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程一邊吃一邊和張安仁探討案情。</br> 商人走私鐵器火器,這個劇情在以前的世界她也見過。</br> 草原游牧民族沒人挖礦,更別提冶煉,所以她們一直很缺鐵器,相應的兵器也稀缺。</br> 幾百上千年,中原王朝為了遏制異族的發展,對塞外貿易交流一直存在“禁鐵令”,除了少量含鐵的生活用具,其余多的鐵一點都不給。</br> 因此,在中原平平無奇的鐵器,塞外收購價成倍的漲,利潤大的可怕。</br> 一兩銀子的大刀,挪到塞外可以賣五兩。</br> 精鐵鑄的斧子,挪個地,身價也暴漲五倍。</br> 向塞外走私鐵器利潤可以與鹽利相提并論,甚至更大。</br> 雖然國家明令禁止,但是在這種暴利的引誘下,不少商人哪怕被剝皮掛在城樓上也敢去試一試。</br> 走私精鐵的事雖然一直在抓,但是屢禁不止。</br> 說到煩心事,張安仁愁的直嘆氣,“鐵就算了。”</br> “如何這次還搜出了火器?軍備物資都能偷出去,腐朽到可怕。”</br> 沈錦程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在以前的世界相當于,官商勾結,把國內的東風導彈偷出去賣給敵國。</br> 這確實是極其離譜極其匪夷所思的事件。</br> 這次楚璁之所以那么生氣也正是因為火器走失。</br> 沈錦程撓了撓頭,</br> 其實細想也能理解,楚璁作為一個皇帝,守江山用人并不容易,她放眼望去四處都是團結一致要偷她家的人,</br> 貪污、走私,龐大的官僚系統緊緊結合在一起,將天下之利一點點掏進自己的口袋。</br> 以前貪污壓榨百姓,可以說是不要民,如今走私武器,這幫蛀蟲可以說是連國都不要了。</br> 燭火跳動,張安仁擔憂的眼神仿佛像秋日落滿黃葉的清潭,</br> 這種憂愁的美麗把沈錦程從沉思中拉了回來。</br> 張安仁見她抿緊嘴不吃東西,以為她被嚇到了,又溫柔寬慰兩句,</br> “別害怕,已經查明你與此事無關。”</br> “就是有禍也亂不到你頭上。”</br> 恍惚幾下,沈錦程覺得自己腦袋秀逗了,干什么還體諒上了楚璁。就因為干爽了嗎。</br> 她可是有絕對優勢的人。</br> 想到未來的風暴,兩人興致都有些低落,走私火器不是件小事。沈錦程有預感這次朝堂要血流成河了。</br> 真真假假誰又能查的清楚,不知道多少人會被牽連進去。</br> 想到她那位在兵部的岳母,沈錦程一時更加煩躁,</br> “這些人真是貪得無厭。”</br> “什么喪良心不要命的生意都敢做!”</br> “如今東窗事發,不知道要死多少背黑鍋的人!”</br> 張安仁看著她的臉龐欲言又止,</br> 吸了幾口氣她還是忍不住說教,</br> “所以說,獻章。”</br> “這就是大家為何都那么討厭商賈。這些人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家國大義、自我尊嚴,在她們眼里統統沒有一塊金子重要。”</br> “走私鐵器已經犯了禁令,那些利益賺不夠,如今還要腐化官員,棄整個國家的利益不顧。”</br> “蠻夷本來就驍勇善戰。馬好人壯,如果武器再跟上,幾十年后我國腐壞的軍隊哪還有還手之力?”</br> 沈錦程被張安仁訓的抬不起頭,她之前一直想著發展經濟改善民生,</br> 她覺得如今商人這種地位根本達不到要限制資本的程度。</br> 沒想到現實這么快就給了她一巴掌。</br> 沈錦程有些不好意思,</br> “哎,老師。”</br> “我實在想不到商人會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br> 那些權力尋租的官吏固然可恨,但是始作俑者和牽線搭橋的一定是那些臭蒼蠅一樣攀上來商賈。</br> 張安仁見她口氣終于松動,趁機建議,</br> “現在長心眼也不遲。”</br> “獻章,不能讓那等人做大。”</br> “銀行貸款的條件你也收緊點吧?那等富的流油的,還借她們錢做什么?”</br> 沈錦程推行的政策對商賈利好,這也為她招來了非議。</br> 張安仁總覺得沈錦程思想和所有人都不一樣,</br> 大部分她覺得是迷人的,但只有利商這點,她如何都很難接受。</br> “收緊貸款……”</br> 沈錦程鄭重點頭,一副將話聽進去的模樣,</br> “老師,我會考慮的。”</br> 只扶持中小商賈,只給平民救急,這可能也是銀行的一條路吧。</br> 在這個世界不能什么都以效率的眼光來看。</br> 大商人喂出太多,就會變成一幫渴求權力的妖魔鬼怪。</br> 這個話題太沉重,說了兩句張安仁又轉移開。她故作輕松道,</br> “前幾天有糞商攔我的轎子。”</br> “你猜怎么了?”</br> 沈錦程搖頭,</br> “怎么了…”</br> “那人還是個秀才。”</br> “要狀告一黃姓娘子壟斷京城收糞的生意。”</br> 什么夜香、糞啊的從張安仁嘴里說出來十分違和,</br> 但這也勾起了沈錦程的興趣。她笑出聲,</br> “你如何管的了這個。”</br> 張安仁呲牙咬了咬嘴皮,</br> “不管不行呀。”</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