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趙國戚在我身下苦苦哀求,可我并沒有答應,而是淡聲說:“趙伯伯,你走吧,我有點累了。”
趙國戚蒼老的雙眸里全都是悲慟。
我面目呆滯說:“我家小奇還沒死,我在廚房內給他燉湯了,還要看著火候,不能招待您了,抱歉啊。”我夢游似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跪在地下的趙國戚有些聽不懂我的話,他剛想起身追過來,仆人立馬攔在他面前,低聲解釋說:“趙先生,我們家小姐病了,不適合出門,您回去吧。”
趙國戚說:“可是----”
仆人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我們小姐不去,如果她清醒的時候肯定會答應您老人家請求的。”
趙國戚看著我遠去的背影,問家里傭人:“她怎么了?”
仆人把他從地下扶了起來,嘆了一口氣說:“自從上次孩子沒了后,便受了刺激。”
趙國戚皺著眉頭:“可是前三天還好好的。”
仆人說:“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你還是走吧”’
我走遠了,他們的聲音逐漸聽得不是太清楚,最后趙國戚是怎么離開的,我也沒有去深究。
我在廚房里摸索了一段時間,沒有找到我要的湯,想轉身的時候,回頭一看管家突然出現在我身后,我嚇了一跳,管家見我身體一驚,便趕忙問了一句:“小姐,沒嚇到您吧?”
我沒說話,只是看向他手上拿著的一些藥,他又笑著說:“您該吃藥了。”
我說:“我沒病。”
我想出門,管家又再一次從后面拽著我說:“這是老爺子吩咐的,您還是吃的為好。”
我想掙扎,可掙扎不開,管家把我手臂捏得特別緊,眼睛甚至帶著脅迫,我有些怕的看著他,他見我配合下來,便帶著我從廚房出來,往客廳的沙發上一推,他的力道特別大。我整個人撞在了茶幾上,茶幾上東西都稀里嘩啦的掉落了下來。
于家此時沒有人,今天是肖若云復診,于曼婷帶著肖若云去復診了,盡管我背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可是我不敢叫出來,只是滿是害怕看向管家。
管家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多過分,將手上的水杯用力放在桌上后,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說:“想必這些藥您近幾天都沒來得及吃吧?老爺吩咐了,今天必須把所落下的量都吃了,您聽得明白我的話嗎?”
我目光呆滯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我沖了過去一把抓起桌上的藥往嘴里塞著,我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藥,花花綠綠的,差不多有十多顆,我塞在嘴里后,那苦澀之感讓我嘔吐了出來,我猛灌著水。
管家見我全都吃了下去,他笑瞇瞇站在那里,這才從我手上接過空掉的水杯笑著說:“既然您吃藥了,我也該和老爺去匯報了。”
說完。便端著空掉的水杯從我面前離開了。
我喘著氣從地下爬了起來后,還沒穩住一秒,胃里的惡心感便沖擊了上來,我跑到了吸收間,便吐得天昏地暗。
我不知道于正和給我吃的是什么藥,差不多兩個小時藥效發作后,我頭特別疼。
晚上于曼婷帶著肖若云回來,我依舊躺在床有些痛不欲生,于曼婷來看我的時候,我正縮在被子沒瑟瑟發抖。
于曼婷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以為我是感冒了。喊了好幾遍我的名字,等我從被子內掙扎著抬起頭來時。
我感覺眼前所有一切都在旋轉扭曲,我看不清楚面前所有一切東西。
我捂著腦袋瘋了一樣尖叫,為了緩這樣的癥狀,我沖到墻壁前便把頭狠狠往上砸。
于曼婷感覺到事情不對,便朝著門的方向大喊了幾句:“媽!媽!”
肖若云和仆人聽到于曼婷的叫喊聲時,都同一時間從外面沖了進來,見我了發了狂,一起全都把我摁在了床上。
我動彈不了了,我眼睛死死盯著頭頂拼命的喘著氣,肖若云在哭,房間內亂成了一團。
管家在這個時候沖了進來,他身后帶著醫生,醫生沖過來后,在所有人的幫助下,往我身體了注射了一劑藥,這劑藥讓我沸騰的情緒逐漸冷靜了下來。
沒多久于正和也聞訊趕來,滿臉關切的問醫生我怎么樣了。
那醫生見我逐漸冷靜下來后,他才將手上的注射器放下,對于正和問:“我明明給于小姐開了藥,為什么她的病情不見好,反而又加重了呢?是不是藥都沒服用?”
于正和一聽醫生如此說,當即便說:“怎么可能,藥一直都有在服用。”
語畢,他立馬看向一旁站著的于曼婷問:“曼婷,小樊的藥每天有沒有準時吃?”
于曼婷一直覺得藥有問題,所以醫生開下來后,便一直內有給我吃過,于正和突然開口問她,她還沒從我剛才的發狂中反應過來,說話也有些結巴,臉上有著深深的內疚說:“爸爸,是我,我確實沒有給小樊用藥。”
于正和皺眉問:“你為什么不給她藥?”
她自然沒有說是怕有問題,沉默了一會才回答:“小樊一直都很排斥吃藥,而且我以為她這只是暫時的,想著不吃藥就會,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那醫生責備的說了一句:“給真是好糊涂啊,私自減藥,你知不知道會加重她的病情?”
于曼婷沒想到這多疑的舉動會給我帶來這樣的后果,她焦急的問:“那醫生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那醫生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說:“現在病情加重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之后這種事情真的不能再有,藥一定按時準時吃,不然病人隨時隨地會抓狂。”
于曼婷松了一口氣說:“一定的。醫生,以后我一定會按時按量給我妹妹藥的。”
那醫生又開了幾瓶藥給于曼婷,重點叮囑了她藥該怎么服用,這才又再來檢查了一下我雙眼,見我眼神里除了呆滯還是呆滯,但是沒了之前的狂躁,他才收回對于正和說:“于老爺,等會兒給貴小姐服完藥后,應該暫時不會再有什么問題,您可暫且放下心來了。”
于正和握住醫生的手,滿是感謝地說:“王醫生真是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們全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兩人客套了一番,于正和連同著管家送那醫生離開,房間內的仆人見喲已經冷靜下來后,全動松了一口氣,紛紛從我房間內退了出去。
在這一過程中,只有肖若云坐在我床邊握著我的手,一直再哭。
她滿是繭子的手不斷擦著我臉上的淚,哭著說:“小樊,你要是疼就和媽媽說,媽媽幫你揉。”
我全身動不了。身上捆著繩子,我四肢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的,雙眼空洞的盯著頭頂的那盞刺眼的燈,仿佛要從上面盯出一個洞來。
于曼婷也跟著于正和去送醫生了,她送完醫生回來,見我被五花大綁成這樣,當即便一同跟著肖若云抱住了我大哭了出來,邊哭邊滿是懊惱的說:“媽,我不該多疑,我不該不讓小樊吃藥,都怪我。都怪我”
肖若云說:“這怎么能怪你,小樊和你爸爸一直不和,你只不過也是為了她好,只是曼婷,正和終究是小樊的爸爸,虎毒不食子的,這次是你錯了,以后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了。”
于曼婷趴在我身上,她的熱淚全都沒入我的衣服,打濕我的皮膚,她哽咽的說:“是我多想了,以后不會了。”
之后那幾天,于曼婷給我準時吃藥,我的癥狀確實緩解了不少,于曼婷松了一口氣,覺得這些藥越發的有用,每天真是的給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些要對于我的作用,我確實不發狂了,可是這些藥卻讓我每天頭都隱隱作痛,甚至嗜睡,而且日益嚴重。
于正和知道我沒有真瘋。但是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搞瘋,這樣我這個威脅對于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脅了,應該是完全不用懼怕。
可現在這些藥我不能不吃,因為我必須讓于正和放心,但是我不知道這些藥吃下去,我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可是我現在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有了我上一次的發狂,很明顯于曼婷現在對于正和是深信不疑了,而自從我那次發狂后,于家也緩緩的的平靜下來不少。
緊接著時間便越來越朝前,離趙曉文槍決的日子越來越接近,趙曉文的父母焦頭爛額的想了很久的辦法,想要替趙曉文弄個死緩,可誰知道,死緩沒有弄成功,趙曉文被槍決的日子,還提前了兩天。
她被槍決那一天,于正和顯得很不安,他沒有出門應酬,一大早起來后,便一個人望著大廳外的天色沉思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中午十分天邊下起了一場滂沱暴雨,那接二連三的水線珠子將這座城市淹沒。
臨近十一的點時候,那場大雨終于開始陸陸續續有停的跡象,這個時候于正和接聽了一通電話,那通電話的內容不知道是什么,讓他緊繃的臉難得露出了一絲笑顏,他對電話內的人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他說完便掛斷,又接著再次撥了一個電話,那通電話他是打個吳志軍的,電話一接通,于正和臉上的笑越發的開懷,我第一句話便是:“老吳,我是來和你道喜的。”
電話內的吳志軍似乎也得到了趙曉文已經被成功槍決的消息,他笑聲非常的大,就算隔著手機,空曠的大廳仍舊能夠聽得一清二楚,他笑得無比得意說:“咱們一次是雙贏,應該是我要和你道聲恭喜。”
于正和和他客套著說:“這件事情要是沒有你,我還真被那死丫頭給拿捏住了,不過現在好了,人現在也差不多瘋瘋癲癲,根本就不足畏懼,倒是這件案子”
吳志軍當即在電話那端說:“這個你就盡管放心好了,我已經給宋局長打了一通電話,和他溝通了一番,他會把這件事情的后續處理得干干凈凈。”
于正和笑得像只狐貍,他說:“那我就要多謝您給我幫這個忙了。”
兩人同一時間發出了笑。
過了一會兒,于正和又問:“你那女婿你要怎么解決。”
提到這里,吳志軍沉默了一會兒,這個問題似乎是難到了他,不過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和易晉斗了這么久,現在誰勝誰輸,事情早已有了分曉,可惜的是上次被您的好女兒出來攪了一趟局。不然我非得弄死他,不過現在也無妨,易氏遲早得落到我的手上,我就不信捏不死那臭小子。”
于正和提醒說:“摸雖然不了解您這個女婿是個怎樣的人,不過老吳,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這個女婿并不簡單,你得小心點才好。”
吳志軍笑著說:“怕什么,按照他現在這副模樣,還能拿什么和我爭,解決掉他是遲早的事情。”
于正和笑著說:“那就好。那我就在這里提前祝吳總大捷了。”
吳志軍在電話內笑得五次得意說:“客氣了客氣了。”
之后兩個人又寒暄了好一會兒,吳志軍邀請于正和晚上一起喝杯酒。
于正和拒絕了,沒多久兩個人便把電話給掛了。
我現客廳走廊的門口聽了好一會兒,便悄然從走廊里退了出來。
我退出去后,便回到了臥室,打開了電腦,不知道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登錄了自己的空間,里面記錄了很多以前我和趙曉文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我們的關系好到連網名都是情侶網名,空間內有很多人留言給我,問的都是趙曉文的情況。
我一一看下來后,便把空間內有關趙曉文的一切,通通都刪掉,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只是發了最后一條說說,是關于雷德樂隊的退出娛樂圈的最后一場演唱會。
那個樂隊曾經是我們的青春,可我們誰都無法回到那年的夏天,時間原來才是最殘酷的東西,我們竟然分別得這樣早,還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一場斷斷續續的雨,最終還是沒有停下來,一直下到大半夜,我忽然被一聲雷聲給驚醒,我分不清楚到底是雷聲還是別的什么聲音,只知道于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到這個點了還在燈火通明。
我從床上起來后,第一時間便是看了一眼時間進行一下確認,發現現竟然已經凌晨三點了,可外面卻還是一片說話聲,我從床起來后,披了一件衣服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到達大廳后,正好看到一輛車冒著大雨,匆匆從于家大門口離開,那輛車是于正和的,于曼婷和杜鳳棲都是醒著的,她們從大廳外走了進來后,我便緩緩走了上去,走到了于曼婷的面前,她倒是被突然起來的我,突然嚇了一大跳,便立馬走了上來,握住我手問:“吵到你了嗎?”
我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問于曼婷:“發生什么事情了?”
于曼婷卻并沒有回答我,而是轉移話題說:“你還是趕緊進屋去休息吧,這大晚上的。”
我感覺到不對勁,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那種不好的預感和當初小奇墜海的前一天一模一樣,我甚至來不及多顧什么,只是盯著于曼婷的眼睛,固執的問:“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于曼婷知道我不是一個容易罷休的人,她今天要是不告訴我發生什么事情了,我根本不會走。
她看了一眼正在吩咐仆人把該關的燈給關掉的杜鳳棲一眼后,才挨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吳志軍死了。”
我提高音量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于曼婷知道我會震驚,她又再次壓低聲音說:“剛才兩點的時候,爸爸接到吳家那邊的電話,聽說是被人從喉嚨間一槍斃命,橫尸在大街上我,現在整個吳家那邊都瘋了。”于曼婷說到這里,冷笑了一聲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句話還真是靈驗。”
我還是有點從這個消息中回不過神來,我皺眉問:“兇手找出來是誰了嗎?”
于曼婷搖頭說:“才剛死,哪里這么快就知道兇手。”
剛吩咐完的仆人的杜鳳棲見我和于曼婷正躲在那里說著悄悄話,她從后面走了上來滿臉不悅說:“明人不說暗話,晚上更加,別人的是是非非都不要議論,特別是在風波上。”
于曼婷聽到杜鳳棲這句話沒有反應,當即回了一句:“我們現在就去休息。”
杜鳳棲看了她一眼說:“于家現在夠亂的,別再添這些口舌之非。”
于曼婷低眸回了一聲:“是。”
杜鳳棲便沒有再停留,離開客廳朝自己放假走了去。
之后于曼婷也不愿意再告訴我什么,或者她自己知道的也有限,她扶著我進了房間后,又給我喂了一顆藥,等著我睡下后,她這才替我將門給關上,離開了房間。
我吃了那些藥,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今天這個夜。沒有誰是能夠睡得著的。
就在今天白天,吳志軍還在和于正和大言不慚的通著電話,為什么在今天晚上就死了,而且還死在凌晨,橫尸在大街,兇手是誰,誰又能夠殺得了吳志軍。
這對于我來說,本來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什么,越想不明白,我的頭便更加的疼。而心里的不敢也越來越厲害。
我立馬將身上的被子給揭開,沖到洗手間便用冰涼的誰狠狠潑在自己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差不多三分鐘,我感覺頭的疼痛好了一點后,我渾身濕透了的從浴室內走了出來,我在房間內晃蕩了一圈,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看了一眼窗外那場仿佛沒有盡頭一般的雨。
雷鳴閃電在天邊閃得更加厲害了,把一切都照射得陰森森的,窗口的樹木都泛著寒光。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在床上四處翻找著,可怎么都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已經很久沒有手機這個東西了。
我只能推開門走了出去,去了于曼婷的房間,我站在她床邊看了一會兒,她已經睡了,并且是深睡,她似乎并不受這件事情所影響,我拿起她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后,迅速出了她房間,順帶著還替她帶關了門。
我回到自己房間里,迅速將于曼婷的手機給打開后,我想都沒想在上面摁了一串在我早就爛熟于心的數字,我想播過去,可最后一秒時,手還是停了下來。
我猶豫了兩三秒,最終還是把那通電話撥通了過去,可撥過去后,那邊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無論撥多少次都是一樣。我想了想,又換了一通號碼撥通了過去,可這一次也同樣還是一樣。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把所有我知道的號碼,全都撥了一次之后。
到最后,易家老宅子里的電話終于通了,里面傳來老管家的聲音。
他聲音里帶著沙啞的睡意,很顯然是剛剛睡醒,他的一句話便是:“請問您是哪位。”
聽到老管家的聲音,我立馬回了一句:“陳叔,是我。”
電話那端默了幾秒,陳叔忽然提高音量說:“小姐?是你嗎?!”
我說:“對,是我。”
“您怎么這么晚打電話來這里了?!”他聲音里掩飾不住的驚訝。
我沒有和他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廢話上,我迅速問出了我想問的話,我說:“陳叔,你知不知道我哥在哪里?”
他說:“易先生嗎?”
我說:“對。”
陳叔說:“他已經很久沒來這個老宅子了,我也很久沒有見到過他的人。”
他見我這個點打過來的時間點有點不對勁,又反問:“小姐,您大晚上的找先生干什么?”
我回了兩個字:“沒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陳叔,我剛才打了別墅以及公館還有我哥公寓的電話,都是沒人接聽,您明天能不能幫我跑一下這幾個地方,問問那邊的人是什么情況,行嗎?”
陳書見我如此拜托他,他當然是連聲說好,我們掛斷電話后,我握著手機坐在那發了一會兒呆,把剛才撥出去的電話記錄全都給刪了后,把手機恢復原樣,這才把手機還了回去。
到達第二天晚上,我趁著于曼婷不在的時候,又弄到了她的手機給易家老宅那邊打了一通電話。
陳叔說,我昨天讓他去看的那幾個地方他全都去了,那幾處地方早就一個仆人也沒有了,全都被辭退了,而他們全都聯系不上易晉,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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