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br> “大言不慚！”</br> 被明晃晃的挑釁，周紀元的臉瞬間爆紅，聲音也陡然尖銳。</br> “我也實話實說罷了。”</br> “周大人你不是學士不假吧？和我相比是過氣老狀元也不假吧？”</br> “你這狂徒，休要欺人太甚！”</br> 沈錦程眼見著周紀元的臉慢慢變成了豬肝色，甚至擼起了袖子大有和她干一架的姿態。</br> 見兩人劍拔弩張，齊宗儒與蘇安卿面面相覷，心道這沈錦程氣人的功夫還真和她老師一脈相承。</br> 齊宗儒是翰林院的實際負責人，見兩位下屬鬧的跟斗雞似的臉上也不好看。她板下了臉教訓，</br> “你們都少說兩句。不要傷了和氣。”</br> 既然齊大學士發話，沈錦程很給面子的適可而止，她也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落得個沖動打同事的壞名聲。</br> 沈錦程恭恭敬敬地沖周紀元道歉，“周大人，請見諒。”</br> “我這人說話直，您別往心里去。”</br> “您大人有大量，有對不住的地方多擔待點晚輩。”</br> 齊宗儒笑瞇瞇地看著沈錦程，心下憐愛。</br> 這孩子倒是比張安仁能屈能伸。</br> 齊宗儒再轉頭看去周紀元，只見她那會發紅的臉已經變得悶青。</br> 她聲音仿佛從牙縫里磨出來的，“你說話直？那意思剛才都是心里話了？”</br> get到了就好啊，還怕你不生氣呢。</br> 茶藝永不過時，優雅。</br> 見周紀元生氣，沈錦程有些無辜的看向齊宗儒，面上稍顯無措，“齊大人，周大人還不肯原諒我呢。”</br> “我是真心后悔了。”</br> 眼前人的臉龐如風似月，而周紀元兇的像中毒的僵尸，這么一對比齊宗儒的心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都是千年的老狐貍，她能發現些端倪，但是那又怎么樣呢！</br> “哎，紀元。我說你和一個晚輩較什么真。”</br> “錦程已經跟你認錯了，你就不要失了前輩的氣度。”</br> “論年齡你還癡長幾歲，肚量自然也要比她大些。”</br> 周紀元心里氣的呼呼直喘氣，不過面上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br> 很好，她活到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br> 周紀元故作大肚的笑了一聲，</br> “既然齊大人發話了，那我也不與她一般見識了。”</br> “沈狀元畢竟是鄉野之人，初到京城不懂規矩很正常。”</br> “我會擔待的。”</br> 此話一出，齊宗儒臉色沉了下來。這周紀元看來是不準備終結這場鬧劇了。</br> 不過就算她這般咄咄逼人她也不能多加斥責。</br> 周紀元出身宦官世家，前不久又娶了戶部尚書吳圍的嫡男，再加上本人有那么幾分才氣，日后前程不可限量。</br> 大家都不想與她結怨。</br> 齊宗儒剛想出聲安撫沈錦程，只聽見她說，“齊大人出身宦官世家，某出自草莽。感念皇上給我這等小民點了狀元，讓我等能和周大人這等金雕玉砌的貴女一起共事。”</br> “我真是祖上有德啊。”</br> “周大人今日的貴女風度也讓某今生難忘，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br> 沈錦程的陰陽怪氣又讓周紀元破了功。特別連道幾句優雅，讓她刻意擺出的高傲蔑視姿態顯得特別刻意可笑。</br> 周紀元打碎了牙齒往肚里咽，她明白吵不過這個不要臉的，不欲再與此人糾纏。</br> 周紀元向齊、蘇兩位大人行了一禮便告退了。</br> ……</br> 周紀元走后，沈錦程接替了她的位置與兩位學士聊了一會。</br> 兩人態度和藹，相談甚歡。沈錦程不動聲色地打聽了下周紀元的來歷，原來此人是江西的士子，是當地豪族，如今又與戶部尚書結親。</br> 戶部尚書吳圍是高觀瀾的核心力量之一，周紀元怪不得一上來就對她發難。應該是想以磋磨她來討好高觀瀾吧。</br> 畢竟誰都知道高觀瀾極其厭惡張安仁。</br> 這兩位學士是哪邊都不得罪的官場油條，沈錦程知道拉攏不了她們，也樂得保持良好的關系，以禮相待。</br> 不一會就到了上值的時辰，沈錦程的頂頭上司柳炆也到了。柳炆是從六品的編撰，帶著一幫人編寫史書，沈錦程就是其中之一。</br> 匆匆交代了兩句，沈錦程便開始了下午的工作。雖然說編寫史書是文化盛事，但是細分到每個人手上就很無聊，特別是她這種剛入職的小嘍啰。這與沈錦程想象的入仕之后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截然不同。</br> 她在謄寫別人的手稿，然后檢查錯別字……</br> 看著案頭堆積如山的稿子，沈錦程只能埋案苦干。</br> 秋后的太陽依舊毒辣，大中午蟬鳴不止。到了午飯時間，房里的官員們都三三兩兩的結伴吃飯去了。沈錦程是新來的并沒有熟識的伙伴，一個人形單影只。</br> 剛開始，她熱情地和每個人都打了招呼，好像干學術工作的人都比較木訥。她們只是點頭回應，沒有多的熱情。</br> 這讓沈錦程十分納悶。</br> 飯堂，</br> 沈錦程一個人坐了一張桌子。滿目望去都是一樣和她穿青、藍官袍的小官，還有一些沒有官品的小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