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見我如此說,也只能在電話應了一句:“好吧?!?br/>
和她掛斷電話后,我松了一口氣,
江華把赫敏藏在了x市一間普通的公寓里,這公寓應該是江華朋友的,我剛到達那里時,孩子正在房間內又吵又鬧,赫敏穿著睡衣正一個人在哄著孩子,房間內亂糟糟的,就連走進去都成了問題。
赫敏一見我來,她回頭來看我,一看到我,眼睛便紅了眼眶,人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孩子在他懷里哭得臉都紅了,額頭上青筋暴起,看到這樣的情況,我立馬朝她走了過去,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里,看向她說:“沒事吧?赫敏?!?br/>
她一下就抱住了我,瞬間就哭了出來,抱住我手的力道就像是在抱著一個浮木,我拍著她的肩膀說:“別哭,我來了,我不是來了嗎?”
她不說話,抱著我只是哭,哭了好久,哭得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她說:“小樊,我一個人在這里,都快嚇死了,江華一聲不吭把我們留在了這里,又一聲不吭的離開,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你說他怎么能夠這樣啊?!?br/>
我拍著她后背說:“他真的只是替我去辦事情了,你別擔心。過幾天他就會給你電話的?!?br/>
她臉趴在了我肩頭,哭著說:“好,你帶我走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br/>
赫敏此時是非常無助,江華把她帶來一個陌生的環境,又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這里,還有一個只會哭鬧的孩子,她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我一直安慰了她許久,安慰到她再也沒有力氣哭了,我才帶著赫敏還有她和江華的孩子離開。
譚菀和我一起來的,只不過他們是在樓下車里等著,雖然譚菀他們并不認識赫敏。正準備要孩子的他們,一看到赫敏的孩子,便母愛泛濫,兩人在那里又是親又是抱的,之后石杰去前面開車,而人多了后,赫敏也就沒看上去緊張了。
我和譚菀一直在車后跟赫敏聊著天,我手機在這個過程中想了好幾次,都是曲警官打來的電話,我不敢接。
等車子從x市開著離開,差不多四個小時,到達譚菀家后,譚菀抱著孩子帶著赫敏上了樓,我留在了樓下,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用手機給曲警官回了一通電話。
電話打過去差不多幾秒的時間,便被曲警官給接聽了,電話那端便傳來了他的聲音,他說:“易小姐,我是曲警官?!?br/>
我站在馬路邊的花壇邊,回了一句:“我知道。”
他說:“是這樣,江華被捉拿后,我們昨天對他進行了拷問,他說這一切背后并沒有任何人指使。而是他一人所為?!?br/>
聽到這句話,我皺眉問:“怎么會這樣?”
曲警官說:“是的,目前為止他是這樣和我們交代的,他對自己的罪,也沒有任何辯解,很開就認罪了。”
看來江華還不打算供出后面的吳家,他到這個時候,都還在護著吳家,是打算用自己的一人之力,把整個吳家從這個漩渦中撇出去嗎?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江華竟然還在執迷不悔,而事情似乎也沒有朝我想象中發展。
我對曲警官說:“這件事情背后,并不像江華所說的那樣,后面一定藏著主謀,江華和我們易家無冤無仇,如果不是被人指使,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希望您明察秋毫,最好是再問問?!鼻僬f:“我們問了他作案的動機,他說,他是出于個人的嫉妒,想要謀取你們家財產,沒有別的什么?!?br/>
我說:“如果他要謀取我們易家的財產,為什么到現在他始終還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曲警官,這根本不存在的,我堅決不相信江華是這件事情里的主謀,背后一定藏著一個人,在指使這一切,我希望您再好好查查。”
我這一長串話,讓曲警官聽出來一些什么,他說:“看來易小姐是知道一些什么?!?br/>
我說:“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單純這樣覺得,他一定是想掩蓋什么,才會如此急于想要認罪的。”
曲警官見我有些急了,便解釋說:“我也覺得這個里面存在了這樣的可能,才會給易小姐打這通電話問問情況。”他停頓了一兩秒說:“您放心,我們會好好查的?!?br/>
在曲警官即將掛斷電話時,我立馬在電話這端說了一句:“等等?!?br/>
曲警官掛電話的動作大約停了下來,他說:“您還有事?”
我說:“我能不能和江華見一面?和他好好聊聊?”
曲警官起初似乎不想答應,可是過了一會兒,他說:“如果你和他聊聊,能夠對這件案子有進展,自然是更好?!?br/>
我說:“您好,我什么時候能夠去見他?”
曲警官說:“就明天吧?!?br/>
我當即便說:“好,明天正好?!?br/>
我和曲警官掛斷電話后,我在樓下花壇處站了一會兒,這個時候,我手機內便又接到了一通電話,是譚菀打下來的,似乎是催我上樓,我將電話按了掛斷鍵后,便握著手機入了大廳朝樓上走去。
之后到達譚菀家里,赫敏單獨把我拉到一間房間,她關上門后,便問我:“小樊,江華真的沒出什么事嗎?”
顯然她到現在都不相信我之前所說的那些話,人還處在懷疑當中。
我立馬回了她一句:“是真的?!?br/>
赫敏又紅了眼睛,她說:“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我老覺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她捂著心臟說:“你知道嗎?我現在老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無比之快。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為什么到現在都不給我電話。”
我握住她慌亂無措的手,安慰她說:“你不要胡思亂想,真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江華明天就會給你電話,你再等等。”
赫敏目光定定的落在我身上,我反握住她的手說:“你要相信我。”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譚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說外面切了西瓜,讓我們趕緊來吃,別聊了。
我松了一口氣,便拉著赫敏的手說:“好了。別再胡思亂想了,跟我走吧?!?br/>
赫敏也別無他法,只能點了點頭跟著我離開。
我帶著她出門后,譚菀便帶著孩子正和石杰說說笑笑,譚菀一直都是一個能夠活躍氣氛的人,我把赫敏安排在譚菀身邊坐下后,赫敏臉上的心事重重似乎也好了不少。
晚上的時候,我把赫敏安排在了譚菀家里的客房,等看著她和孩子睡下后,我才悄悄把門給關上,便從房間內退了出來。
譚菀跟在了我身后問:“沒事了吧?”
我和她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事?!?br/>
見譚菀跟著我們忙了一整天,我對她說了一句:“你去睡吧?!?br/>
譚菀見我一臉憔悴。她說:“你也去吧,鬧騰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br/>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我很想跟譚菀說一句謝謝,如果不是她在幫我這一切,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譚菀似乎早就猜到我要說什么,立馬抬手止住了我想說的話,她說:“我們之間從來都不用說這兩個字,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你現在要是和我說這些。我可是會生氣。”
我一直都明白譚菀是個怎樣的人,便也懶得和她再說什么,只是伸出手抱住了她,她也抱住了我,我們兩個人相互拍了拍肩膀,便是會心一笑。
這樣的一個擁抱,就足夠抵一切感謝。
譚菀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會好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我點了點頭說:“會的?!?br/>
到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后,赫敏和孩子都還沒有醒來,大約是這段時間太累了。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
我走到客廳,譚菀跟石杰都在喝茶,譚菀見我走了過來,便立馬朝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赫敏睡的房間。
我明白的點了點頭,放輕了腳步,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譚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問我:“想吃什么?我去做?!?br/>
他轉身就想走,我立馬攔住了她,我說:“不用,我現在要出門一趟?!?br/>
譚菀訝異了一聲問:“你要出門?。俊?br/>
我點了點頭,又握住譚菀的手說:“赫敏今天就麻煩你們了?”
譚菀對于我這句話,當即便嗨了一聲說:“你去吧。多大點事情,我們幫你照顧就得了?!?br/>
我點了點頭,便又和譚菀說看了幾句話,我這才從譚菀這里離開。
我和曲警官兩個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他是來接我去見江華的,我走了進去后,他正在打著電話,見我來了,便立馬從椅子上起身,朝我招了招手,
我立馬朝他走了過去,在曲警官面前坐下了。這個時候服務員走了過來,問我要喝點什么,我隨便說了一句:“要杯水就可以了?!?br/>
很快服務員便離開了,并且快速的給我上了一杯白開水。
剩下我和曲警官后,曲警官便看向我說:“目前我們調查過了,也帶佟香玉去見了江華,她一眼就說江華是曾經吩咐她丈夫做這一切的人,也就是說江華是主謀之一這點是錯不了,至于你所說他背后有人指使,可是這幾天我們一直都對他進行嚴格的拷問,可誰知道他竟然是閉口不言,只說自己認罪?!?br/>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曲警官便微瞇著眼睛看向我問:“易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不然昨天你不會如此肯定和我說背后還有主謀這種話?!?br/>
這個曲巍然確實是和人精,聽說他是從警校選拔出來的人才,目前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在他手上的案子,十有**都水落石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對于他的話,我并沒有否認什么,而是試著問了一句:“曲警官,我問您一個問題。”
他看著我問:“什么問題?”
我說:“您知道吳家嗎?”
我這樣一提,他似乎就想起來什么,他說:“你指的是,和你們家曾經聯姻的吳家嗎?”
我說:“對?!?br/>
他說:“當年吳志軍被人槍斃在街頭,吳家唯一的女兒吳睨也因為意外事故,而被燒死在國外,吳家也早就敗落了,難道這其中還會有什么問題嗎?”
我說:“如果我和您說,吳家的人并沒有死呢?”
曲警官微微睜大了眸子看向我,他有點驚訝問:“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我說:“您信嗎?”
曲警官卻并不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反問我:“這種話怎么說?難道還有假死這種事情嗎?”
我也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曲警官,今天是您問我,我才會和您說這些的,我懷疑這件事情的背后全都是由吳家的人一手策劃,吳睨并沒有死,她只是假死,而江華便是吳家的人,一直都被吳家的人安排在我爺爺身邊,當一顆毀滅掉易家的棋子,當初那場聯姻,吳家便是抱著吞了易家的心來的。”
對于我說的話,曲警官皺著眉頭問:“你見過吳睨?你有證據?”
我沉吟了半晌說:“我見過一次,在一次大街上見過她,但是只是一閃而過,看得不是很真切,當然對于這些我目前只是懷疑,并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但是這件事情我以我的性命做擔保,絕對不是江華所說的那么簡單?!?br/>
曲警官聽了良久都沒有說話,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沉思什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曲警官招來服務員買單,他把錢放在桌上后,便起身對我說:“我們先到那再說,我希望你能夠和江華好好談談?!?br/>
我說:“我昨天之所以這么要求,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他說:“好,你現在跟我走吧?!?br/>
我點了點頭。便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跟著曲警官出了咖啡廳后,我便上了他的車,她開著車便把我帶離了這里。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便停在了省城的監獄內,曲警官帶著我下車便朝里面走了去。
我跟在了他身后,我們兩個人停在一間審問室的旁邊,曲經理沒有跟我一起進去,而是站在了我身后,對我說:“你進去吧,他就在里面。”
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推門朝著審訊室內走了去,審訊室內正坐著一個人,正低垂著腦袋坐在那,他手腕被手銬扣著,整個人被房間內僅有的一盞昏暗的燈給籠罩著,整個人說不出的頹廢與疲憊。
他襯衫領也皺巴巴的縮在了那,短短幾天,我有些認不出這就是江華。
我沒急于走過去,而是停在那站了一會兒,良久過后,我朝著他走了幾步,低聲喚了一聲:“江華。”
坐在那里的他,在聽到這句江華時,坐在那的身體一震,他從那盞昏暗的燈光下,緩緩抬起頭來看我。
那張臉上滿是疲憊與憔悴,青色的胡茬長滿了下半張臉,那一瞬間江華仿佛一下就老了很多歲,明明他正值壯年。
我和他相互靜靜看著對方,我以為他會說什么,可是誰知道他在看了我一眼后,又再次低下了頭。
我站在那看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朝著他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他面前,然后把從曲經理那里拿來的手機丟在了他面前說:“你給赫敏打個電話,為了暫時安撫下她,我和她說,是因為我派你去國外替我辦事情了,暫時回不來?!?br/>
江華看了我一眼,他坐在那一直都沒有動,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那部手機,他才抬了抬手臂把手機拿了起來,然后用手機給赫敏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打了過去后,大約是赫敏那邊很激動,就算是隔著一層,我都能夠聽到她高昂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江華就顯得鎮靜許多,他只是淡聲的說:“我沒事,正在國外這邊辦事,這段時間可能很忙,在我辦完事情回來之前,你就在小樊那好好住著,到時候我會來找你的。”
“嗯,對,很快?!?br/>
“好,孩子就要拜托你了?!?br/>
“嗯,好。”
江華說了這幾句話后,便沒有再說什么,便直接把電話給掐斷了。當他把手機放在桌上后,我看了他一眼說:“你知道的,我這個謊言只是暫時的,瞞住她一時,不可能瞞住她一世,該知道的,她遲早是會知道的。”
江華沉默不語的看著我。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江華,你真不打算說嗎?”
他再次低垂下了頭,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兩個攝像頭,便直接從椅子上起身站了起來,從審訊室內走了出去,剛到達門外,曲警官便迎了上來,問我為什么出來了。
我對他問:“能把審訊室內的攝像頭給關掉嗎?”
曲警官直接拒絕說:“不行,我們要在外面監控?!?br/>
我說:“你們這樣,他是永遠都不可能會開口說話的,你讓我怎么和他交流?”
曲警官還想說什么,我又再次說:“您信我,暫時關掉攝像頭,讓我和他好好聊聊,這樣我們之間才會有突破,才能夠從他口中得到我們想要的。”
曲警官打量了我幾眼,最后他想了想說:“好。破例一次。”
然后吩咐身后跟著的一個警察說:“去把攝像頭都關了?!?br/>
那警察是個女的,多看了我一眼,便從這里離開了,大約是去吩咐去了。
差不多兩三分鐘,那個女的走了回來,對曲警官說:“曲警官,攝像頭已經關閉?!?br/>
他聽了,便看了我一眼說:“去吧。”
我說了:“多謝?!眱蓚€字,便轉身從這里離開,再次朝著審訊室內走去。
等到達審訊室內,江華依舊坐在了那里,我把門給扣上后。我對他說:“我已經讓外面的人把攝像頭給關了,這個里面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江華,如果你還念在以前的那點情誼,便開口和我說話?!?br/>
我再次坐在了他面前,看了他幾秒后,我朝他靠近,在他耳邊低聲說:“我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誰,江華?!?br/>
我說完這句話,便從他耳邊移開,緩緩看向了他,他坐在那里依舊沒有動。
而我也并不打算再和他繼續拖延時間下去了。我說:“江華,我不知道吳家給你下的是什么藥,讓你都到了這個程度還護著他,可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將功補過,我想你要想出來恐怕都會沒機會了,不是為了別的,你也該好好為自己的孩子想想,孩子現在才這么大,難道你想讓他在這么小的時候,就成了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嗎?他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為你工作上的事情替你買單?”
江華坐在那沒有動,也沒有理我。
我仍舊繼續說:“我昨天見到了赫敏。她被你丟在x市,一個人帶著孩子,眼睛都熬紅了,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她有多著急,多么的無助跟惶恐,難道今后你想讓赫敏這個沒有工作過,甚至沒有出過社會的女人一個人來替你養大這個孩子嗎?”
這個時候,江華的手抖了一下,很細微的抖動了一下,看到他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動作后,不知道為什么。我緊繃的心終于有了點寬松。
顯然這一招是對他有用的,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扇緊閉的大門,能夠把他這扇大門打開的人,除了他的家人還是家人。
我又說:“我想你媽今年也是六十快七十的人了吧,雖然你的弟弟妹妹都長大成人,可是你要想想你媽已經在很年輕的時候失去了丈夫,難道你還想讓她在晚年的時候還失去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嗎?你有沒有忘記你當年和我說的,你說,你之所以有現在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的父親用錢換來的,你的父母拿自己的命換你的命,而你卻為了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隨隨便便拿自己的命,去給別人犧牲,寧愿去當一個替死鬼,你難道都沒考慮過你父母的感受嗎?”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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