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如雷，氣勢滔天，水浪如咆哮巨龍一般沿著水道一路往下。</br> 短短一分鐘時間，水流穿過了小山丘，從水道的盡頭噴灑而出。</br> 在水道的下面，三百米外的地方便是海寇軍營。</br> 巨大的水浪如同瀑布一樣席卷而下，再也不是先前細小的水流。</br> 和海寇的軍營一接觸，軍營中的帳篷就被沖飛，隨著水流不斷變大，外圍的木墻、哨塔也跟著倒塌。</br> 就算遠隔數百米，更是在暴雨聲中，也能清楚地聽到自海寇軍營傳來的慘叫聲。</br>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br> “堅持住，不要放過一個倭人！”</br> 樓將軍在隊伍中興奮大喊，雖然隊伍中剩下的人數已經只有十余人，但眼前這一幕還是激發出了所有人的心血，一時間聲勢大震。</br> 反觀這一批被殺得七零八落的海寇隊伍，他們看到自己的老家被水淹，似乎都懵了。</br>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樓將軍帶隊一口氣殺了十幾個。</br> 后方大本營遇水徹底斷送了海寇的斗志，在這一次突殺之后，海寇的隊伍潰散，向著四面八方逃竄。</br> 眾人都殺紅了眼，跟著海寇追了下去。</br> 一直守著夏商的袁鶯大叫：“別追了！”</br> 袁鶯叫住了所有人：“現在最主要的是救人。”</br> “對！夏大人還很危險！”</br> 樓將軍回過神來，趕緊叫著隊伍里的其他人返回山丘上。</br> 夏商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沒有看到水淹軍營的一幕。</br>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后的徐州城里了。</br> ……這不是軍營大帳。</br> 床很軟，被子很香，房間里充滿了女人的味道。</br> 夏商睜眼，發現自己在女孩子的閨房之中，鵝黃色的幔帳，鵝黃色的金蠶被，鵝黃色的方枕，大紅繡花的小香包放在臉側，聞著香氣就知道里面是曬干的茉莉混著紅豆粉和珍珠粉的味道。</br> 房間里沒有人，額頭上卻有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絲巾，還溫熱著。</br> 夏商感覺身子好了很多，就是還有些乏力，勉強地坐起來，整個人還有些發懵。</br> 感受一下體內的情況，發現經脈多處破損，黑色珠子還在，但比以前小了一圈，四色真氣在體內緩緩流動，似乎還在修復自己受損的身體。</br> 夏商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拿起枕邊的小香包看了看，發現香包上面繡著一個蕭字。</br> “這里是徐州城蕭家？”</br> 夏商皺眉，扶著墻一步步到了門口，剛一開門就撞見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披著米色披風的小姑娘。</br> 對方手里拿著碗，被夏商的出現嚇了一跳，差點兒把碗給摔在了地上。</br> “哎呀！嚇死我了！”</br> 小姑娘驚呼一聲，把手里的碗拿得穩了些，看著夏商愣了愣。</br> “啊！你醒了！我……我去叫姐姐……”說完，小姑娘頭也不回地跑了。</br> 夏商都沒回過神，那一驚一乍的小姑娘已經沒了蹤影。</br> 可沒過多久，小姑娘又垂頭喪氣地回來，看著夏商道：“我姐姐出去了。”</br> “你姐姐？</br> 是蕭小姐嗎？”</br> “是蕭大小姐，人家才是蕭小姐。”</br> “哦……”夏商點點頭。</br> 小姑娘極為可愛，年紀雖小，身高卻不低，看著跟成年姑娘沒兩樣，不過臉上帶著點兒嬰兒肥，才暴露了十三四的年紀。</br> 尤其是臉蛋兒吹彈可破，讓人摸都不敢輕易去摸。</br> 小姑娘看著夏商：“你的臉好白，大夫說要好好休息，你……你還是回屋去吧。”</br> 說著，小姑娘硬推著夏商回到了房間，然后把碗放下。</br> 碗里面裝著藥。</br> “喏，你的藥。</br> 醒過來了就自己喝，本小姐可不會伺候人。”</br> 不知道為什么這小姑娘說完臉蛋兒就紅了，似乎在掩飾什么。</br> 夏商沒有多想，咕嚕把藥喝了，把碗一放：“那個……”“我不叫那個……”“蕭小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br> “沒有沒有，離開徐州之前，你給我通風報信。”</br> “沒有忘就好，不過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br> “這個……”“就知道你沒有聽到！哼！”</br> 小姑娘氣哼哼地撅起了小嘴，“最后告訴你一次，要是你再忘了，我就不準姐姐喜歡你！”</br> “什么跟什么？”</br> 夏商感覺自己跟這個小姑娘不在一個頻道上，有點兒蒙圈。</br> “我不管，你要聽清楚了。</br> 本小姐叫蕭豆豆，記住沒。”</br> “你姐姐叫蕭蔻兒，你叫蕭豆豆，不就是豆蔻么……好記。</br> 你姐姐呢？”</br> “好像去處理家丁們的后事了……”蕭豆豆臉色有些暗淡，“都是因為你，我們蕭家死了好多人！姐姐要挨家挨戶去安撫死去家丁的家人，每天晚上回家姐姐的眼睛都是紅紅的。”</br> “……”夏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想了想，“你知道北門海寇的情況嗎？”</br> 問過之后夏商又搖搖頭，“算了，你一個小姑娘哪里知道這些？”</br> “我怎么不知道了？”</br> 蕭豆豆十分不服，插著小蠻腰，“我姐姐都跟我說了，外面的那些壞人都被你給害慘了。</br> 死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人！”</br> 一邊說，蕭豆豆比了一個十分夸張的手勢。</br> 但她能說的只有這些，更具體的事情她真的是不知道。</br> 夏商沒有再問，很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結果，準備起身。</br> “你要干什么？</br> ！”</br> 蕭豆豆忙按住了夏商。</br> “我現在已經好了，要離開這里。”</br> “不行！”</br> 蕭豆豆很嚴肅，“姐姐說的，你必須在這里休息，就算要走，也要等到姐姐回來了之后。”</br> 夏商想了想，感覺沒法跟這個小姑娘講道理，就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床上。</br> 蕭豆豆倒也負責，一直守著夏商，跟夏商說些有的沒的。</br>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br> 蕭蔻兒終于回來了，帶著一臉地疲倦。</br> 但她到了房間，見到夏商行來之后，臉上的倦意一掃而空。</br> “夏大人，您可算醒了，現在感覺如何？”</br> “我很好，沒什么大礙。”</br> 蕭蔻兒深吸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br> “最后是什么結果？”</br> “大人付出這么多，當然是大獲全勝了！城北的海寇軍營被大水淹沒，海寇死傷無數，徐州軍出城追擊，殺了一千多人，抓了三百多人。</br> 現在其他兩地的海寇已經在準備合兵一處，他們已經放棄圍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