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怎么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br> 好好地來京城要士兵，結果卻成了自己協助都察院處理匪寇。</br> 而且以他在內的一小隊人手，也就百來號人。</br> 而這個海沙幫以匪寇集結而成，人數眾多，保守估計總人數也是可以過千。</br> 一百人的隊伍要控制上千人的幫派，并且要將這批人安全的送往千里之外的徐州，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是不能完成的事情。</br> 可秦遠沒有別的選擇，因為徐州將領害怕被降罪，這件事情只能私底下解決。</br> 也好在皇后娘娘勢單力孤，需要吸收外部力量，也并沒有將事情公之于眾。</br> 眼下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也成了秦遠最后的希望，無論如何都要將這里的匪寇給一網打盡。</br> 看得出，秦遠很郁悶。</br> 知道了夏商這邊的真實情況之后，人也沒了先前的精神。</br> 夏商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事情總會解決的。”</br> 秦遠訕訕地笑了：“一切聽從首座大人的安排。”</br> “相比于這個，我倒是更關系徐州海寇的事情。</br> 作為軍隊，你們難道連一點海寇都對付不了？</br> 還損失慘重？”</br> “出現在徐州的海寇根本跟以往不同，他們有計劃，有部署，而且在海寇之中還有精于刀法的倭人。”</br> “倭人？”</br> 夏商皺眉，“這種情況不常見嗎？”</br> “徐州一帶的海寇主要由中原人組成，以往都是一小部分的逃犯和大部分的邊境漁民而成。”</br> “邊境漁民？”</br> “有些漁民礙于收成不好，時常扮作海寇去搶其他漁民。</br> 這些賊人都不是威脅，以前也很好對付。</br> 雖然海寇之中也存在一些倭人，但并不多。</br> 不像最近，倭人似乎在聚集，大規模行動，甚至還會登陸洗劫村莊。</br> 我們徐州水軍比較集中，行動起來遠沒有那些海寇便捷，京城會被引入外海被伏擊。</br> 加上我們和海寇之間的消息并不對等，海寇知道我們徐州軍的部署，而我們卻不知海寇一共有多少，分布在哪里，要在哪兒行動。</br> 所以在應對起來十分被動。</br> 就算成功將這千余匪寇抓了，想要訓練成為能和倭人戰斗的士兵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br> 夏商感覺事情不那么簡單，因為他曾聽說水月山莊的女弟子說，倭寇似乎和大華朝堂的某些勢力達成了條件。</br> 具體要做什么卻不清楚。</br>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夏商也功夫去細思每一件事，所以早就忘了。</br> 現在聽到秦遠說起，又想了起來。</br> 難道是京城的變故引動外部力量開始對大華內部施壓了？</br> 徐州的海寇作亂是否京城的暗流涌動有關系？</br> 不管怎么想，如果事情涉及到外族入侵，那就必須要掌握一個原則問題。</br> 一切內部矛盾都不能和外族入侵相提并論，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放一放，先把外部的事情解決了再說。</br> 夏商想了很久，似乎作出了決斷，很嚴肅地對秦遠說：“你跟我回京城，我幫你要人。”</br> “嗯？”</br> 秦遠一愣，沒明白過來。</br> 夏商卻已經起身，出了院門，開始跟薛冷香交代。</br> “我要即刻回京一趟，你和玉奴就在這兒暫時住著，等我把事情處理了會馬上回來跟你們匯合。”</br> 薛冷香沒有多問，她看出了師父表情中的嚴肅。</br> 夏商繼續道：“你在這里的主要任務就是監視這里的一切動靜，尤其是海沙幫和昊天盟，還有就是不要讓這個小村因我們的到來而受到牽連。</br> 還有便是名劍山莊也不要遭受到昊天盟的報復。”</br> 說完，夏商就去馬棚牽馬。</br> 薛冷香在身后追問：“師父，你大概多久能回來。”</br> “不知道，短則三五天，慢則一兩月。”</br> 說完，對屋內喊：“秦都尉，你還在等什么？”</br> 夏商下定決心，說走就走。</br> 和秦遠一起快馬加鞭，用一日時間就回到了京城。</br> 夏商沒有去都察院，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人能幫忙。</br> 對付倭寇要的是士兵，而不是都察院那一兩個高手。</br> 夏商帶著秦遠去了云享樓。</br> 秦遠還一頭霧水，心說這位首座大人慌慌張張帶自己過來就是為了來逛風月場所？</br>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br> 夏商直接去了云享樓上最隱秘的房間，秦遠看到這里的所有姑娘都對這個二話不說闖進來的人異常恭敬。</br> 夏商從房間的柜子里拿出來了一個能裝入半只羊的箱子，推給了秦遠。</br> “這些給你。”</br> 秦遠帶著疑惑將箱子打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br> 箱子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金子和一疊一疊的銀票。</br> 秦遠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br> 夏商表情平淡：“這里有一千兩黃金和三十五萬兩銀票，就當是我私人給徐州水軍的軍費吧。”</br> “大人……這……這……”秦遠被震撼住了，從未聽過有人能拿出這么多錢來充當軍費。</br> 別說是個人，就算是從國庫里面抽調這么多錢也十分困難。</br> “當然，這些錢不是白給的。</br> 你要負責將這些錢花在有用的地方，保證是用來擴充軍力和提升軍備。</br> 如果被我發現這筆錢被某人用來中飽私囊，你應該知道都察院的手段。”</br> “大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br> 下官只是……只是……”“只是什么？</br> 你只要告訴我，這些錢能幫助徐州水軍提升戰力不？”</br> “這是自然。”</br> “那就對了，你就好好收下。</br> 都察院出不了人，但我能以我個人的名義出這些錢。”</br> “大人，下官始終覺得此事不妥。”</br> “什么不妥？”</br> “下官和大人不過初次見面，而大人對徐州對徐州水軍也毫不了解，如此就……”“我了解倭寇。”</br> 夏商搶聲道，“我沒有更多要求，只要你們保護好大華百姓，不讓倭寇橫行就好。</br> 這點銀子不算什么。”</br> 秦遠有些動容，他來京城許久，暗訪了許多京城的大人物，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千里之外的邊境到底發生過什么，經歷過什么。</br> 他們只關心京城的形勢變化，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牽動著他們的神經。</br> 大華百姓正經歷著什么，大華將士正付出著什么，顯得都不那么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