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菀這句話倒是將我問愣了,我下意識問了一句:“你不是結婚了嗎?”
譚菀說:“我和現在的丈夫分居已經又兩年了,小樊,我們現在只是差一道手續便可結束雙方之間的關系,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哪一天忘記過易晉,很多年前的灑脫都是假的,人怎么能夠做到那樣,說不愛就不愛,說放手就放手,那時候的我太過驕傲了,”
說到這里,譚菀在電話內自我嘲笑的說:“可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個年紀,反而變得有勇氣多了,我常常問自己,自尊能夠用來做什么,它從來不會讓你快樂?!?br/>
我說:“菀姐姐,我現在真不知道如何和你說,你如果是為了我哥離婚。我覺得完全沒必要,這樣犧牲太大了。”
譚菀聽到我說這點,她立馬焦急的回應:“我一點也不覺得犧牲大,我現在想問你的是,你哥哥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這種事情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在我和易晉這場關系里,告訴她或不告訴她都是一場傷害。
我沉默了下來。
譚菀見我不說話,她在電話內遲疑的問:“是有了嗎?”
我只能婉轉勸聽著她說:“他喪妻才兩個月,他親口承諾過五年都不會娶,所以菀姐姐,你這樣,這件事情很不好說的。”
她聽到我如此說,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她說:“我可以等啊,沒關系,只要他沒喜歡的人?!?br/>
她心里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今天來給我這通電話,只不過是想要從我這里探聽點消息,所以,我說任何勸她放棄都是無用的。就像當年我勸她不要放棄,她執意放棄是一樣的。
我該勸的都勸了,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么,這個時候于曼婷走了上來,用眼神示意我電話還沒打好嗎?
我立馬對譚菀說:“菀姐姐,我還有點事,那我就先掛了?!?br/>
她知道易晉肯定在帶著我應酬,她趕忙說:“好,你快去吧,別亂走。免得易晉擔心。”
我們掛斷電話后,我望著手心內的手機發了一會兒呆,于曼婷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是誰打來的電話?”
我將手機收了起來說:“只是一個朋友?!?br/>
于曼婷見我不愿意多說,也就沒有多問,把我送到包廂后,易晉和吳志軍還在談事情,我沒有打擾到他們,悄無聲息的坐在易晉身旁后,他發現我回來了,雖然沒有看我,不過還是在桌下握住了我有些涼的手。
過了一會兒,呀雖然沒有說話,不過還是將后座的外套罩在了我身上,吳志軍在看到易晉這個動作時,也隨之看了我一眼。
我不是很喜歡吳志軍看我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
易晉給我在桌上盛了一碗湯,然后放在我面前,很又繼續和吳志軍他們說著話,吳志軍的視線這才從我臉上移開,我也松了一口氣。倒沒了那種不適的壓抑感。
等這個飯局結束后,我們從包廂內出來,可誰知道剛走到了大廳口,我一眼就見到了正站在那里等的譚菀,走在我身邊的易晉感覺我愣了幾秒,順著我視線抬眸看了過去,同樣也看到了譚菀。
大約不是很清楚為什么她會在這里,譚菀看到我們出來了,也迅速朝我們走了過來,她到達我們身邊后,便直接對易晉說:“易晉,我有點事情和你說?!?br/>
譚菀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很嚴肅很嚴肅,這和譚菀的性格很不相符。
易晉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她低頭看了我一眼,其實我也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就是下意識心虛了一下,所以低下了頭,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心虛的動作,讓易晉誤會了什么,他面色變得有些冷,不過不熟悉他的人,是根本看不出他那細微的情緒變化的。
一旁的吳志軍看到這樣的情況,看了易晉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易晉面前的譚菀,他尷尬的笑了一聲,對易晉說:“既然是這樣,那賢婿,我就先走一步了?!?br/>
易晉客套的問:“需要我送您嗎?”
吳志軍說:“不用,現在也不早了,還是都早點回家吧。”
吳志軍又和江助理道了句別,便帶著身邊的人出了大廳,離開了這里。
這些人也很觀察事情,江助理也是個人精,這才剛在易晉的槍上碰了一回,自然不敢再碰第二回,剛才席上也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心思估計早就飛去了赫敏那邊,他也低聲說:“易總,那我先走一步了?!?br/>
易晉笑著睨了一眼江華。他說:“江助理其實不必避嫌,雖然你是在易家辦事,和吳家交好也無可厚非,畢竟我們兩家現在聯著親,如今雖然打斷了骨頭,可也還連著筋,千萬不要避嫌才好,不然吳家人還以為我對他們有什么意見?!?br/>
易晉將話說得云里霧里,我有些聽不明白,可似乎只是我聽不明白。而江華聽得很明白,下一秒,他回答得無比謹慎說:“易總,您誤會了,我和吳總雖然認識,可并沒有到達交好的程度,如果您需要我和吳總那邊聯絡好感情,我也定當竭盡全力?!?br/>
聰明人和聰明人對話,就是如此,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意味深長。
易晉聽到江華這句話。淡笑著說:“不用如此,江助理只要保持平常的熱絡便可?!?br/>
他說完,便又對我說:“走吧?!?br/>
我看了江華一眼,又看了易晉一眼,沒看懂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只能跟在易晉身邊,雖然易晉沒有回答譚菀的話,但也沒有決絕她,所以譚菀跟在了我們身后,到達外面。易晉讓我先上車等。
我站在那里猶豫了一會兒,不過還是按照他的話上了車。
沒多久易晉便帶著譚菀去了一旁交談。
我坐在車內看到車外的易晉,譚菀正低著頭站在了他面前,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差不多五六分鐘,街邊的霓虹燈都熄滅了,只剩下幾盞路燈亮在那里。
譚菀說話了,只是我聽不見她在說什么,坐在車內只感覺她唇一直在都動,易晉也安靜聽著,聽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交談什么,易晉忽然從車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知道我正在趴在車窗口偷看,我被他的視線看得下意識往后一縮,易晉看向我這邊的視線并沒有停留多久,又側過臉看向了譚菀。
差不多又是四五分鐘,易晉和譚菀交談完了,他拉開了車門上了車,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譚菀同樣也正看向我這邊,不知道是不是路燈的原因,她臉色有些白,握著包的手緊繃著,她凝視了這邊好久,最后還是回過了頭上了路邊一輛車,比我們先離開這里。
我不知道易晉都和譚菀談了什么,他上車后臉色也不太好,我不敢說話,今天我已經接二連三踩了他好幾個雷球。
易晉似乎是想抽煙,手剛握上打火機,他又停了下來,只是拿著打火機在手上,反復摩挲著。
好半晌,他對司機說了三個字:“開車吧?!?br/>
司機得到他的吩咐,不敢多耽誤,便發動了車,也離開了南林別院這邊。
等車子到達別墅內后,易晉還是不說話,我跟著他下了車,進了大廳后。仆人知道今天是他生辰,便走了上來滿臉笑容的走了上來說:“易先生,生日快樂。”
易晉看了那仆人一眼,嗯了一聲,便徑直上了樓。
剩我一個人站在客廳,不知道該怎么辦,仆人也感覺到了易晉情緒的失常,她在一旁小聲的問:“怎么啦?”
我沒有回答他,也許他以為我是讓譚菀來南林別院這邊找的他,他生氣了。
我迅速朝著樓上走去,易晉正在浴室內洗澡,我在門外轉了一兩圈,最終還是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
等易晉出來后,我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朝著他走了過去,便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身體。
易晉沒有動,而是低眸看了一眼我抱住他身體的手,今天是他生日,我并不想讓我們之間變得這樣。
我解釋說:“不是我讓她來找你的,當時她給我電話的時候,問我們在哪里,我和她說了南林別院,可誰知道她竟然還有別的事情?!?br/>
我抱在他腰間的手,又緊了一分,我說:“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下次在這樣的事情上,我一定會謹慎點,再也不給你惹麻煩了?!?br/>
可是我難得的服軟,對易晉卻沒有半分用處,他聽了我的話并沒有任何反應,只只是低聲回了我一句:“我有點累,睡吧?!?br/>
緊接著他便拉開了我的手,朝著床那端走了過去。
我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會兒。
易晉上了床后,習慣性的在床上翻了一會兒書,這才躺下休息。
之后那幾天易晉對我態度始終是不冷不淡,直到過了三天我遇到了譚菀,不,更準確的說是她來找的我,那天我剛在公司附近的飯店吃了午飯,正打算要離開回辦公室??烧l知道在門口一下就和走進來的譚菀不期而遇。
我有點驚訝的喚了一句:“菀姐姐?”
譚菀看到了我,朝我笑了笑,可是嘴邊的笑容有些勉強,她說:“小樊,菀姐姐是來找你的,我有電話想要和你說?!?br/>
我感覺她是為了易晉的事情來找的我,因為上次的事情易晉現在的氣還沒有消,我怕再跟譚菀接觸,被他得知了,肯定更為不高興,這次我想都沒想拒絕說:“我還又工作呢,菀姐姐,要不改天吧?”
譚菀握住我的手說:“很快,不耽誤你的時間。”
她又再次將我拉進了飯店,很快她拉著我坐在了餐桌上,然后迅速點了幾個菜,這才看向我我說:“你知道那天我和易晉聊了什么嗎?”
那天他們聊了什么我是確實不清楚的,易晉回去也沒有和我提過半個字,我如實的朝她搖頭。
譚菀說:“他說他喜歡的人是你?!?br/>
譚菀這句話,讓我剛拿住杯子的手一抖,那杯茶便從我手掌忠心脫落了出來,摔了桌上,茶水便如洪流一般朝我席卷而來。
我這突然的動作,讓鄰桌的人也全都看了過來。
我有些手足無措的從桌上抽出了好幾張紙巾,擦著桌上的茶水,對譚菀笑著說:“菀姐姐,你在說什么啊?易晉是我親哥哥,他怎么可能喜歡的人是我。”
譚菀看到了我這樣的反應,她沒有說話,而是過了良久說:“我逼問的他。他親口承認的。”
我一口否定說:“不可能!這怎么可能的事情!”
譚菀見到我到了這個還在死扛著不肯承認,她臉上表情有點受傷說:“小樊,你別再否認了,其實你和易晉的關系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我也早就感覺到奇怪,我和易晉同學整整四年,大學四年里,他從來沒有一個女朋友,記得有一次我去過你家,當時我是親眼看著你從易晉房間走出來的。那個時候你正好十幾歲,你說十幾歲也算成年了,和家里人再怎么親,也該有屬于自己的獨立空間,而易晉,對你的管制已經超乎了一個哥哥這個身份該做的一切?!?br/>
譚菀從包內拿出了一張報紙,報紙上面刊登的是上次我和易晉的背影照片,譚菀說:“這個上面的人,別人或者認不出是誰,可我認得出,易晉懷里摟著的女人是你,對嗎?”
我放在桌下的手越握越緊,我想否認,可是我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樣去反駁譚菀。
譚菀看到我這樣的表情,冷笑著說:“果然是真的,我猜的沒有錯?!?br/>
好半晌我從嗓子眼里擠出了一出:“對不起?!?br/>
譚菀聽到我這句對不起,發問:“為什么要和我說對不起?”譚菀笑著說:“你別把我想的那么狹隘,我也是活了三十幾年的人了,什么大風大浪。奇奇怪怪的事情沒見過,易晉喜歡你這件事情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去確定而已,而且你也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感情這事情我看的很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闭f到這里譚菀略帶同情,甚至有些幸災樂禍說:“倒是易晉就有點慘了,看你對這段關系如此害怕的模樣,他這樣一個人沒少生氣吧?”
我沒想到譚菀對于我們這段關系會一點怪異與驚訝都沒有。很快就接受了,但我清楚她不會真正生氣,她不是那種人。
她這種人優點就是灑脫,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不會自我為難,
譚菀見我好半晌不說話,知道我還有些不自然,她也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了,和我聊了一些別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接了一通電話。似乎又是哪個朋友打來的電話,她喊來服務員買單說:“好了,小樊,菀姐姐不和你多聊了,但我還是要和你說些話,易晉對你是真的沒話說,你從小在他庇佑下長大,你缺什么,他就給你什么,只要你一個眼神他就清楚你要什么。”
她嘆了一口氣說:“我本想著。就算他有喜歡的人又怎樣,我至少還要爭一爭,可一知道這個人是你,我連爭這個字都沒想過,我就自動放棄了,你對易晉是怎樣的存在我是一清二楚,我不會蠢到跟你去爭,這也許就是血緣的利與弊吧,他可以讓你們兩個人緊緊捆綁,讓誰也插不進來。但他也可以簡簡單單把你們之間隔得比陌生人還要遙遠。”
說到這里,譚菀又搖頭說:“不過,我相信易晉這個人,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成為他腳下的絆腳石?!?br/>
說到這里,她沒有再說下去,收起嘴角苦澀的笑,她從飯店外面的那顆大榕樹上收回視線,便朝我揮了揮手說:“是真的走了,小樊?!?br/>
我從椅子上立馬站了起來說:“菀姐姐,謝謝你?!?br/>
可譚菀沒有回頭來看我。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得瀟灑,她朝我揮了揮手,算是回應了我。
很快她彎身進入車內后,便將車開離了飯店。
剩我一個人坐在那里,沒多久,佳琪便打來了電話催我回公司上班,我只能迅速從椅子上起身,提著包便離開了飯店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給易晉,他接聽了,聲音有些淡漠和冷淡。
我小聲的說:“今天譚菀來找我了?!?br/>
易晉說:“嗯。所以呢?”
我說:“那天你是不是和她承認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易晉又說:“有問題嗎?”
我趕忙說:“沒問題?!?br/>
他說:“既然沒問題,我掛了?!?br/>
在他掛電話之前,我趕忙說:“我錯了,那天我應該直接拒絕讓譚菀別過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下次我再也不會這么猶猶豫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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