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買醉的人</br> 新竹長青，烈日之下一日長過一日。</br> 盡管如此，賽府卻也回不了往日光景，那些破壞的痕跡總有一些寫在墻上、地上、青竹上</br> 修復好的小院中，青石桌依舊，桌上只有一壺酒，一白玉杯。</br> 賽夫人撫身趴在桌上，散亂著衣衫，迷離著眼神，淡淡地望著杯中清亮的酒液。一臉的紅霞如藏在云里的火焰，朦朦朧朧。</br> 那個女婢一直守在身邊，看著夫人的模樣愁眉不展。</br> 又一杯下肚，濃烈的酒香美得讓賽夫人瞇起了眼睛。</br> “夫人，別再喝了。”</br> “你別管！難得有此佳釀供我買醉。天下美酒，也只有此物能讓我醉死過去。醉了便也靜了，漫長年月也就過了快了。”</br> “夫人”</br> 說話間，院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br> 一聽腳步聲的節奏，便知是江南的先生來了。</br> 賽夫人忽然驚醒，趕緊起身，搖搖晃晃拿著酒壺酒杯去了自己的廂房。</br> 一月以來，夏商再沒見過賽夫人，心中難免有些奇怪，不知江南有沒有給她唱過那首三十歲的女人，更不知對方如今作何想？</br> 賽夫人剛走，夏商便以到了小院。</br> 只見賽夫人的女婢心事重重地站著，不免心生好奇：“小青姑娘，想著何事呀？”</br> “沒什么？”</br> “江南何在？”</br> “今早小姐兒時的玩伴來了揚州，叫小姐敘舊去了，恐怕今日都不會回來。”</br> “這樣啊？那我便告辭了，待明日再來教學。”</br> 夏商禮貌地拱了拱手，回身準備離開。</br> 未踏出幾步，身后傳來女婢的聲音：“夏先生，請留步。”</br> 夏商回身：“何事？”</br> “婢子有個不情之請，望先生能幫幫忙。”</br> “請講。”</br> 婢女輕聲嘆了嘆：“哎！先生也有月余不曾見過夫人了吧？”</br> 夏商點點頭。</br> “先生可知夫人近來的狀態？”</br> “狀態？什么狀態？”</br> “自打跟先生發生了那些事之后，夫人日日買醉，魂不守舍，婢子多次安慰都不得好轉，先生多才，想請先生去開解開解。”</br> “我去？有用嗎？”</br> “先生試試便知。”</br> 夏商稍作猶豫，終是答應去看看。</br> 雖說以前有過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但都已是過去式，過了這么久，那些尷尬和不開心怎么都改丟下了吧？</br> 一間樸素淡雅的廂房中，一張普普通通的玉蘭繡花的屏風后，賽夫人趴在棗紅色梨木圓桌上，閉著眼睛，透紅著臉頰，呼吸間吐出的酒氣讓整間屋子都籠罩了一層濃郁的香。輕薄如風的披肩一半掉在地上，一只手掛著，一只手連同香肩都暴露在外，可以依稀看見小半起伏的溫軟隨著呼吸顫抖著。</br> 桌上的紅襯桌布被弄得很亂，一盤蜜餞散落著，桌上、地上到處都是，還有一盤精致的點心落在地上，無人問津。唯有先前一壺未完的酒規規矩矩放在桌前，酒杯已翻，一點酒水順著賽夫人的放在桌上的手臂滴落在胸口，浸透了裹胸。</br> 賽夫人睡著了，卻還擰著眉頭，想必睡得不太舒服，但一雙惹火的紅唇卻張張合合，輕輕地哼哼著，聲音很只有她自己知道哼的是什么。</br> “三十歲的女人，多么的燦爛動人三十歲的女人”</br> “噠噠噠”</br>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br> “夫人夏某來訪。”</br> “夫人”</br> “賽夫人在嗎？”</br> 夏商在門外接連喊了幾聲，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心中不免驚疑，難道賽夫人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br> 古代的女人可說不準，譬如秦懷柔，要不是上次命大真就出大事咯！</br> 想到此，夏商趕緊推門進入，繞過屏風，看到桌上睡得安逸的夫人才松了口氣。</br> 但賽夫人的狀態和這滿屋的酒氣卻又叫夏商直皺眉，心說這賽夫人到底搞的是什么鬼？</br> 想上去把她扶到床上，又見對方衣衫不整，萬一一碰到她就被她發現，以后少不得要遇到好些麻煩。</br> 想來想去，夏商還是決定去叫那婢女來。</br> 可出門在賽家院里轉了一圈，一個人也沒看見。</br> 無奈之下又回到了賽夫人的房中。</br> 看著賽夫人臉上醉生夢死的表情，夏商有些不忍，心想這也是個不容易的姑娘。如果沒有穿越，她跟自己應該算是同齡人，所以夏商很能理解一個女人獨自把女兒拉扯大有多辛苦。</br> 表面上看是個端莊得體的大戶婦人，其實只有到了自己的小天地里才能表現出內心深處的疲倦和勞累。</br> 想著，夏商走到了賽夫人身邊，將地上桌上都收拾干凈，把酒拿到一邊，然后小聲喊：“賽夫人！賽夫人”</br> 如此又喊了幾句，不見動靜，看來是真的睡過去了。</br> 于是，夏商輕輕都攬著賽夫人的腰，另一只手環過腳踝，將賽夫人從桌邊抱起。</br> 賽夫人略顯豐腴，但身上嫩肉很軟和，如水做的一般，雙手只要稍稍用力，手指便可陷進白花花的肉里。</br> 夏商很小心，生怕驚醒了對方。</br> 這里是古代，一個大老爺們抱著一個寡婦，誰見了不會亂想？而且禮數上也是大大的不妥。</br> 還好沒有什么意外，夏商躡手躡腳地將賽夫人抱到了床上，想要給她蓋上被子。卻又發現賽夫人身上衣服上占了不少酒水，穿著濕漉漉的衣裳睡覺怕是不妥。</br> 左右思量，反正沒人，把她蓋好悄悄離開便是。</br> 又于是，衣帶漸寬，披肩滑落，白玉一樣的肌膚比女兒江南還要水靈，正可謂是三十年華的美艷，絕非那些年輕丫頭可比擬的。</br> 但夏商沒有絲毫褻瀆的意思，面對小丫頭可以開開玩笑，但他心里一直把三十作為自己的真實年紀，面對賽夫人，便是面對同齡人。面對同齡人便要有著君子之風，不然上一世也不會保持了三十年的童子之身。</br> 沒多久，夏商退掉了賽夫人的披肩、腳裙，全身上下只有一套內襯和一件裹胸時，夏商展開了被子，小心翼翼地蓋好，準備離開。</br> 卻就此事，一雙火熱的手從被褥里伸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夏商的胳膊，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