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吃的滿嘴油光，還不時打個酒嗝的沈錦程，楚璁突然覺得，那張嘴她現(xiàn)在也沒那么想親了。</br> “皇上……”（嚼嚼嚼）</br> “這御膳房大廚的手藝。”（嚼嚼嚼）</br> “還真是不一般啊，咳咳咳……”</br> 沈錦程吃的很急，一邊吃一邊說話，終于如她所愿嗆到了。她直接就對著滿桌菜大咳，口水四溢。</br> 就這樣楚璁才只是微微皺了皺眉。</br> 沈錦程在心中稱贊，不愧是皇帝，情緒穩(wěn)定的可怕。</br> 咳完之后，沈錦程扯起桌布擦嘴，“哎，微臣失態(tài)了。”</br> 又大吃一會，沈錦程用筷子夾起一個蝦仁放進楚璁碗里，“皇上也吃呀。”</br> “光我一人吃多不好意思。”</br> 楚璁的笑容有些無力，“沈卿，你吃就好。”</br> “朕沒有胃口。”</br> 看著自己用盡千方百計，威逼利誘終于妥協(xié)了的美人，楚璁覺得此刻有心無力。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她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心思了。</br> 士大夫們都非常講究儀態(tài)，宮中規(guī)矩更是繁重，楚璁從小到大，還沒見過粗鄙的人。</br> 沈錦程出身鄉(xiāng)野，真保不準有這些陋習。</br> 楚璁突然想起了一件前朝逸事，平定西域的秦放陽將軍出身低微，不拘小節(jié)。在御賜的慶功宴上，她用手扯羊腿吃，惹得眾人偷笑。見狀，為了給功臣解圍，武宗皇帝也用手扯羊腿。</br> 最后傳下一段佳話。</br> 她對儀態(tài)不佳的印象只停留在文字上，遠沒有美人給她當面教學這么觸目驚心。</br> 楚璁此刻內(nèi)心焦灼，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挫敗感。花了那么大的代價，以為摘下了天上的月亮，沒想到遠掛在天上會發(fā)光，拿到手上只是個大鵝蛋……</br> 楚璁只要最好的東西，沈錦程這樣她要捏著鼻子吃，突然就沒有興致了。</br> 內(nèi)殿酒肉油膩的味道，蓋過了熏香，楚璁胸口憋悶，氣越來越不順。</br> 她拂衣站了起來，語氣關(guān)懷，</br> “沈卿。”</br> “你若還想吃什么，便吩咐殿外的宮人。”</br> “夜里積食不好克化，你也早點休息吧。”</br> 聽皇上的口氣是想溜，沈錦程一臉焦急地拉住了皇上的袖子，</br> “陛下，今夜不是要秉燭夜談嗎？”</br> “何故先走？”</br> 楚璁不急不緩地將她的手扒開，</br> “朕想起來還有點事沒處理。”</br> “下次吧。”</br> 沈錦程突然有些扭捏，</br> “那……皇上所說的二品大員的事。”</br> “可還算數(shù)？”</br> 楚璁頓了一下，她目光掃過沈錦程烏青的脖頸，</br> “自然。”</br> “君無戲言。”</br> 說到這里，楚璁覺得還有些事要交代，新設(shè)一個二品職位和衙門可不是兒戲。本來想走的她又坐了下來，</br> “沈卿，吃好了嗎？”</br> “朕想談些政事。”</br> 沈錦程對皇上的收放自如感到驚訝，她聽話地點了點頭。</br> 不一會外邊的宮女就進來將席面撤走，皇上嫌臭還讓宮女們將碩大的屏風挪動幾塊通風，深更半夜開了會窗，又重新點了熏香。</br> 這么一通折騰下來，沈錦程已經(jīng)昏昏欲睡。</br> 她發(fā)現(xiàn)，“正常狀態(tài)”下的皇上，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她以為今晚自己會被轟出去，沒想到把人惡心了，二品大員也照樣有。</br> 剛剛通完風，溫度下降許多，黃岐送了幾個炭盆進來，還有那伶俐的宮女抱了個插滿臘梅的花瓶送來。</br> 沈錦程見那黃色的花骨朵上還掛著未化的冰雪。</br> 她十分驚嘆，這深更半夜，居然有人為了討皇上的歡心去偏僻的梅園摘花。</br> 幽香撲鼻，滿室芬芳。</br> 看見這花楚璁心情變好許多，她幽聲問道：“這是誰送的？”</br> 黃岐不敢隱瞞，“是傅女史給皇上采的。”</br> 楚璁點頭，</br> “讓她進來伺候吧。”</br> 不一會，沈錦程就看見了鼻青臉腫的傅清霜，嘴角還爛了一塊。</br> 沈錦程十分驚訝，</br> “傅女史這是怎么了？”</br> 傅清霜低頭，“天黑路暗，不小心跌了一跤。”</br> 楚璁語氣心疼，“清霜，去歇著吧。”</br> 傅清霜連忙拒絕，</br> “主子，奴才不疼，奴才想伺候主子。”</br> 因傅清霜用的最順手，楚璁也就點頭應(yīng)了。</br> 兩人夜談，若是照著六部設(shè)立一個中央銀行，那么又會憑空多出一大部分位置，沈錦程想牢牢把握自己衙門的人事權(quán)。不想要內(nèi)閣和吏部的指派人選。</br> 聽完這話，楚璁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br> “不可。未有一部之長官統(tǒng)領(lǐng)該部人事。朕不能開這樣的壞頭。”</br> 沈錦程就知道皇上不會同意。</br> 看見那會楚璁想溜，她知道皇上已經(jīng)對她下頭。但她還得撲滅楚璁對她的沖動，一點火星子都不能留。</br> 看著皇上還算正常的臉色，沈錦程想了一句無理取鬧的傻話，</br> “皇上，難道當您的女人，這點愿望都不能滿足我嗎？”</br> 楚璁的嘴角僵住了，</br> “沈卿，慎言。”</br>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在人前喧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