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程自然不會殺人，</br> 她將白粥放在桌上就走了。</br> 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天氣潮濕泥濘，不是去鎮上的好時機。</br> 沈錦程將自己房間的紙筆都搬走，去了客廳讀書。</br> 就這樣吧，</br> 她對自己說，如果杜若再上吊那就隨他。她什么都不想管了。</br> 鉛灰色的烏云一團一團，不一會又落下了雨點。</br> 沈錦程有些走神，她看著從屋檐落下的雨幕發呆。</br> 從小院望出去的那一角天空，天色是那么陰暗，黑壓壓的云層好像也壓在了她的心上。</br> 現在就連鳥都藏了起來，偏僻的小院靜的只有雨滴聲。</br> 這一瞬間，沈錦程突然感到無與倫比的孤獨，</br> 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人。</br> 這種突如其來的脆弱讓她想要落淚。</br> 感受到這股矯情，沈錦程自嘲一笑，</br> 并不只有她一個，現在有個活人，或許待會還有一具尸體陪她。</br> 無聊至極，</br> 沈錦程給自己開了個賭局，</br> 如果杜若死了，那么她當無事發生。</br> 如果杜若選擇繼續活，那么她愿意嘗試去對他負責。</br> 所以杜若到底要死要活呢？</br> 沈錦程拋開心頭的煩憂，機械地抄書，吃面包。</br> 等再次望向窗外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br> 沈錦程收拾著桌上的東西，</br> 準備去臥房揭曉答案。</br> 當走出房門時，于昏沉中她看了見廚房的火光。再仔細看，昏暗中一縷炊煙在水霧云氣中上旋，接著沈錦程聽見了滋啦炒菜的聲音。</br> 沈錦程有些不敢相信。</br> 她緩步走向廚房，推門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辣味。</br> 煙火中，纖瘦的人影在灶臺上忙碌。</br> “咳咳……”</br> 沈錦程捂著口鼻咳了起來，心里百感交集。</br> 杜若轉過頭見是她，眼神有一絲異樣，接著又恢復如常，</br> 他輕松道：“你來做什么，快出去。嗆的很。”</br> 說完他繼續揮著鏟子在灶臺飛舞，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br> 沈錦程定在門口，心里說不什么感覺。想了半晌，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家常，</br> “你炒辣椒干什么？”</br> “不知道你嗓子不能吃嗎？”</br> 一陣沉默，無人回答，</br> 只有鍋里的辣椒在猛火的煎熬下炸的噼里啪啦。</br> 半晌杜若抹了抹眼睛，他故作輕松道：</br> “你看都給我嗆哭了。”</br> “再不掐來炒，就要沒法吃了。”</br> 沈錦程不知道現在她該干嘛，是該肉麻道歉還是賭咒發誓，來撫慰這個破破爛爛的心靈。</br> 這樣是不是代表他已經做出了選擇？</br> 愿意在她身邊當一個小侍？</br> 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沈錦程走近搶下了他的鏟子，</br> “你去歇著吧，我來干。”</br> 杜若應了一聲，但并沒有出去，而是坐在灶下看火，時不時往里邊添柴。</br> 沈錦程機械地翻炒著鍋里的青椒，那會背負一條人命的恐懼漸漸散去。利益又沖上了她的頭顱。</br> 這是第一次她的卑劣造成這么大傷害，惶恐嗎？</br> 惶恐。</br> 后悔嗎？不后悔。</br> 再來一次，她還是不會讓杜若當自己的正夫。</br> 今日之事，或早或晚。</br> 沈錦程在心里告誡自己，她沒有錯，這是最好的選擇。</br> 可是，為什么她現在心這么難受？</br> 沈錦程神思縹緲，等再回過神的時候，鍋里的辣椒已經變黑了。</br> 她驚呼一聲，隨即找盤子盛菜，</br> “焦了，焦了！”</br> 杜若也如夢初醒地往外邊抽柴火。</br> 兩人各自手忙腳亂。</br> 片刻后，一盤黑皮青椒擺在了灶頭。</br> 那青椒苦到掉渣，外皮已碳化。兩人的晚餐沒了著落。</br> “我再做一份吧。”</br> 說完杜若打開窗戶散味，又要開始忙活。</br> 他總是這樣，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只要睡一覺就好了，像只不會記仇的小狗。</br> 昨天，是自己太壞，險些把他逼死。</br> 沈錦程還是難以想象，會存在一個愛她愛到去死的男人。</br> 她默默打量他的眉眼，他臉頰上的肉不多，眉眼和輪廓像以前的女孩子一樣秀氣，身高也就一米七出頭，不高，但白皙脖頸間的喉結很明顯。</br> 是個漂亮男人，</br> 她何德何能呢？</br> 沈錦程環上他的腰，從身后抱住了他，</br> “別做了。”</br> “我不吃。”</br> 女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面頰，帶來一陣酥麻。</br> 她在抱他？</br> 杜若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她一向不屑碰他。</br> 他也不知道這個幽魂生前是什么，她能說會道，機智又聰穎，那手好字更是令人驚訝，</br> 還有眼底不時顯露的優越和驕傲，</br> 杜若想，她大抵是個自己配不上的人物。</br> 他猜對了，她果真有大人物那種笑里藏刀，裹了糖粉的毒辣。如果這不是用在他身上就好了。</br> 杜若想掙脫出來，但卻被摟的越來越緊。</br> 這是什么意思？</br> 杜若想不到自己還有任何被色誘的價值。</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