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br> 沈錦程唉聲嘆氣地在給張安仁冰敷。</br> 那張她喜歡的臉被打的鼻青臉腫,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br> 馬上她就要啟程赴京,看著張安仁在杭州將關系處成這樣心底放心不下。</br> 沈錦程出聲勸慰,“老師,你何苦與董汝昌動粗。”</br> “她那等舞刀弄槍的粗人,下手沒個輕重。”</br> 燭影昏沉,張安仁皺眉看著她,若有所思。</br> “我看姓董的挺賣你面子。你們以前可有交情?”</br> 沈錦程眼神不躲不閃,只是抓著冰袋的手更用力了些,“哪里算交情,有仇才差不多。”</br> 張安仁垂眸不語。</br> 一陣沉默兩人無話可說。</br> 今日見這番鬧劇沈錦程心力交瘁,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她起身告別。</br> “老師,學生先退了。”</br> 張安仁拉住了沈錦程的手,嘴里吞吞吐吐,“獻章……”</br> “今晚就歇在這吧。”</br> 沈錦程眉頭一挑,看著張安仁那張花花綠綠的臉今夜實在沒有心情。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br> “老師,你還傷著呢。”</br> “別說胡話。”</br> 張安仁面皮薄,第一次主動還被拒絕,一時再難開口。她緩了緩神色,冷聲道:“既然如此。”</br> “那你早點回去吧。”</br> 臨頭又加了一句,“這幾日也不必來了。”</br> 沈錦程聽出了她話里的不快,但是不想搭理。張安仁這性子有時候可真磨人,一直當舔狗也會累的好么。她現在舔到最后應有盡有,倒也不必那么賣力了。</br> 沈錦程假裝不懂,關切道:“聽老師的吩咐便是。”</br> “安仁,你要好好養傷啊。”</br> 張安仁全程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錦程,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br> 沈錦程溫溫柔柔地給她擦了手擦了臉,然后就走了,雖然嘴上說的好聽,但是張安仁看著她沒有絲毫留戀,反而有些雀躍。</br> 這么早回家干什么?對了,她家里還有一個美夫郎。這個男人還要跟著她上京,同吃同住。</br> 張安仁咬緊了嘴皮才沒讓那些諷刺的話脫口。</br> 昏了頭了,她堂堂四品大員,怎么可以和一介小侍計較?</br> 看著那道緩緩合上的門,張安仁心里無比失落,繼而躥出一道鬼火。她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br> 不是聰明伶俐嗎,不是沒她不行嗎?怎么就不留下來呢?</br> 心煩意亂的張安仁將書案上的書狠狠地掃下,砸了一地。</br> 書籍在地上翻滾著,有些書頁被摔得皺巴巴的,仿佛在訴說著張安仁此時的憤怒。</br> 自從那日開始事情就隱隱不對。雖然很小,但是張安仁還是察覺到了沈錦程態度的微妙轉變。</br> 熱戀中人的感覺最是敏銳,她變淡了變敷衍了。</br> 張安仁急在心里,但是又不好開口詢問,于是憋了一肚子火。</br> 今日還不知道犯了什么太歲,早上去衙門上值又被來要錢的董汝昌堵住了。兩人大吵一架,董汝昌要不到錢又罵她作相裝窮。</br> 張安仁火氣甚大,兩人動手打了起來,打的難舍難分。沈錦程來了后又與董汝昌拉拉扯扯,她怎么看都不對。</br> 兩人看著像有私情……</br> 張安仁都覺得自己想法荒唐。</br> 是她太敏感了吧?</br> 居然患得患失至此,堂堂一大女人居然像一小男人一般吃味,真是可笑。</br> 哎!</br> 哎!</br> 聽見聲音,院子里的張和急匆匆跑過來叩門,“小姐,可是有事?”</br> 看著地上自己珍藏的書籍,張安仁如夢初醒,她揉了揉眉心彎腰撿書,</br> “沒事。”</br> “別進來。”</br> 今日已經夠狼狽了,她不想再被人看見。</br> ……</br> 在家待了幾天,估摸著張安仁傷好的差不多了,沈錦程提著禮物又找上了門。</br> 她又不傻,疼著心情不好的時候往上湊什么。她又不想再刷好感了,還去伏低做小真是去找不痛快。</br> 再次見面,張安仁臉蛋恢復的差不多,紅腫消退只是有些淤青。</br> 她淡淡的有些疏離,兩人在書房里各自忙碌。</br> 這幾天,沈錦程找張安仁要了賬本細細看,她雖然臉上很臭,但是要什么給什么。</br> 看了幾天賬本后,沈錦程越看越覺得情況不容樂觀。</br> 浙江作為整個帝國最富饒,收稅最多的地區,現在財政捉襟見肘。以小見大,這個帝國也寬裕不到哪里去。</br> 一個國家最重要的事之一莫過于財政,只有有錢才能辦事。但是根據她的觀察,現在王朝中期,帝國歷史律中該出現的弊病全都出現了。</br> 財政收入減少,官僚系統腐化,土地兼并嚴重。</br> 國家沒錢辦事,只能多收稅,官僚大地主收不上來,只能征收平民,民怨沸天。</br> 不知不覺,夜幕漸濃,黃昏的余暉透過書房的窗戶,灑下一室金黃。</br> 沈錦程放下手中厚重的賬冊,輕輕扭動著僵硬的脖頸,發出一聲輕嘆。</br> 她的嘆息引得一旁的張安仁側目,她語氣輕描淡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