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剛才你說什么？”</br> 樓將軍皺著眉頭打斷了店小二道。</br> 店小二不緊不慢地說道：“咱們百味鮮有自己的規矩，除了這樓下大廳之外，樓上的位子便是要有對應的身份才能上去。</br> 官在二樓、商在三樓、才在四樓、友在五樓。</br> 想要到樓上可以，且表明自己的身份方可。”</br> “官在二樓，商在三樓？”</br> 樓將軍眉頭緊皺，氣勢洶洶地走到了店小二的面前，“狗日的，區區商人居然也排在官員之上，你們百味鮮是不想混了？”</br> 樓將軍常年在軍隊之中，身上帶著一股兇煞之氣，店小二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嚇得直哆嗦，吞吞吐吐說道：“這些都是東家的規定，我們只是按吩咐辦事。”</br> “你他娘的還敢嘴硬！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br> 樓將軍火冒三丈，抓著店小二就要打人。</br> 夏商攔住了他：“不要胡來。”</br> “大人，這店小二實在是太無禮了，這個百味鮮也太狂妄了！也不看看今日來的人是誰，居然敢在大人面前擺譜。”</br> 秦遠走到了樓將軍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剛才大人都說了，不要再激發官民之間的矛盾，將軍此法怕是不妥。”</br> 經秦遠提醒，樓滿天的怒氣有所收斂，一把將店小二甩開，撞翻了店里的幾張桌子。</br> 聽到這里的動靜，百味鮮來了不少伙計，似乎還有自家養起來的打手。</br> “你們是什么人？</br> 膽敢在百味鮮鬧事？”</br> 這時候，從樓上走下來一位年輕姑娘，這位姑娘長得極美，看著不過十八歲的樣子，一身服飾相當講究，打扮也屬于十分標準的大家小姐。</br> 不過這姑娘沒有一般大家閨秀的羞澀，反而是步伐帶風，氣勢逼人，面對秦遠和樓滿天兩個軍營中的漢子也絲毫不懼，而是昂首挺胸毫不退讓地站在了自家店小二之前。</br> “小丫頭片子，你是誰？”</br> 樓將軍問道。</br> “蕭蔻兒。”</br> “蕭蔻兒？”</br> 秦遠皺眉看著樓將軍。</br> 樓將軍臉色微變，低聲道：“原來就是蕭家小姐。”</br> “我已經自曝了家門，那你們有是誰？”</br> “徐州水軍左營偏將樓滿天。”</br> 蕭蔻兒眼神微瞇，閃動的眸子居然閃出了一絲不屑：“原來是被一群海寇殺得丟盔棄甲的敗軍之將，還是區區偏將……”“大膽刁民！你敢侮辱朝廷將領？</br> ！”</br> “本姑娘可從來沒有侮辱誰，本姑娘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br> 難道你們沒有被海寇殺得丟盔棄甲，難道你不是敗軍之將？”</br> 樓滿天氣得都快上去了，夏商卻站到了他的前方，讓這個樓將軍沒有發作。</br> 這個蕭蔻兒還真是夠大膽的，盯著樓滿天不露懼色，反而越說越起勁：“不要以為是朝廷的官員就能在百味鮮鬧事，咱們蕭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但在京城在地方也都有著關系，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偏將，就算是的徐州知府來了這兒也得老老實實按照規矩辦事。”</br> “徐州知府算個屁！”</br> 樓滿天大怒道，“你這不長眼的小丫頭，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大人是誰？</br> ！”</br> “就這個繡花枕頭？”</br> 蕭蔻兒指著夏商，眼中不屑更甚，“本姑娘可不稀罕知道他的來路。”</br> 樓滿天還想說什么，被夏商打斷了。</br> 夏商到了前面，笑瞇瞇地看著這個蕭蔻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既然要講規矩，那咱們就來講一講規矩吧。</br> 之前之所以發生沖突，主要是因為聽說百味鮮把商人的地位排在了官員之上，對于這樣的安排，蕭家小姐可認為合理？”</br> 蕭蔻兒對夏商的眼神感覺有些不適，草草地回答道：“自然是合理的。”</br> “為何？”</br> “現在徐州城岌岌可危，你們這些當官的都干了些什么？</br> 當兵的打不過做賊的，當官的丟下百姓獨自跑了，反而是我們這些經商的留下來，還要硬著頭皮開店。</br> 你倒是說說，你們當官的怎么比得上我們經商的？”</br> 聽這口氣是抓著知府跑路來說事兒了。</br> 夏商一笑：“知府跑了是跑了，但知府跑了也只是代表了他一個人而已。</br> 但現在徐州城中依舊有著數萬將士堅守徐州城，為了保護一城百姓而堅守至今。</br> 要知道，這些守軍之中有大部分都的不是徐州本地人士，他們干了什么，為了什么，蕭家小姐可知道？”</br> “……”蕭蔻兒沉默著，不知道如何回答。</br> “至于你所說的商人也是一樣，你只用自己蕭家做對比，殊不知城中大多數人商人已經棄城而走，早已經不顧他人死活。</br> 這些商人和駐守這里的官兵比起來，到誰又更好呢？”</br> “……”“至于說蕭家為什么的至今還在徐州城內不走，恐怕這更多的原因還在于是蕭家的大量產業都集中在徐州城中。</br> 不是蕭家不肯離開，而是舍不得離開吧？”</br> “你胡說八道！”</br> 蕭蔻兒一聽臉色立即就變了。</br> “我們來這兒本來只是想簡簡單單吃點兒東西，選擇樓上也是因為初到徐州，想在高出看看徐州風景。</br> 這位樓將軍性子雖然是急了一些，但終歸是個忠義之人，現在還駐守徐州的軍人都是值得尊敬的。</br> 就沖著這一點，蕭小姐是否應該開個特例？</br> 讓我們到樓上吃飯呢？”</br> “……”蕭蔻兒沉默了好久，一咬牙，“好，這次算你說得有理！念在你們為了徐州城的份兒上，百味鮮就破例讓你們上五樓。</br> 不過，有一件事你們必須要搞清楚，我們蕭家才不是舍不得那點兒家業才選擇留下來的！”</br> 蕭家小姐似乎很氣憤，把話說完，一甩手就走了。</br> 自家小姐都發話了，也就沒人在阻攔什么，在另外一個店小二的帶領下，三人一起到了百味鮮的頂樓。</br> 古代樓層越高，空間自然也就越小。</br> 到了這五層閣樓的頂上也就只有兩間屋子。</br> 兩間屋子中間只用一個木簾遮蔽，只要推開木簾，兩個房間便能相通。</br> 夏商三人落座后，樓將軍就急不可耐地想要點菜，感覺能坐在百味鮮的頂層是一件無上榮耀的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