夏商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正要開門出去,不想門卻先被人推開了。</br> 門口站著四個人,三個長者,一個年輕男子。</br> “這位就是京城來的夏大人是吧?”</br> 夏商愣了愣,點頭:“正是。”</br> 四個人面露喜色,趕緊施禮:“草民蕭央。”</br> “草民蕭云生。”</br> “草民蕭騰。”</br> “草民蕭雨生。”</br> “參見大人。”</br> “免禮免禮……幾位這是。”</br> “我們都是蕭蔻兒的族親,聽說夏大人光臨蕭家,令整個蕭宅都蓬蓽生輝,實是感激。</br> 今日不請自來是想與夏大人喝上幾杯,略盡地主之誼,肯定夏大人不要拒絕。”</br> 聽到族親二字,夏商忽然想到昨天夜里,蕭蔻兒迷迷糊糊對自己說的話。</br> 這蕭蔻兒為嘛要他避著蕭家族親?</br> 不說還好,蕭蔻兒說了之后搞得夏商還真有幾分好奇,想要知道這些人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br> 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br> 聽夏商答應邀請,四個人都十分欣喜,說是中午在蕭家后花園的小亭中小聚一下,已經備好了美酒佳肴。</br> 看看天色夏商才發現自己是睡過了頭,太陽都升到了頭頂。</br> 平日里是有人喚醒的,昨天跑到了偏僻的書房睡覺,沒人干擾,睡著了都不知道時間。</br> 夏商說自己要稍作洗漱,四個人才離開,說是在花園小亭中等候。</br> 夏商還犯迷糊,答應之后才想到找蕭蔻兒問問,看能不能知道一些內情。</br> 從書房回到了蕭蔻兒的閨房,遇到了幾個丫鬟,都說大小姐一早就去處理上次家丁的后事了。</br> 房中吉子還在,已經換好了華朝丫鬟的衣裳,看上去和華朝女子沒有兩樣,只是生來高貴的氣質讓她自帶一種別人所不有高貴,就算穿著丫鬟的衣裳,也不是別的丫鬟所能比的。</br> 看到了夏商,吉子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我……跟著……你……”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女人總免不了害怕,在周圍的人中,能讓吉子安心的人就只有夏商了。</br> “現在開始相信我了?”</br> 吉子堅定地點點頭:“你跟……他們不同,我……我怕……”“如果你相信我,自然也要相信我的安排。</br> 留在這里當一個丫鬟遠比跟在我身邊要安全很多。”</br> “姑爺,她不吃東西怎辦?”</br> 一個丫鬟到了夏商身邊這么說了一句。</br> “不吃東西……”話到一般,夏商忽然感覺不對,“姑爺?”</br> “呀……”丫鬟趕緊捂住了嘴,不知道如何解釋。</br> 夏商越想越覺得不對:“你們是不是聽說了些什么?”</br> “沒……沒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br> “快說,小心我在你家小姐面前說你的壞話,讓你家小姐收拾你。”</br> 小丫鬟嚇了一跳:“都知道大小姐喜歡大人,這就讓蕭家的族親代替大小姐的父母準備給大人說親,這事兒若是成了,大人自然就成了奴婢的姑爺了。”</br>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小丫鬟還不充:“昨日大小姐本來是改了主意的,今早也不知怎的心花怒放地說不改主意了,早早請來了三位叔伯。”</br> “這婆娘!”</br> 夏商罵了一句,“她是擺了我的一道。</br> 晚上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勾起我的好奇心,一早上人就溜走了是要刻意回避,這一招欲擒故縱是要我進圈子里。</br> 蕭家都是蕭蔻兒一個人說了算,她的婚事自然不會讓叔伯來做主,那四個人肯定是得到了蕭蔻兒意思才來的。</br> 待會兒的飯局肯定也下了套,讓自己沒有退路。”</br> 不愧是生意人,看著挺單純,背地里精明著呢!夏商心里默默吐槽,但也談不上生氣,只是這事兒不能讓蕭蔻兒如愿。</br> 先不說感情基礎欠缺了些,單說此次來徐州的目的便不能涉及到兒女私情,如今是大敵當前,正事兒都沒做好,搞個女人回家算什么?</br> 而且現在自家夫人肯定已經帶著救災物資到了豫州,每天都會非常辛苦,自己不能幫著分擔也就算了,怎么能在這時候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br> 夏商回頭看著吉子,抓住了她:“看來你的確是不適合留在這兒,以后就當我的貼身侍女跟著我走吧。”</br> 能跟著夏商正是吉子所想,當然是十分樂意了。</br> 兩人一拍即合,偷偷從后院離開了蕭家往軍營的方向逃去。</br> 蕭蔻兒躲在暗處看著夏商的一舉一動,直到見到夏商離開蕭家之后才抹了抹眼角,擠出了一絲難言的笑容。</br> 回到軍營,夏商找到了樓將軍。</br> “夏大人,今日沒事,怎么來了軍營?”</br> 夏商擦了擦汗:“快,給我準備個房間軍帳什么的,以后不住蕭家了。”</br> “怎么?</br> 才這幾天就消受不起蕭大小姐的溫柔了?</br> 聽說蕭家后院的丫鬟多著哩。”</br> 夏商擺擺手懶得解釋:“你照做就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