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一日復一日</br>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br> 見夏辛夷,夏商腦中便浮出這樣一句詩來。</br> 倒不是恨了自己,恨只恨這寫女人怎么都這般癡傻,為了一個不成器的男人,何須如此?</br> 秦懷柔如是</br> 連夏辛夷也如是!</br> 較之辛夷,夏商胸中更多了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懣!</br> 若此女一向狡詐假作也罷了,夏商縱使不認這層血脈親戚也不覺心有愧疚。如今見這姐姐亦是個癡情迂腐的可憐人,如何忍得下心不管?</br> 可是管她又能如何?她這一笸籮爛事攤在手里如何處置?難不成將那男的打死?又或是眼睜睜看著夏辛夷繼續遭其迫害?</br> “罷了罷了!忠伯,你帶那廝去找大夫,我跟姐姐多嘴兩句。”</br> “是。”</br> 忠伯小應一句,帶著地上去了七分性命的男人找大夫去了。</br> 剩下夏商和夏辛夷相顧無言。</br> 很多話就不用問了,眼前的事情已是說明了許多。</br> 那日夏商為姐姐所測必定是一一靈驗,只怕是家中徹底沒錢,在京城廝混的男人才不得已返鄉。此刻正急著拿錢赴京和小相好繼續鬼混呢!</br> 沉默了許久,夏商才問:“你日后當如何打算?”</br> “我我不知道。”</br> “你還打算跟著他?”</br> “不跟他,姐還能跟著誰?”</br> “你怎就執迷不悟?你這男人沒救了!難道還指望他金榜題名?”</br> “那弟妹為何執迷不悟?而你為何又能幡然悔悟?”</br> 穿越至今,夏商頭一次無言以對,怔怔地不知如何反駁。</br> 夏辛夷苦澀地笑了:“兄弟呀!這就是咱們女人的命!”</br> 無奈!</br> 實在無奈!</br> “哎!你好自為之吧!兄弟只說一句,無論何時家里都歡迎你回來,但不歡迎那個男人。”</br> 言盡于此,夏商不再多說,待忠伯回來留下了百兩銀子,繼續找釀酒師傅了。</br> 這一步踏出便是一嶄新的篇章。</br> 一個不起眼的外來客終于試圖影響世界了。</br> 如果沒有那種種遭遇,心中不多了種種牽掛,或許這個外來客會本本分分地過完這一生,不在這個時代留下過多的痕跡。</br> 這一段段無法規避的情緣似乎就是歷史無形的推手,讓夏商不得不從幕后走到臺前,讓世界都關注他,也讓他能夠更近地看看世界。</br> 紅樓夢在風靡,正如瘟疫一般腐蝕著當代年輕男女的神經,這本在古代被視作“**”的著作本就是打破規則,標新立異的鑰匙,在帶給夏商財富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世人的觀念。</br> 五糧液正在窖藏中沉睡,待到出窖醒來之時,會不會成為一股燒人味蕾的洪流席卷神州大地,尤未可知。</br> 一日,他召來舊部,似個年輕的將軍在一群老兵面前指點江山,勾勒藍圖。教給他們標準化作業的模式和更精細明確的操作流程。</br> 一日,數塊裹著紅綢的牌匾掛上了揚州城及揚州十縣的黃金商鋪,沒人知道那紅綢下的牌匾寫了什么?引來了許許多多的好奇。</br> 一日,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酒廠作坊開始運作,成噸的上等谷物開始分批進入生產流水線。</br> 一日,一號窖倉滿倉,封窖靜待時間的回饋,所有人都期待著酒香飄出的那一刻。</br> 一日又一日,那些跟這外來者有了牽連的人兒也都在發生各自的改變。</br> 白衣長劍,依舊在晨風中紛飛,高挑的身姿,依舊是俊美且飄逸,可舞劍的人再也舞不出這無情劍招的精要。曾死過一次的心如今卻被溫泉所包圍,想的不再是怎樣的出招才快準狠,卻念著天天與那男人共枕眠,怎就不見他布施**?這么下去,莫問這肚子何時能有,夏家香火何時能續?</br> 那本是千嬌百媚、受萬千追捧的嬌俏女兒,那還有機會享受他人的贊美?一顆心全系在如何討個名分身上,是不是該主動示好,以求來恩寵呢?</br> 還有那一天天長大的小丫鬟,還每日坐著成為通房丫頭的美夢,日日期待著快速長成,變成那鮮紅欲滴,美味無窮的蜜桃,叫那壞壞的主子想吃又吃不著。</br> 不止于此,榆林縣的角落里,斷掉的青竹在發芽,幽深的長巷還留有血跡,那些人以往的細節還被天地看在眼中。</br> 那庭院深深處,頑劣的小馬駒也被調教得收了劣根,出落大方,談吐有致,每日游學,一天天變化著。</br> 在遙遠的地方,或許還有一個兩個牽掛的心總念著一個人。</br> 歲月如梭,一月已逝。</br>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br>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br> 六月,夏至。</br> 揚州城才如一張波瀾壯闊的畫卷鋪開在世人眼中,哪里不是鳥語香?哪里沒有煙水月?便如那猶抱琵芭半遮面的俏佳人去掉了半遮半掩的樂器,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它的美。</br> 西湖邊的新柳已經長城,條條柳枝翠地如碧玉一般,嫩得似能擠出水來。那條綿延到城外的翠綠生命線已然生機勃發,隨著揚州百姓興興向榮的生活而跳動著。</br> 湖邊一排排花樓的姑娘們隨著炎日來到,更是毫無忌憚地削減著自身衣裳,笑著、喊著、舞動著也不知哪家樓里又出了個名倌,也不知哪幾家的公子會為了她們而爭得頭破血流?</br> 游離在西湖中的三兩花船隨波而動,飄到哪里便是哪里,那些裝點的紅綢花簇永遠是湖心最美的一瞥。</br> 此情此景,少不了要有幾個自詡才子的文人在某家小姐顯擺兩句,搖頭晃腦,吟詩呈賦,好不自在。</br> 西湖邊的自在不管何時,不論何地,永遠是文章筆墨寫不完的。所以才有無窮無盡的人,周而復始地來此相聚。</br> 就在這人流擁擠,喧鬧非凡的花街之上,忽然有人從身上掉下一物,落在地上!</br> 只聽哐淌一聲</br> 好似一個壇子碎了。</br> 一個瓷壇碎了有什么干系?</br> 頂多引來相近數人的眼光。</br> 可今次不同,壇碎之聲傳出以后,先是周圍十數人停住了腳步,隨又止住了聲,再是洗鼻輕嗅</br> 此間反應似有傳染性一般,以壇碎之處為中心,花街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空氣中似有不同。</br> 一股甘純濃郁的芬芳之氣彌漫空中,那味道不似酒香卻生死酒香,聞過之后湯了一口口水,仿佛飲了一杯瓊漿玉液。聞著香味,花街上的男女便都是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