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br> 夏商好言安慰著懷里的女人。</br> 說起來這個女人應該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畢竟她的經歷實在是離奇。</br> 但現在來看,李小欣身上很少再見到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東西,也沒有任何公主的貴氣,反而更像是個尋常的妻子。</br> “夏商!”</br> 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擁抱。</br> 肩膀還纏著紗布的上官嬋提著長刀走到了夏商面前。</br> 夏商眉頭輕皺:“嬋嬋,你這是干什么?”</br> “我要替我父親報仇!”</br> 夏商有些發懵:“我這是怎么了?</br> 你父親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lt;/br> “你知道!當初我見你第一次的時候就跟你說過的,是都察院的人害死了我的父親,我為了給父親報仇遭到都察院埋伏而受傷。</br> 為什么你一早就知道這一切卻還要去當都察院的賊首?</br> 而你又為什么要一直瞞著我,不肯告訴我,你的真正身份!”</br> 經上官嬋的提醒,夏商才想到自己和上官嬋之間的確存在著這點不好化解的誤會。</br> 看到上官嬋如此憤怒的表情,夏商知道自己低估了父母之仇在上官嬋心中的份量,本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自己又不是事情的參與者,就算以后上官嬋知道了這一切也會選擇放下。</br> 但現在來看,想讓上官嬋放下似乎還有點兒困難。</br> “嬋嬋,你聽我解釋。</br> 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br> “你根本就是想讓我處在為難之中,你明知道你的身份讓我無法原諒你,你卻為何要騙著我跟拜堂?</br> 既然已經拜堂,那你為何又不能一直欺騙著我?</br> 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根本就不想知道這一切真相?!?lt;/br> “我沒有那個意思……”上官嬋委屈地哭了:“你是在逼我,逼著我永遠都活在痛苦之中,你是不是想讓我死了才能解脫?</br> 好,我的劍永遠都不忍刺向你,那我就了結了自己,讓你后悔一輩子!”</br> 說著,上官嬋刀鋒一轉,忽然對著自己。</br> 夏商嚇了一跳,大叫:“你要干什么?”</br> 上官嬋面露凄然之色,淡淡道:“你知道嗎?</br> 你的夫人希望用自己的性命來讓你恨我,讓你不被我傷害。</br> 但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愿意為你付出生命的女人才不止她一個!”</br> “不要!”</br> 夏商寒毛都豎了起來,直接撲了過去,徒手抓向了上官嬋的刀鋒上。</br> 鮮血瞬間迸發,刀鋒深深地刺入了夏商的手心。</br> 但好在是攔住了上官嬋作傻事。</br> 夏商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勢,憤怒地對著上官嬋大吼:“你干什么?”</br> “我殺不了你,我殺了我自己還不行?</br> 父親,女兒不孝,不能為您手刃仇人,唯有一死,還您的養育之恩。”</br> “夠了!”</br> 夏商瞪紅了眼睛,另一只手粗暴地掐住了上官嬋的脖子,“你別鬧了行不行!你是我的女人,你不準隨隨便便死了!還有,你父親的死跟我沒關系!你把你父親的仇恨算在我的頭上根本就不公平!”</br> 夏商很用力,掐得上官嬋漲紅了臉,閉上了的眼睛。</br> 但她沒有掙扎,有心尋死的她覺得此刻就這么死了也不失為一種好的結束,自己也不必永遠活在糾結當中。</br> 沒過多久,上官嬋感覺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漸漸變小了,睜眼便看到那張讓自己無所適從卻有念念不忘的臉。</br> 上官嬋皺眉,感覺夏商的臉色有些不對,一陣青一陣白的。</br> “你怎么了?”</br> 夏商也不知怎么,感覺忽然有些暈,腳下漂浮了幾步,忽然兩眼一黑,直接倒在了上官嬋的懷中。</br> “相公……”李小欣跑了過來,盯著上官嬋,“你到底做了什么?”</br> “我……我什么都沒做?!?lt;/br> 夏商十分虛弱,抓住了上官嬋的手:“我好累,好困,陪我……”說完,夏商是再也沒有力氣了,靠在上官嬋的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br> 兩個女人在外面呆滯了一會兒,然后合力將夏商攙扶回到房間睡下。</br> “妹子,你留下來看著我相公可好?”</br> “嗯?”</br> “我親自去請大夫來。”</br> “你就不怕我殺了他?”</br> “別裝了,任誰都看得出你下不去手的?!?lt;/br> “……”上官嬋沉默了一會兒,“你快去快回。”</br> 李小欣點頭,很快去了外面。</br> 上官嬋一人留在房間,傻傻地坐在床邊,腦子里也不知想著什么東西。</br> 看著這個男人如此深沉地睡著,無法否認心中的擔心。</br> 先前只因一時激動想過要死,在那激動之后,現在還要死在他面前,卻是已經沒了勇氣。</br> 現在提刀殺了他?</br> 很顯然,這是上官嬋更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br> 面對這個男人,所有的選擇都不會讓自己好受。</br> 上官嬋忽然一陣陣委屈,眼淚也吧嗒吧嗒流了出來。</br> 一個人自房間里哭了不知道多久。</br> 不一會兒,李小欣就請了大夫回來。</br> 經過大夫的把脈,得知夏商的身體并沒有大礙,只是因為這幾天太過緊張和勞累,導致精力和體力都消耗殆盡,所以才出現了半昏迷的狀況。</br> 夏商不用吃藥,只是接下來的一個月之內都不要讓夏商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在家中好好靜養,改善一下伙食。</br> 接受大夫的叮囑,又把大夫送走了。</br> 兩個女人就這么守在昏睡的男人跟前,一直到了深夜。</br> 之前兩個女人都沒怎么交流過,一直到了夜里,人的精神都變得放松之后,李小欣才先打開了話匣子。</br> “妹子,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lt;/br> 上官嬋渾渾噩噩地,扎聽到聲音猛然一驚,愣了好一會兒才詫異都看著李小欣。</br> “羨慕我?</br> 我有什么好羨慕的?</br> 你根本不了解此時此刻我的心情。”</br> “不管你怎么想,但至少我相公是真心喜歡你,在乎你?!?lt;/br> “你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也喜歡你……”“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和相公之間只是相敬如賓,沒有多少愛和喜歡。</br> 我和相公之間沒有故事,沒有相識相知的過程,我們只是被安排的,我們都是無法反抗結果而被迫相互示好。</br> 相公關心我是因為我是他的妻子,相公關心你,則是因為他喜歡你?!?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