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喝到興起,大談改革。</br> 顧璘本來就推銀本位,如今攤開嚼爛說了,不管是這紙幣還是銀行她都十分支持。</br> 張之煥也是如此。</br> 見兩人期望如此大,沈錦程決定給她們打一劑預防針,也為以后的政策做鋪墊。</br> 這三人雖然有改革的意愿,但是總體而言還是那種不愿動武的儒家君子。</br> 在沈錦程勾勒的未來藍圖中,僅僅中興國家經濟是不夠,她得向外擴張,也必須向外擴張,</br> 直到拿下能支撐住整個國家貨幣市場的銀礦才行。</br> 美洲太遠了,日本銀就不錯……</br> 此時酒酣耳熱,眾人興致都很高昂,喝個不停。</br> 沈錦程將旁邊茶幾上的茶端了過來,給三位長輩一人倒了一杯。</br> “閣老,兩位大人。喝杯茶醒醒酒吧。”</br> 顧璘與張之煥正在討論建立銀行會遇見的困難。</br> 張之煥說了關于混亂的私人錢莊的問題,聽得幾人眉頭直皺。什么血腥催債,賣夫賣房,人命官司。聽著這些錢莊都養了一批惡霸。</br> 張之煥見沈錦程去端了趟茶過來,她將人按下椅子,</br> “獻章,你跑什么?”</br> “我這些話可是專門跟你說的。”</br> 沈錦程笑道:“張大人,那種小嘍啰怎么有能力阻行國家大計。”</br> “螳臂當車罷了。”</br> 張之煥認可地點了點頭,“話雖如此。但是小人手段也不得不防。”</br> “你如今根基尚淺。若是有那狗急跳墻的來找你麻煩。”</br> “也需要早做準備。”</br> 不等沈錦程開口,顧璘便發話了,“獻章,如今你是我的學生。”</br> “這些我便來替你操心。”</br> “我派一隊武功高強的侍衛給你,你出入帶著。這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能安心些。”</br> 沈錦程心里涌出一陣暖流,站起來一一拜謝。</br> 又寒暄一陣,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她準備切入接下來的主題。</br> 歡談中,沈錦程突然變臉,然后長長嘆息了一聲。</br> 這一聲哀嘆惹的眾人不解,顧璘率先發問,“獻章,為何嘆息?”</br> 沈錦程緩緩搖頭,臉色鄭重,</br> “閣老,兩位大人。白銀是個好東西,不僅百姓認,而且在其它國家都通行。”</br> “但是,于我們的國情而言,推白銀也存在一個致命弱點。”</br> 此話一出,幾人臉色大變。</br> 剛才討論了如此多的好處,讓她們已經篤定只要建立起了這樣的體系,就是功在千秋的偉業。</br> 這種偉業會有什么致命弱點?</br> 怔忪片刻,顧璘沉聲道:“獻章,慎言。”</br> “這種偉業,能給衰敗的王朝注入新機。你是發起人,如果你都說這種沒有信心的話,讓人揪住了,如何服眾?”</br> 沈錦程笑道:“我只是在閣老和兩位親長面前說而已。””</br> “這銀本位的紙幣和銀行雖好,但是是有前提的。”</br> 觸及到知識盲區的張之煥連忙請教,</br> “某洗耳恭聽。”</br> 見三人都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沈錦程緩緩開口,</br> “三位大人。這銀行和紙幣很有用。但是掌握貨幣發行權的前提是我們得有充足的準備金——白銀。”</br> “如果朝廷白銀不夠,那么紙幣又會淪為像寶鈔一樣的廢紙。”</br> “敢問張大人,朝廷的白銀收入都是從何而來?”</br> 見沈錦程盯著自己,張之煥答道:“顧大人推行白銀代稅之后,朝廷的白銀儲備主要是各省送繳上來的稅賦。”</br> “另外,還有商稅。”</br> “還有各地銀礦開采的收入。”</br> 沈錦程追問,</br> “張大人,哪樣是大頭?”</br> 張之煥脫口而出,“自然是各省稅賦。如今國庫收入,田賦才是大頭。”</br> 沈錦程點點頭,“問題就在此了。”</br> 饒是顧璘知識廣博她一時也不明白,</br> “獻章,何出此言?”</br> 沈錦程嘆一口氣,“張大人在戶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今田賦收上來的越來越少。如果沒有新的收入,以后國庫的銀子也會越來越少。”</br> “沒有巨量的白銀支撐,覆蓋全國的紙幣和銀行都是建立不起來的。”</br> 顧璘有些疑惑,“你說過要稅商。這不是解決之道嗎?”</br> 沈錦程搖頭,</br> “閣老。你看咱們大寧銀礦寥寥無幾,所用的銀子幾乎都靠海外貿易流入。”</br> “前一百年貿易很頻繁,流入了巨量白銀,讓大寧朝從上到下都培養出了用銀子的習慣。”</br> 沈錦程話音一轉,詰問道:“閣老,如果有一天從海外沒有銀子流入了又會怎么樣呢?”</br> 此話一出,顧璘陷入了沉思。</br> 還能怎么樣,當然是那會所說的物價暴跌,經濟蕭條。接著就是民不聊生。</br> 張之煥非常不解,“獻章,海外每年都流入那么多白銀,如何會說沒就沒?”</br> “那些商人可是排著隊想買我們的絲綢和瓷器。”</br> 沈錦程在歷史的長河比這幾位多蹚了好幾百年。</br> 她認真解釋,“張大人,我說這些并不是杞人憂天。”</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