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夜風，</br> 沈錦程慢慢往家走，混著花香的濕潤晚風舒服到讓她腳步都輕快一些。</br> 隨著天上的星子越來越亮，身邊的夜色也越來越重。</br> 穿過昏暗的小巷，</br> 沈錦程在大門口看見一道黑乎乎的人影。那人團坐在自家大門口，把頭埋腿里。</br> 真是奇怪。</br> 天已經黑了，這里夜黑閉戶，她走的時候就連許多小店開始關門，行人也匆匆返家。怎么現在還有人在外邊蹲著？</br> 不會是流民吧？這幾年天災不斷，不是這里發大水就是那里大旱。</br> 西留村偏僻，沒有多少流民，但是到了楓林鎮就能見著操著外地口音，成群結隊來乞討的了。</br> 如果可以，沈錦程想躲開她，</br> 但是她躲無可躲，因為那人就坐在她家門口。</br> 沈錦程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想繞過她進門。</br> 走到近處，那人抬起頭，沈錦程驚訝發現，這人居然是杜若。</br> 雖然光線昏暗，但也能看見杜若一身破破爛爛，臉上還幾道抓痕。</br> 這是受什么委屈了？</br> 沈錦程一把拉起他，“你蹲在外邊干什么？”</br> 看見沈錦程。杜若就跟找到了主人的小狗，眼淚汪汪，</br> “妻主，你可算回來了。”</br> “這是怎么回事？”</br> 杜若大哭，</br> “錦娘，是我沒用。”</br> “今天剩的糖葫蘆都被人糟蹋了。”</br> “誰？”</br> “院子里的那個老男人……”</br> 沈錦程將杜若帶回房間安撫一番，理了下來龍去脈。</br> 杜若今日歸家時還剩好幾串糖葫蘆，</br> 路過院子正好撞上瘦猴。</br> 瘦猴見今日只有他一人便覺得好欺負，伸手就要來拿杜若的糖葫蘆吃，聲稱討要那日拌嘴的賠禮。</br> 杜若不依他，最后兩人吵鬧起來，還動上了手。</br> 杜若哪是那潑夫的對手，被他又掐又抓，</br> 最后糖葫蘆全都落到了泥地，黑了吧唧，明日再也不能賣了。</br> 聽完這出官司，沈錦程冷笑不止，撞槍口上了。</br> 今天正愁氣沒處撒，她這暴脾氣快壓不住了！</br> 她拉著杜若氣沖沖地走到了瘦猴門口，一腳踢開房門。</br> 踢開門， 一股悶臭的味道襲來，</br> 這瘦猴果真不講衛生，</br> 屋里一堆破銅爛鐵堆得滿滿當當，都沒處下腳，邋遢死人。</br> 沈錦程都懷疑這堆破爛里可能有跳蚤。</br> 沈錦程一眼掃過，以往一直沒露面的瘦猴的妻主也在，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看著病殃殃的。</br> 兩人正圍坐在桌旁吃飯，有米粥，咸菜，饅頭，沈錦程還看見了她家的冰糖葫蘆。</br> 沈錦程粗暴闖入，不等兩人開口，她便抓起稀粥一把扣到了病秧子的頭上。</br> 滴滴答答的湯水從她頭上流了一身，那女人被嚇的尖叫不止。</br> 瘦猴這時才有些害怕，</br> 他占便宜占慣了，這兩口子看著溫溫柔柔白白凈凈，以為鬧不出什么大事。</br> 沒想到兩人都這么橫！</br> “你想干什么？”</br> “我沒找你賠，你還上門了？”</br> “你看你男人把我打成什么樣？”</br> 瘦猴怕挨打，但是又管不住自己的賤嘴。</br> 沈錦程呵呵一笑，扯過他的長發，瘦猴就像被牽住鼻子的牛，只能隨著沈錦程拖動。</br> 沈錦程將他的臉按在桌子上，然后端起稀粥往上淋，</br> 黏黏的米粥滴滴答答，打的瘦猴睜不開眼，只能一個勁求饒。她的廢物妻主也躲到了一旁，只是干看著，并不敢上來拉架。</br> 倒完一碗粥，</br> 沈錦程又捏開瘦猴的嘴，把他搶來的糖葫蘆往他嘴里塞。</br> 沈錦程笑瞇瞇的，“你不是喜歡吃嗎？”</br> “多吃點。”</br> “吃飽了。”</br> “省的伸爪子來搶。”</br> 瘦猴嘴里同時被塞了四五個山楂，嘴角都裂開了，硬硬的糖漿外殼磨破了他的口腔，</br> 疼痛難忍。</br> 想求饒都喊不出。</br> 沈錦程可沒有什么不打男人的風度，</br> 這瘦猴也是撞槍口上了，她將今日在陳彥那里碰壁的怒氣也一并發泄了出來。</br> 這女尊國的女人，打個架應該最正常不過了吧？</br> 而且她還有正當理由。</br> 沈錦程倒想瘦猴硬氣一點，再犯賤，讓她有理由打一頓。只不過這人真是個欺軟怕硬的，</br> 現在屁話都不敢說一句，只剩一副哆哆嗦嗦的奴才相。</br> 又看了幾眼他的丑態，沈錦程拿出帕子擦手，</br> “嘖，無趣。”</br> 這么一鬧之后，逼仄的小屋一片狼藉，</br> 兩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br> 沈錦程欺身逼上兩人，</br> “趁我不在來欺負我夫郎？”</br> “下次讓我發現，可不就是給你們喂飯這么簡單了。”</br> 瘦猴被嚇得連連保證，</br> “再也不敢了。”</br> “我再也不敢了。”</br> 沈錦程冷笑一聲牽著杜若走了出來。</br> ……</br> 第二天臨出發前，</br> 沈錦程看著憂心忡忡的杜若也放心不下。</br> 她今日是鐵定要去縣城報案的，這一來一回可能得兩天。</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