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隨筆一書</br> 首題已出，以“儒生”而論，各抒己見。</br> 題目很快傳遍了在場所有人，乍聽此題卻有些叫人詫異。</br> 此為詩會，首題非作詩，而是策論，真有些意想不到。</br> 疑惑歸疑惑，但題目已出，只有加速作答。</br> 所有人面前都有紙筆，沒有要求每人必答，卻無人端坐不動。</br> 在場所有人皆清楚，今日機會千載難逢，上方亭中坐的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若自己的論述獲得哪怕其中一人的賞識，都有可能讓自己平步青云，甚至可以說今日的機會堪比科舉，縱然不能為官為將，卻也是個讓自己聲名鵲起的絕佳時機。</br> 天下學士，縱有不愿報效朝廷，喜好自由，不愿科舉的乖張之輩，卻也無淡薄名利的真正雅士。尤其實在今日的年輕學士當中，各個都自認為的學富五車，誰不想被人追捧，受人仰視呢？</br> 于是，題目一出，場間瞬間安靜，或抓耳撓腮，或奮筆疾書，各個都認真對答起來。其認真程度，怕是比參加科舉考試還要認真幾分。</br> 公子們奮筆疾書，小姐們也不閑著，這也是她們難得的展現自己的時候。</br> 所有人都在思考，唯有那夏商無所事事打著哈欠，不動筆、不做聲，只看著湖中怒放的白蓮上，些許蜻蜓在糾纏。</br> “先生，你怎還不動筆？”江南在一邊看得心急，連聲追問。</br> 夏商回頭笑道：“江南，若是此題交給你，你當如何說？”</br> 江南一愣，隨后展顏一笑：“這還不簡單？何謂儒生？似我先生這般便是天下第一的儒生。”</br> 夏商一聽，饒是臉皮比城墻厚，卻也忍不住紅了紅。</br> 江南關心的不是這個，既然讓先生來是為了讓先生揚名天下的，這般不作為如何使得？</br> “先生，您倒是快想想呀！待會兒別人都是長篇大論呈上去，唯獨先生什么都沒有，這”</br> “好了！你著急個甚？你看看先生今日這身行頭，像是準備默默無聞嗎？單憑這把扇子便是老夫多年未用的裝逼利器，你且好好安定，且看你先生裝盡此間所有之**。”</br> 什么逼逼逼逼</br> 難聽死了！</br> 江南一陣臉紅，趕緊住了嘴。</br> 時間一點點過去，頭頂的太陽是越來越大，在場諸位額上已是大汗淋漓。好在此間山清水秀，天高地闊，讓煩躁的心多了一種別樣的感悟，倒是沒有那般燥熱難耐。再看這垂柳似簾、湖面如鏡，蓮花似海，粉白之間又有青翠的綠捧著，融于天地間，真是美不勝收。</br> 只可惜四下的美景少了人的欣賞，留有孤芳，少了共鳴。</br> 人都在寫作，有人集聚精華至今只有寥寥幾筆，有人暢談胸襟，寫下長篇大論。</br> “儒”之一字，自古有之，無數先賢大能都暢談不休，至今也不曾定論。故而今日之論必將是百花齊放，各有千秋，山腰亭中的大人們也對此很有期待。</br> 盞茶之后，山下湖邊有人呈交書卷，接連而來又有諸多人停筆歡暢。</br> 越來越多的人停止論述，四下的采茶女可有得忙了。</br> 到了現在，夏商還不動筆，江南急得是坐立不安。更有先前和夏商聊得歡愉的女子過來詢問，想知道夏商寫了些什么，卻見夏商面前的紙張空空如也，也不禁奇怪。</br> “夏公子？您為何不作答？”</br> “哈哈！怕是答不出吧！”隔著一層柳條，外面有男子嗤笑。</br> 雖是有一層阻隔，外面要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可以的。</br> 對這個扎在女人堆里的男人，外面的公子們早就看不慣了，好不容易有個嘲笑的機會如何能放過？</br> 一時間，外面的男子都跟著起哄起來。</br> 說的人太多，聲音太雜，倒是不知道說了些什么。</br> 夏商又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四周，覺得時候差不多，便提起筆來。</br> 終于提筆了！</br> 所有人都一臉期盼地望著夏商，心說他了如此長的時間來構思，必然是一篇恢弘巨著，少說也有三五千言的長篇大論。</br> 誰知眾人還沒把目光落在夏商的紙上，夏商卻已丟下筆，折上紙，朝不遠的茶女喊：“姑娘，這邊，我的論述。”</br> 眾人一呆，個個莫名。</br> 這就寫完了？</br> 開什么玩笑？</br> 從提筆到落筆頂多十幾秒，就是一個長點兒的句子都寫不完呢！</br> 難道就幾個字？</br> “哈哈哈姑娘們，我看你們是遇到了個嘩眾取寵的家伙吧？”</br> “就是，難得的文人聚會，人人都傾盡全力，抒發胸懷。此人卻如此敷衍，能有何種作為？”</br> “他這種人不是胸無文章，便是濫竽充數，只有一副好皮囊騙騙姑娘罷了，各位姐姐可要小心的咯。”</br> 各家公子透過垂柳的縫隙看到夏商的動作，更是嘲笑不斷，一時讓周圍的姑娘們也懷疑起來。</br> 這位夏先生真的跟紅樓夢的作者曹先生有聯系嗎？</br> 江南也搞不懂，忍不住問道：“先生，您就答完了？”</br> 夏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是啊！”</br> “可是先生會不會太草率了？”</br> “何謂草率？難道一定要千言大論才算得上認真？有學之士，縱你千般問，我只一語答，無學之人，縱有千萬言，答非之所問。那些不明所以，不知深淺，不懂問答之人是恨不得掏空腹中所學，恨不得寫萬字以成書。而先生這般韜略于身，經綸在腹者，只需短短幾字便可讓在場眾人受益匪淺，受用終生。”</br> 夏商一番古井無波的回音，說是給江南聽，實則卻讓隔著垂柳偷看的幾人聽得清清楚楚。</br> 話音剛落，那幾為公子無不面紅耳赤，氣得捶胸頓足。</br> 見過狂妄的，沒見過這么狂妄的！</br> “你這廝狂徒，哪有半點兒儒生之風！叫你評說儒生便是對此題最大的侮辱！”</br> “這廝狂妄如此，無非是嘴皮子功夫厲害一些，且看看結果如何！那時再來嘲笑他也不遲，我們走！”</br> “走！”</br> 幾位公子甩了甩衣袖，憤憤去了一邊。</br> 回頭再看圍繞夏商的眾女，此刻哪有半點兒懷疑之色，一個個面若桃花，目染春水，崇拜之色溢于言表，先前那一番說辭真叫人大感暢懷，能有此見識之人，絕非嘴皮子功夫。</br> “夏公子，您可可有娶親？”</br> “夏公子，此方手絹小女從不離身，今曾與公子”</br> “哎哎哎你們干什么？我先生有家室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