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繁忙通暢,大江南北的貨船在此集結疏通。</br> 江面寬闊,蘇杭境內,水靈山也秀氣,兩岸青翠屏障,云霧繚繞。</br> 慢慢走著,山勢逐漸變陡變險,房屋也逐漸由青磚斜頂的瓦房變成了了平頂磚房。</br> 在許多個日夜之后,客船終于到了京城。</br> 張安仁在通縣下船,便坐上了家里派來的馬車。</br> 四處環顧,看著闊別已久的家鄉張安仁十分感嘆。</br> 碼頭煩亂,叫賣的小販,推著斗車來回卸貨的工人,趕牛車拉客的車婦……鄉音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但是街景卻大為不同。</br> 碼頭拓寬不少,吞吐的船只多了一半。官道也變了,一塊塊干凈完整的石板平整地鋪著,不是以前那種留著深深車轍的碎石子路。</br> 變化很大……</br> 張安仁會將邸報上關于沈錦程的消息摘出,她自然知道通縣到京城的路,是由她出資修建的,</br> 她還取了個新奇的名字—高速。</br> 馬車在寬闊的車道上飛馳,</br> 路面地基平整,十分奢侈地鋪滿了青磚,來去車道用花壇隔開,每向能容三輛馬車并行。</br> 因為會交過路費,“高速”上的馬車并不多。</br> 張安仁掀開簾子靜靜地觀賞著家鄉的景色。道路沿河而建,沿岸的工人在熱火朝天地施工,建閘、挖引水渠等。</br> 現在這里正在進行的應該是潮白河工程——通縣到京師的運河。沈錦程在邸報將其稱為最后一公里。</br> 離家多年,張安仁看著這一切感到陌生。京城于她是醉生夢死的繁華之處,但是現在這里透著一股欣欣向榮的生機。</br> 這些改變都是沈錦程帶來的,張安仁自豪中又微微有些酸澀。</br> 她好像被落下很遠……</br> 清晨下船,但到張府時已經是晌午。</br> 匆匆梳洗,見了一圈長輩陪了一桌飯局,日頭就從黯淡變得徹底熄了火。彎月從樹梢爬上天穹,天空一片靛藍。</br> 即便是自己的家人,張安仁也覺得這是一種吃力的應酬,大家都圍著她問這些年的事,長輩的關懷與夸贊、子侄的羨慕與奉承,她都要一一得體回應。</br> 許多幾年都見不到一面的人,今日因為“她”都湊到了一起,又變成了親密無間的家人。</br> 張安仁今夜笑的太多,太累。</br> 從下午到夜晚,觥籌交錯,歡聲笑語,繁華隨著月亮高升落幕,終于散席了。</br> 張安仁屏退眾人,獨自回房休息。</br> 月華如水,把一切照的清亮。</br> 臥室還是她走之前的模樣,灰色的床幔,毫無雕刻的楠木大床,被褥也是又冷又素的銀灰色,</br> 整個房間少有裝飾,冷硬又古樸,這就是以前的她追求的至簡樸質。</br> 張安仁以前一直信奉好木不雕不刻,美玉不琢不磨的觀念,</br> 君子也是如此,一切從心而為不能曲之折之。</br> 但是遇到沈錦程之后,她的這一觀念受到了沖擊。與那些完好璞玉相比,沈錦程可謂精雕細琢的美玉。</br> 張安仁一向不喜歡那些華美,奢靡過度的寶物,但是她卻十分喜歡錦程。她情不自禁地變成了一個匠人,在親手操刀打磨雕刻一塊美玉。</br> 沈錦程是她的偉大作品,也是她精神的依戀寄托之處,</br> 但是一想到現在其她人也在拿著刻刀改變她,張安仁就憤怒又惶恐。她害怕那人將她留下的痕跡磨沒了。</br> 實在是不甘心,在確認那個流言后,她的心上總是縈繞著一團黑氣,</br> 它刺激又酸澀,總是能把心頭的軟肉熏到糜爛。</br> 這些年她還沒體會過這么強烈的負面情緒。</br> 就連被貶出京,被打壓暗算,都沒讓她這么不甘憤怒過。</br> 張安仁不敢怨恨皇上,</br> 但是那個名字日日夜夜在她心頭噴灑毒氣。現在想到她都帶著生理性的反感。</br> 她困在瀕死的那天走不出來,在她看來,沈錦程早就是與她生死相隨的愛侶。但是她們現在生生讓人拆散攪碎,還要裝作若無其事。</br> 這次,她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抓住她。</br> ……</br> 張安仁躺在床上,頭腦過于疲倦反而睡不著,腦里充斥著胡思亂想。</br> 那人知道她今天回來,太晚了,她也沒辦法過來。不然這也太不成體統了。</br> 或許明天就能收到她的帖子,或許明天她會直接上門也說不定。</br> 不過明天她要上值,她很忙,</br> 要不要自己主動去她府上拜訪呢?</br> 她有一房正夫兩房小侍,想陪她的人也太多了吧。細想想還真是有點不公平。</br> ……</br> 春氣融合,夜晚冷熱適宜,是最好眠的天氣。</br> 張安仁頭腦過于活躍,毫無睡意,她索性穿上寢衣在窗前獨自望月。</br> 孤寂之時,只要想到她們被同一輪圓月拂照張安仁心底就平靜許多。或許現在月輝也撒到了她的床前,甚至是臉龐。</br> 她伸手向天,想給月亮鍍上自己的溫度,然后揮灑給那人。</br> 正想的出神之時,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接著背后伸出一雙大手環上了她的腰。</br> 張安仁不可思議的扭頭,果然看見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br> 沈錦程穿著毫不起眼的黑色布衣,頭發也用黑綢布高高扎起,十分干練。一年未見,她看著更堅毅更游刃有余一些,</br> 以前那個會用小鹿般濕漉漉的愛慕眼神看著她的少年,此刻正一臉壞笑地看著她。</br> 張安仁嗓音干澀,語氣有絲凝滯,</br> “…你怎么來的?”</br> 張安仁穿著素白寢衣,頭發全都披散了下來。平日那雙帶著傲氣的丹鳳眼,此刻在月光下水盈盈的顯得有些多情。</br> 一年未見,這人還是如記憶里那般,像天上的清風明月。</br> 略(嘿嘿)</br> ……()女尊:奸宦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網最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