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霓在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便是尖叫著說:“我不是兇手!”
她尖叫完又沖到易晉面前,搖晃著他雙手,便慌張解釋說:“易晉,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我完全都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你要相信我啊!”
連易晉在聽了這句話都皺起了眉頭,他再一次問于曼婷:“警方那邊是怎么說的,清清楚楚再說一遍。”
于曼婷說:“警方那邊打來電話說,兩個兇手全都說是吳小姐幕后指使的,還說吳小姐給了他們總共七百萬,讓他們流掉易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惜的是,綁匪無比貪心竟然沒有按照于小姐的吩咐,私自向您索要一千萬,對易小姐進行綁架。”
吳霓在聽到于曼婷這些話,幾乎是哭了對易晉說:“易晉,小樊綁架那天我就一直心神不寧,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沖著我來的,小樊懷孕了,對誰最不利,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現在孩子和小樊出事了,肯定也是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我,可是你要相信我啊,我不會明知所有事情都不利于我時,還去做這種事情啊!易晉我還沒有蠢到這地步!你要一定要相信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從床上一沖而起,一把將吳霓從易晉面前拽了過來,揪著她衣領問:“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了?吳霓,如果不是你那就去警察局解釋,你在這里哭訴有什么用?當初你孩子沒了的時候,你還記得你是用怎樣的手段栽贓在我身上嗎?!”
吳霓聲嘶力竭解釋說:“小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就算再怎么卑鄙,我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么我問你,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我們所有人全都看向門口。趙曉文正站在門外,她大約也是接聽到了警察局打過來的電話,所以才趕來了這里。
這話一下就將吳霓給問住了,她回答不上來,身體不穩的搖晃了一兩下,趙曉文朝她逼近說:“你為什么回答不上來?因為你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發生了,所有一切矛頭都會指向你,倒時候你來個賊喊抓賊。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身上的嫌疑洗脫干凈了,用這種方法害掉小樊肚子的孩子,對于你來說不是很劃算嗎?”
吳霓被趙曉文的話噎得啞口無言,她只能無力的反反復復搖著頭說我沒有,我沒有
可三個字我沒有,有多單薄,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趙曉文又朝著易晉走了過去,低聲說:“易晉哥,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吳霓做的,我想,還是先去警察局了解清楚事情經過才是正事。”
易晉在聽到趙曉文這句話,平息了一下臉上的情緒,正好警察局那邊又打過來一通電話,于曼婷在一旁輕聲提醒說:“易總”
易晉沒有再多停留,而是讓于曼婷扶我上床休息,便走到吳霓身邊說:“走吧。”
吳霓還在垂死掙扎和易晉哭著解釋說:“不是我”
易晉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淡淡說了句:“先去警察局。”便不再看吳霓,朝著病房外走了去。
吳霓望著易晉離去的背影。她收斂掉臉上的眼淚,看了我和趙曉文一眼,依舊保持著屬于自己的驕傲,在我們面前挺直著腰桿跟著易晉離開了這里。
剩下我和于曼婷還有趙曉文后,于曼婷便發聲說:“易小姐,我們先上床躺著吧。”
趙曉文也這才意識過來我剛流產,同著于曼婷一起扶著我上床,等我躺好后,于曼婷關切的問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說:“沒有。”
她又問:“您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喝點湯?”她剛想去端一旁的湯,我直接打斷她的動作,淡漠開口說:“不用了,你出去吧。”
于曼婷的手愣了幾秒,見我眉間隱隱藏著不耐煩,她收斂起自己的關切,又恢復了平時的職業化說:“那您好好休息。”
她說完,便從房間內緩緩退了出去。
她離開后,趙曉文從于曼婷身上收回視線,對我說:“你哥這個秘書平時還真看不出來挺關心你的。”
我沒有說話。
趙曉文見我心情不是很好,便轉移話題問:“你放心,這件事情警察局那邊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你現在首要的任務是養好自己的身體,你別忘了,小奇現在也還在醫院養著,你要是不照顧好自己,以后小奇該怎么辦。”
我說:“這件事情你也認為是吳霓做的嗎?”
趙曉文把我扶到床上躺下后,替我拉了拉被子說:“如果不是她,你覺得還能夠有誰?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她最痛恨你懷易晉的孩子了。”
我聽了她的話,沒有再回答什么,只是覺得全身心都是疲憊,閉上眼睛便休息了一會兒,可誰知道,這一休息,再次睜開眼就是晚上十點,屋內漆黑一片,只有墻壁上一盞小夜燈在夜里發出幽暗的光。我全身酸痛的從床上掙扎著起來,門外好像隱隱傳來誰的說話聲,我捂著唇咳嗽了兩聲,將病房門給推開。
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轉角處的趙曉文,她似乎是在和人說話,可那人我看不見他的臉,只看到轉角處那里隱隱有一處黑色衣角在若影若現。
我也聽不見他們在聊什么,只感覺趙曉文略有些緊張,沒多久。角落里忽然伸出了一雙男人的手來,挑起了趙曉文的臉。
趙曉文手上提著的外套,在那雙手挑起她下巴那一瞬,忽然從她指尖脫落,摔落在她那雙小白鞋旁邊。
她的臉在走廊里暗黃的燈光下,紅得如鮮艷欲滴的玫瑰,如此的奪目刺眼,她垂在雙腿兩側手不斷在輕顫著,發著抖。
我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沒有再繼續看下去,而是悄無聲息轉身回了病房,然后重新躺上了床,差不多二十分鐘,趙曉文回來了,她輕手輕腳推開門,看了一眼房間內的我,見我還在熟睡,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她將門極其輕巧的關上。
便腳步輕快的迅速去了一趟洗手間,等她再次出來后,我已經從躺著改為了靠坐在病床上,她被突然醒來的我嚇了一跳。
當即便捂著胸口問:“小樊,你怎么醒了?”她問完不等我回答,提起一旁的保溫杯便朝我走了過來,笑著說:“家里的阿姨送了你愛吃的菜過來,還是溫的,你嘗上兩口吧。”
我也沒有說話。當她將食物從保溫杯內盛了出來遞給我后,我看了她一眼,她見我不接,小聲問了我一句:“怎么了?不想吃嗎?”
我說:“不是,只是發現你臉有點紅,是不是太熱了?”
我這句話讓趙曉文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她趕忙接著衣服上的扣子,和我笑著說:“屋內空調溫度太高了,還真有點熱。”
我說:“要是覺得高。就讓護士來調低點吧。”
她笑著和我說:“沒大礙的,我無所謂,最主要是你,現在你身體這么弱,溫度還是高點好,免得著涼。”
我沒再說話,只是一味的低著頭吃著東西,過了好半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問趙曉文:“警察局那邊查的怎么樣了。”
可我問了差不多幾秒,始終沒有得到趙曉文的回應,我抬頭去看她,發現她正不知道望著哪一處在發呆,臉上仍舊帶著詭異的紅。
我仿若沒事人一般,再次低下頭繼續問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這句話讓趙曉文終于反應了過來,她立馬醒過神看向我,一頭霧水問:“什么?你剛才和我說了什么?”
我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就那樣抬眸看著趙曉文,再次重復之前的一句話問:“警察局那邊怎么樣了?”
問到這個問題上,趙曉文猶豫了兩三秒說:“綁架你的其中一個人曾經是你哥的手下,只不過當年因為私自挪用了公司公款的原因,被送進了監獄,坐了五年牢,再次出來,大約是一直對你哥懷恨在心,又加上有人再后面指使,所以才綁架了你。”
趙曉文的話說到了這里。停頓了幾秒,她才又再次說:“小樊,綁架的事情你哥沒讓人再查下去,你應該知道吳霓和你家的關系,這件事情就算是她做的,可是你哥也不會拿她怎么樣的。”
她似乎是怕我生氣,又握住我手趕忙安慰說:“不過你也別怪你哥,他也是有難處的,吳霓的身份也不可能真的把她送去監獄關著啊。你要想綁架可是刑事案,吳家就她這么個女兒,所以你體諒體諒一下他。”
對于她的話,我只是滿臉淡漠將手從她手心內抽了出來,我看向她問:“趙曉文,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她愣了幾秒,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說:“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笑著說:“沒什么,只是突然記不起來我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了。”
趙曉文完全沒聽出我話內的弦外之音,以為我這句話是為了和她敘舊的,她笑著說:“我們兩個人可是從小學就開始認識,之后高中大學,二十幾年了。”
我嘆了口氣說:“沒想到二十幾年了。”
趙曉文也有些感嘆笑著說:“是啊,沒想到這么多年了,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重新拿起桌上那碗湯,低頭喝了幾口說:“很快,我們就不是了。”
她還沒明白過來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拿著手上那只盛滿湯的碗。往地下狠狠一擲,那只瓷碗在地下被砸得四處飛濺,趙曉文身體猛然一震。
我冷笑著說:“趙曉文,綁架的事情是你策劃的吧?你計劃得多么圓滿啊,一手打倒一個吳霓,一手除掉一個孩子,順帶在我面前賣了一把姐妹情深出生入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還在易晉面前討了個乖。這筆賬怎么算,都是你勝算最大,計劃了很久了吧?一直在等我給你電話吧?”
我突然的尖銳話語,讓趙曉文臉色慘白,她一臉疑惑不解問:“小樊?你到底在說什么?什么綁架是我策劃的?什么計劃多么圓滿?你怎么能這樣想我?”
我冷笑問:“不這樣想你,我該怎樣想你?你背叛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吧?趙曉文,你就那么喜歡他嗎?喜歡到我們兩個人這么多年朋友都不想做了?!”
趙曉文從椅子上一沖而起,她同樣也冷冷看著我說:“是,我喜歡易晉,從小就喜歡,怎么了?不行了嗎?易小樊,你別仗著你是易晉的妹妹就在我面前對我指手畫腳,我告訴你,我哄夠了你!當了你這么多年的仆人我也當夠了!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樣?你現在報警來抓我啊,你跑去和易晉說,到底是你自己想弄死這個孩子,還是我弄死的。你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她用手指著我說:“你永遠都是高高在上,你就像個公主,被易晉從小寵到大的公主,而我呢?我就是你身邊的仆人,時時刻刻就為了把你照顧好了,才能得到他偶爾的一個眼神,可是易小樊,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易晉你在我眼里什么東西都不是。你現在憑什么來怪我?你自己不早就想解決掉這個孩子嗎?現在除掉了吳霓,還幫你把麻煩解決了,你憑什么對我發脾氣?!”
趙曉文終于和我撕破了姐妹情深這幅面孔,說出了她心里這么多年最真實的想法了,是的,她這么多年,之所以為和我做好朋友,不過就是因為易晉。
不,也可以說她是易晉安插在我身邊的監視器。我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交了什么朋友,都是她告訴給易晉的。
易晉利用他,從我很小的時候,就嚴格控制我該交什么朋友,該做什么事,導致我活到這么大,除了趙曉文。身邊再也沒有別的什么朋友。
我怎么忘了,我怎么能夠忘,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易晉處心積慮用來控制我的棋子,我還以為趙曉文之間至少是存在一點真友情的,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她,一次又一次的對于她所做的種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我現在才發現,她對我除了怨恨還是怨恨,這么多年她對我的姐妹情深都只不過為了討易晉歡心的手段而已。
我靠在床上笑著問她:“是啊,這么多年還真是辛苦你了,為了他如此任勞任怨的跟在我身邊,這么討厭我,又要這么巴結我,每天都過得很痛苦吧?”
趙曉文冷笑一聲說:“痛苦?不,你錯了。我怎么會痛苦?你比我痛苦太多了,每天像條狗一樣,在易晉手上茍延殘喘的掙扎,你別提我有多開心了。”
我說:“是啊,你是挺開心的,從十幾年前就看著我和他上床,一直上了這么多年,可你呢?連他一片衣角都碰不上,現在還被吳霓給捷足先登呢,是不是開心的想拍手大笑呢?”
吳霓被我這句話氣得渾身發抖,她伸出手就想朝我臉上揮下一巴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人,她說:“趙小姐,您應該知道這一巴掌落下去意味著什么。”
我和吳霓同一時間看過去,于曼婷不知道什么時候正站在門外。
趙曉文知道,如果我今天挨了她一巴掌,于曼婷必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易晉。她處心積慮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揮下這一巴掌,把自己多年的努力全都打沒了?
她將手一手,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我,什么都沒再說,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和包,轉身就從我面前,離開了醫院。
她離開沒多久,于曼婷走了進來。她將地下的碎片全部撿起后,便走到我床邊問:“要不要喝點水?”
我說:“你給我滾。”
于曼婷說:“如果您想休息,我可以給您關燈。”
我說:“關什么燈?有什么燈好關的?怎么?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身邊什么都是假的,連唯一的朋友都是假的,是不是很可悲?你是不是也想說服侍我夠了?你要是覺得服侍我夠了,你滾啊,現在就給我滾!”
于曼婷正好撞在我槍口上,只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或者和我爭吵,她默默承受著,等窩發泄完后,她又再一次問我:“您想吃什么,我下去給您買。”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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