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官員情緒激動，她罵嚷兩句，突然狂笑著向著大殿的梁柱猛沖過去，撞的頭破血流。</br> “啊！”</br> 看著她癲狂的行為，眾人驚慌無比，場面一度失控。</br> 青袍官員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還想撞柱，這時殿前侍衛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br> “大人，使不得！”</br> 被鐵甲侍衛抱住的青袍官員掙扎不止，滿臉是血，看著十分慘烈。</br> 她望向高臺大聲呼喊：“圣上，若天下至此，臣等寧死不忍！”</br> 沈錦程也被這變故驚呆了。</br> 這簡直是瘋子！</br> 在眾人呆若木雞之時，戶部尚書吳圍站了出來。</br> 她臉上帶著一抹難得的嚴肅和悲憤，“沈學士之言荒唐至極，更是逼得忠良大臣以死明志！”</br> “請皇上明鑒！”</br> ！</br> 突然被槍頭指上的沈錦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br> 若是她今天真的坐實了一個逼得大臣撞柱的名聲，那么不管事實如何，在天下士林中她再也難以立足。</br> 事到如今，這場辯論演變成了一場扣帽子、打棍子的鬧劇。</br> 水已經被攪渾，全場不論事實，只看情緒。</br> 沈錦程咬緊嘴唇，也大聲哭喊，“皇上明鑒！吳尚書這話實在誅心，可憐吾一片拳拳愛國之意！”</br> “我念百姓疾苦，一心為蒼生謀利，怎么就變成了背棄圣人的小人？”</br> 吳圍似乎不屑于沈錦程辯論，她轉向顧璘，聲音尖銳，</br> “顧大人，你為理學泰斗，文壇領袖，你的門生公然違背圣人教義，你當如何自處？”</br> 見兩黨公然開戰，殿內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顧璘，期待她的回應。</br> 沉默片刻后，顧璘緩緩站起，目光如炬，</br> “吳大人，莫要混淆視聽。今日之議，是為天下計，非為一己之私。”</br> “況且，圣人之意，獨你一家有解釋權？”</br> “老朽治經無數，并未覺沈學士之言有何不妥。”</br> “五十者衣帛，七十者食肉，數口之家無饑，可王矣。百姓需錢，朝廷需錢，君子恥于談錢，吳大人枉位戶部尚書，此言實在是掩耳盜鈴不知世情之論。”</br> 顧璘話音落下，高堂之上響起了兩道沉悶的掌聲，是皇上黑沉著臉在鼓掌。</br> “顧閣老言之有理。”</br> “朝中君子恥于談錢，不恥于用錢。”</br> 楚璁緩緩從龍椅上起身，慢慢走向了被制在一旁頭破血流的青袍官員。</br>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人，眼神冷冽刺骨，</br> “你，很好。”</br> “叫什么名字？”</br> 見陛下臉色如烏云罩頂，青袍官員有些忐忑，</br> “回陛下。微臣，陳修禮。”</br> 對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官，楚璁出言按死了她的性質，</br> “圣人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今日之事，你眼里何曾有朕？這不是忠，而是悖逆。”</br> 陳修禮跪倒在地，眼里似不服氣，</br> “皇上，臣是為了江山社稷！”</br> “沈錦程其人利欲熏心，不堪重用。”</br> 楚璁無語地笑了一聲，“那朕問你，國家財政窮困，爾有何策來救？”</br> 陳修禮慷慨直陳，</br> “自然仁愛為本，以德治國。”</br> “如今弊病都是因為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民貪利，官貪財。若朝廷能選拔賢能，恢復禮教，一切都將迎刃而解。”</br> 楚璁無語至極，她不再搭理這名小官轉身對著滿朝重臣，</br> “朕今日剛問過諫臣、能臣的藥方在何處。這就來了。”</br> “既然推行禮教能使國庫增收。”</br> “有無人敢來領命？”</br> 朝中無一人敢言。</br> 見狀，陳修禮挺直了脊梁，大呼：“陛下！臣敢領命！”</br> 楚璁微微一笑，轉身對上那人，</br> “御前失儀，大逆不道。”</br> “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br> 陳修禮被兩位鐵甲兵士像拖牲畜一樣拖出了大殿，毫無儀態可言。</br> 殿內大臣一個個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也沒有一個人為陳修禮求情。</br> 金光灑滿殿堂，北風如刀切過每個角落，但在朝堂中卻有一種比寒風更加冷冽的氣氛在凝聚。</br> 皇上少見的強硬震驚了眾人，就連沈錦程也意想不到。</br> 經過這些日子的了解，她知道楚璁本人十分愛裝模作樣扮演仁君，還喜歡隔岸觀火，在背地里陰暗暗地操縱一切。</br> 像今天這樣粗暴實在反常。</br> 難道是死諫這種事挑戰了她的底線？但是細想也不對。顧璘剛才已經快要將此事按下，若說辯論，朝堂上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br> 只要皇上不出言反對她，顧璘也會出言給那人按上悖逆的罪名。</br> 難道是皇上想攤牌支持改革，幫她們掃清障礙？</br> 之前還罵她是個沒擔當的領導，難道錯怪她了？</br> 大殿寂靜無聲，所有大臣就和石刻一樣垂首躬立，凝神屏息。</br> 楚璁在百官中穿行，靴子踏在金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br> “噠、噠、噠”那飄忽不定的節奏，每一步都踩在眾人心里。</br> 楚璁毫不掩飾冷厲的目光，寒氣森森地掃過在列的每一個官員，</br> 剩下的這些人，今日沒有因為紙幣改革而撞柱，只是因為觸及的東西不深。</br> 若是她真想來點激進的猛藥，那么這些人都會化身今日的陳修禮。</br> 她看似至高無上，對每個人都掌握生殺奪予的大權，</br> 但是楚璁清楚地知道，當她要挑戰制度的時候，現在這些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文官就會擰成一股繩，變成蟒蛇絞上她的身體。</br> 祖母怎么死的她可知道……這些文官，</br> 厲害著呢！</br> 楚璁收拾好表情，如冬日化凍之冰雪，</br> “諸位愛卿。”</br> “國有常道，不以圣人棄之；國有常利，不以仁義改之。”</br> “今日兩方爭論，朕已經知曉。”</br> “總而言之，沈學士的提案，開創性強，但也觸動了朝廷根本。朕決定，先行在選定地區試行，觀其效，再定終局。”</br> 隨著皇上一錘定音，</br> 百官們又山呼海嘯地贊頌起來，</br> “皇上圣明！”</br> “皇上圣明！”</br> ……</br> 楚璁看向高觀瀾與吳圍，意有所指道：</br> “諸位，朕需要的不是空談。你們若是反對，便提上行之有效的國策。”</br> “朕亦是歡迎。”()女尊：奸宦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網最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