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廷政務好似清閑，六部各職好些都關了門。</br> 兵部大門開著，但尚書大人卻沒有來理事。</br> 夏商只好轉道去了兵部尚書的府上。</br> 尚書府氣派十足，院墻似比庸王府還高兩分。</br> 門口的家丁也充滿傲氣，眼神中流露著高人一等的得色，完全不把過往百姓放在眼中。</br> 但這些家丁也生就了一副好的眼力勁兒，看到夏商帶著秦遠前來，自是看出了夏商舉止之中的不凡，就客客氣氣地過來答話。</br> “這位公子是何身份？</br> 所為何事？”</br> “都察院夏商，前來拜訪兵部尚書洛言。”</br> “都察院……”家丁微微一愣，覺得這個衙門的名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兒聽過，但又記不起來。</br> 可聽名字肯定是朝廷的某個部門，或許跟自家老爺是同僚，當下也更加客氣了幾分。</br> “實在不好意思，我家老爺正與戶部尚書賈大人商議要事，大人還是擇日再來吧。”</br> 夏商眉頭一皺：“還請勞煩通報一聲，就說都察院首座夏商來了，見與不見還請洛言聽了再說。”</br> 家丁聽夏商說話老不舒服，心說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竟然直呼兵部尚書的名字，到底是不懂禮數還是狂妄自大？</br> 但家丁不敢表露出來，看到這個的年輕人信誓旦旦的樣子，也是擔心招惹了真正厲害的人物。</br> 思量一下，一個家丁還是去了里面通報。</br> 不過片刻功夫，尚書府的大門就開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府中贏了出來，滿臉堆笑，十分熱情：“首座大人親自登門，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贖罪。”</br> 門口的家丁嚇了一跳，暗想這年輕人究竟是什么人物？</br> 居然讓兵部尚書自稱下官？</br> 朝廷里的官品中，比六部尚書職位高的五個手指頭的都數的出來，也沒聽過什么都察院呀！難道是王孫貴族？</br> 姓夏，顯然也不是！可看到夏商被自家老爺熱情洋溢地請進屋中，家丁才后之后覺，暗道自己運氣好，沒有開罪這樣一個大人物。</br> 兵部尚書洛言個頭很高，加上一身肥肉，看著就像一座大山，估計能頂上的三個夏商的重量。</br> 但在夏商面前有些緊張，躬著身子，唯唯諾諾，和他高大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有些滑稽。</br> 洛言沒有說話，因為他注意到了夏商身后的秦遠。</br> 秦遠來之前就跟夏商提過，說他也拜訪過兵部尚書，但對方以皇命為主，在沒有圣旨的情況下不敢隨意調動各地軍備。</br> 以洛言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經驗，看到秦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夏商來的目的，所以有些為難。</br> 直到迎夏商進了客廳，等夏商入座之后，洛言放開口問：“不知首座大人光臨寒舍有什么事情？”</br> 夏商跟六部官員沒什么交集，也知道六部官員在京中是缺乏話語權的一類，反而在京城之外，大華各地卻有著很強的控制力。</br> 這位兵部尚書雖不見能調動各地人駐軍，但要從各地縣城調動些許民兵、官差支援徐州是綽綽有余。</br> 夏商也不客氣：“尚書大人，看到這位徐州軍就應該明白在下前來的用意了吧？”</br> 洛言故作恍然之色：“哦，大人不說，下官還未注意到您身邊的這位。</br> 徐州水軍的一位小將，好像叫秦遠是不是？”</br> 秦遠抱拳：“末將正是秦遠。”</br> “這些想來了，這位徐州小將數日之前來過，說是要派軍增援徐州。”</br> 夏商又問：“那大人將如何解決呢？”</br> “這個嘛……”洛言故作為難，“大人也是知道的，下官只是為朝廷辦事。</br> 兵部的一切調遣都要經過皇上的允許。</br> 以大人的本事，去皇宮請一道圣旨下來，大人想要怎么調兵，下官一定鼎力配合。”</br> 夏商有些為難，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此做。</br> 但現在的皇帝處于被架空的狀況，實在是不宜出現什么大動作。</br> 一旦動作過大，很可能引來朝堂官員的反彈或借題發揮，很可能引起更大的動蕩。</br> 現在京城的平靜也是得來不易，去請圣旨無疑是一次非常冒險的行動。</br> 而且就像夏商去請，琴箏也不見得會同意。</br> 這道圣旨很可能給琴箏、甚至給孩子帶來危險。</br> 夏商想著，知道這其中的種種難處，皺眉說：“這圣旨是沒有的，所以在下才親自來找尚書大人，就想知道尚書大人這里能不能有別的方式給徐州一些支持。”</br> 洛言沒有回答，而是緊皺著眉頭，頂著一個大肚子開始在夏商面前來回踱步，擺出一副無比為難的樣子。</br> 雖然長得像一頭豬，但表現卻不難么愚蠢。</br> 現在這般來回踱步無疑是在向夏商表示自己的糾結，他踱步越久證明他付出的代價就會越大，都察院欠他的情自然也越重。</br> 夏商自然也知道對方的心思，所以也沒有說話，安靜地看對方表演。</br>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洛言才停住了腳，好像是作出了什么艱難地決定，重重地揮了揮拳頭：“好，我決定了！”</br> 夏商笑問：“大人準備如何？”</br> “既然是大人親自開口，下官就算再怎么為難也要幫助大人調集一些兵力，下官準備從……”夏商打斷：“大人只要告訴在下一個準確的數字就行了，對于大人的誠信和辦事能力，在下還是十分信任的。</br> 相信大人既然作出了承諾，那一定會認真完成。”</br> “這是自然……”洛言有些尷尬，覺得自己醞釀了許久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一共五百人。”</br> 秦遠聽了一皺眉，在他看來，堂堂兵部尚書調集五百人實在是有些太少了。</br> 夏商倒不覺得少，拱手感謝：“多謝大人慷慨，作為感謝，都察院日后一定會記住大人的恩情。”</br> 說完，夏商起身，叫上秦遠。</br> 兩人毫不停留地離開了兵部。</br> 到了外面，秦遠問夏商：“大人，現在我們又要去哪兒？”</br> “去丞相府。”</br> 秦遠有些感慨，心說過真是京城里的大人物。</br> 只是開口一句話，不管到哪兒都能籌集一些兵力，雖然每個地方的人都不多，但這么東拼西湊，能有個三千人就足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