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易晉書房內出來的,當我看完全家的DNA檢查結果后,整個人坐在沙發上那一刻,我一直緊繃著的身體,突然在那一刻垮了下來,也就是說我爸媽的話說的是真的,那么小奇……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腦海暫時空白了整整十分鐘。
當小奇拿著玩具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我動了兩下,抬起他那張和我八分像的臉。
這張臉上尋不到易晉的半絲影子,他……怎么會是我和易晉的兒子?至今我都不愿意去承認這一點,可這又是如鐵一般存在的事實。
小奇問了一句:“媽媽,你怎么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將手從他下巴處拿開,便呆坐在那里。
差不多整整半個小時,于曼婷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和我打招呼,我也沒有理她,只是抱著孩子失了魂一樣離開了。
到達醫院后,小奇便開始吵鬧,他在我懷里哭著大喊說:“媽媽,小奇不要打針,小奇以后會乖的!”
我沒有理他,只是機械似的掛好號,排好隊,然后帶著他一步一步在醫院里進行檢查。
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后,當我抱著孩子坐在醫生面前那一刻,醫生看了小奇的所有報告和我說:“目前孩子的身體狀況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可近親隱性遺傳病,在沒有發病之前,誰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會得怎樣的病,所以就算檢查染色體,我們也抽查不出來什么?!?br/>
我整個人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垮坐了下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有怎樣的反應。
那醫生見我臉上血色全無,便又再次安慰說:“你也別太擔心了,畢竟這種幾率還是很少的,只要帶孩子定期復查,應該就不會有多大問題?!?br/>
醫生說完這句話,我手機突然就在這一刻響了,我看了一眼來電提醒,上面是易晉,我對醫生說了一句抱歉,便抱起懷中的小奇朝辦公室外走,直到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才接通了那電話,
當易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清晰傳來,他在電話內問:“在哪?!?br/>
我幾乎可以聽見我緊繃的骨頭在咯吱咯吱作響,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如此的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出乎意料。
我說:“我在醫院?!薄?br/>
易晉說:“于秘書今天早上見到你,說你情緒不太好,身體不舒服?”
我說:“昨晚的緣故?!?br/>
易晉聽到我這句話,沉默了一會,才接著說:“等我回來?!?br/>
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
我像是個幽靈一樣又再次抱著小奇回去。
我到達家里的半個小時,易晉的車便從鐵門外開了進來,車子停在了正門口,當他從車上下來走進大廳時。
仆人剛收拾完他的書房,從二樓慌慌張張下來,然后和他撞個正著,那仆人一見到他后,第一反竟然是跪在他身在,哀聲求饒。
仆人的反應,讓易晉眼睛微瞇,他問:“發生什么事了?”
那仆哭著說:“先生,是我們沒有看好小奇,讓小奇偷溜進您書房把您魚缸給打了……”
“書房?”
易晉語氣平靜的重復了一句。
那仆人哭著回了一句:“對,是書房。”
坐在我懷里,正吃著午飯的小奇,在見到易晉回來后,連嘴里的東西都來不及嚼碎,便揮舞著手,大喊著:“舅舅!”
易晉聽到小奇這句舅舅,便轉身看了過來,他朝小奇微微一笑,踱步便朝二樓走去。
在他轉身那一刻,他嘴角那絲笑便冷了下來。
易晉上去了差不多一分鐘,一分鐘后他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站在了我面前,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在他視線下,滿臉麻木的坐在那喂著小奇東西,小奇一口接了一口之后,張嘴便又奶身奶氣的說:“舅舅,媽媽今天帶我去了醫院、”
小奇話還沒說完,我便往他嘴里塞了一勺子飯,及時制止了他之后的話。
易晉并沒有想象中的發怒,仆人端了一杯茶過來后,他在沙發上坐下,端起桌上那杯茶后,微微喝了一口,他才說:“小樊,有時候我們眼睛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他說完這句話,將手上的茶蓋往杯口上,輕輕一放,然后看向我。
我還是沒有回答他,仿佛靈魂出竅的一般,剩下軀殼在這里,機械似的喂著小奇。
易晉對一旁的仆人淡聲吩咐說:“先帶孩子上樓?!?br/>
一旁侯著的仆人聽到易晉的吩咐后,便立馬從我手上接過孩子,迅速從大廳內退了出去,這里便只剩下我和易晉。
他放下手上的茶杯后,便柔聲說:“樊樊,那份東西你不應該拿著,給我?!?br/>
我面無表情說:“我給我媽了。”
他聽到我這句話并沒有生氣,依舊良好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笑著問:“真的?”
我說:“就在半個小時前,我找人送過去的?!?br/>
他聽到我這句話,他端坐的身體往沙發上微微一靠,這時他手上握著的手機打進一通電話。
易晉摁了接聽鍵,放在耳邊語氣平穩的喂了一聲,電話那端得人大約是公事,才說了兩句,易晉便面無表情說了一句:“我有事,之后再說?!?br/>
緊接著,他將電話掛斷,然后將手機扔在了桌上,便再次看向我。
他說:“你再說一遍。”
見他這樣的反應,我怕他聽的還不夠清楚,便朝他冷聲一笑,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重復著說:“我說,我、給、我、媽、了、”
總共七個字,我每說一個字,他眼睛便冷下一分,最終他完美的情緒終于在我那七個字中,土崩瓦解。
他勃然大怒,抬手便要朝我臉揮下來時。我立馬仰起臉,冷冷地說:“易晉,你打啊,你最好是把我打死?!?br/>
易晉那一巴掌終究沒有落在我臉上,離我臉只有一寸時,于曼婷忽然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見這樣的狀況,趕忙對易晉說了一句:“易總,三番理那邊來電話了?!?br/>
于曼婷的話剛落音,易晉的手便在那時硬生生停了下了。
我們僵持了一會兒,易晉最后收回了手,他壓下臉上的怒氣之后,便從于曼婷手上接過了電話。
我不知道老爺子在電話內跟易晉說了什么,因為易晉在接聽了那通電話后,臉色比之前還要更沉幾分,他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北闫嗔穗娫?,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便臉色凝重的離開了大廳。
他離開沒多久,我媽又打來了電話,她在電話內哭著和我說,爺爺不行了,讓我趕緊過來。
當時我接到這通電話時,第一反應便覺得是假的,第二反應,便是我媽撒謊,可這兩個念頭剛一閃而過時,易晉的車忽然去而復返,車子停在大廳門口后,于曼婷便推門匆匆下了車,朝我走了過來說:“易小姐!易總讓您收拾好東西同他一起去三番理?!?br/>
不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沒敢耽誤時間,便對于曼婷說了一句:“等等?!?br/>
轉身便朝樓上走去,抱著小奇下了樓,于秘書早就在車門口等候了,她見我來了,便立馬將車門拉開,我抱著熟睡的小奇,彎身坐了進去。
易晉自然也坐在車內,不過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小奇一直在我懷里熟睡著。
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三番理,等我和易晉趕到醫院后,爺爺剛從重癥監護室里推出來,我媽還有我爸全都圍在他身邊,大聲喊著爸爸。
可一向身體健碩的老爺子躺在病床上,一點反應也沒有,血色全無,嘴唇灰白,像是死了一般,病床后面跟著捂唇一直哭泣的吳霓。
易晉在看到吳霓后,他腳步停了一下,忽然偏頭看了我一眼,我沒敢看他,只是下意識抱緊了一下小奇,他嘴角忽然勾起一絲說不出的笑,似嘲諷又似苦澀。
我和易晉一同靠近爺爺的病床那一霎,我爸忽然朝易晉撲了過來,揮手便朝著他臉上狠狠一拳下去,這一拳我爸用了十足的力道,饒是身材高挑的易晉都被這一拳打出好遠。
我爸朝撞在墻壁上的易晉怒吼說:“你這孽子!你一定要把這個家折騰得所有人都死了,你才肯善罷甘休嗎?!”
還沒等我們來得及反應,我爸沖了過去便和易晉廝打了起來。
我媽看到這樣的情況,在一旁焦急大哭著喊:“易成天!不要再打了!你快住手啊!”
我爸平時無比聽我媽的話,可這一刻,易晉在他面前不像是他的兒子,更像是仇人。
易晉從始至終站在那里,沒有還過手。
我媽看到易晉滿臉的血,她沖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懷中早就被嚇哭的小奇抱住,哭著對我說:“小樊,你快去拉開你哥!讓他們別再打了,在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你快去!”
我聽到我媽的話剛想靠近去勸,可手剛拉上我爸的衣角,我爸打紅了眼,反手便朝我一拳揮了過來。
當我以為這一拳我是在劫難逃時,身后忽然有人將我一拽,還沒等我明白過來,之前一直沒有還手的易晉,忽然抬手便朝我爸揮了過去。
我爸本來之前還氣勢洶洶看,被易晉這一拳打暈了過去,倒在地下便不省人事。
我媽撲過去,便在走廊哭著大喊:“來人??!來人?。 ?br/>
之后整條走廊亂成一團,小奇的哭聲,我媽的尖叫聲,以及吳霓喊醫生的呼叫聲,還有醫生匆匆趕來的腳步聲,結成一個炸彈,忽然嘭的一聲,便爆炸了。
爺爺是第二天早上八點醒的,他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見吳霓和易晉。
當時特護出來后說了這句話后,易晉便從始至終只是坐在椅子上抽著煙,連頭都沒抬一下。
昨天晚上那場混亂過去后,他臉上的傷看上去好了一點,不過襯衫衣領上的血,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易晉沒有說進去,也沒說不進去,我媽不敢上前去催,也不敢和他說話,只敢在一旁遠遠看著。
直到易晉抽完最后一根煙,他將煙蒂掐滅在一旁的煙灰缸內,然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吳霓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說了句:“走吧。”
說完,也不管吳霓是怎樣的表情,便早就徑直走了進去,他的背影被窗戶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拖得很長,這一刻的易晉,忽然讓人覺得連影子都是疲憊的。
我們都知道,他這一進去意味著什么,爺爺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么等著易晉的,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和吳霓結婚。
我媽先前本來想方設法,要易晉同意結婚,可沒想到反而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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