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因為我不知道易晉現在在哪個警局,我找了一處公交電話,立馬給了于曼婷電話。
電話響了四聲,便被于曼婷接聽了,她還以為我找她是因為住在于家不習慣,當即便在電話內笑著說:“小樊,媽這邊快好了,我還有三天就回于家。”
她的聲音內是輕松,絲毫樣也沒有。
很好,連我都被她騙了,我不相信現在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一點也不知情,別的就不說了,為什么于正和以家人的名義替我起訴易晉這件事情,她竟然一點都沒有透露一點給我。
我張口想要質問她,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吞咽了下去,現在根本不是質問的時候,質問于曼婷沒有用,只會驚動于家那邊,讓他們極大力度控制我,其余也沒有什么用處。
可是我現在該怎么辦,早知道于家是個陰謀織造的旋渦,我就不應該一意孤行的往下跳。
可是我太不清楚外面的情形了,我只是想幫他,替他減輕點負擔而已,沒想到于曼婷竟然也參與到了其中。
我真不應該相信她,我怎么能夠她姓于。
于曼婷見我給了她電話,也不說話,便在電話那端問:“小樊,怎么了?你怎么不說話?”
我收斂了一下自己情緒,將有些軟的身體站直了不少,盡量筆直的站在公共電話亭上,我說:“沒什么,就問問你于太太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她見我第一次關心肖若云,語氣里說不出的驚喜,她笑著說:“媽媽好了很多,只是一直在念叨著你,在于家住的是否舒服。”
我說:“不用擔心我,讓她好好養著身體就是。”
于曼婷說:“好。我會替你轉達的。”
在我要掛斷電話時,于曼婷忽然又在電話內問:“小樊,你用的好像是公共電話。”她注意到了這點,我也不打算隱瞞,我說:“有點悶,所以我逃了出來散散心。”
于曼婷的聲音瞬間就變得緊張了,她說:“哦、是嗎?你現在在哪里?”
我看了一眼周圍,和她報了一個比較顯眼的一棟建筑物。
她立馬說:“我現在來接你。”
甚至不準我拒絕,便掛斷了電話,我放下話筒后。站在電話亭內等著,外面本來就陰著天,不知道何時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我想了想,轉過身又給譚菀打了一通電話,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譚菀是否能夠幫我聯系到易晉了。
電話撥打過去后,第一通沒有人接聽,我又打了第二通,當我以為連第二通也不會有接的時候。那端奇跡般的傳來了譚菀的聲音,她問:“哪位?”
我握住手機的手一緊,當即便說:“菀姐姐,是我。”我怕她聽不出我的聲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小樊。”
譚菀一聽是我,她立馬提高音量問:“小樊?你現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家出事了?!”她說到這里,又感覺不對,又改口說:“不對,你現在怎么搞的啊,就算你恨易晉。可也不該借由于家的手,和吳志軍他們一起去搞易晉吧?”
現在連她都覺得這件事情和我有關,我沒想到吳志軍的網居然會鋪得這么大,竟然連于家都給鋪了進來。
我對譚菀解釋說:“我沒有起訴易晉,現在我被于家囚禁了,于家借由我的名義對易晉進行了起訴。”
譚菀脫歐而出一句:“什么?!”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知道我是沒有這么大膽子敢和易晉這樣對著干,甚至是把他往死里摁,譚菀沉默了半晌,她說:“小樊,你就是易晉心口的那根本刺,別人都知道,所以她們拿著你往他心口死里摁,這一次,他是真的栽了。”
能夠讓譚菀說易晉栽了這種話,可想而知現在他的處境有多危險。
我握住電話的手再次緊了幾分。
譚菀嘆了一口氣說:“你今天給我電話是想找易晉嗎?”
我說:“對,我想問他現在在哪個警局。”
譚菀說:“這幾天因為官司要開庭,所以他一直在那配合調查,我替你打個電話給他的律師怎么樣?”
我哽咽著說:“譚菀姐,太感謝你了。”
她說:“我們之間何必說這種話,我和易晉什么關系。”她剛想掛斷電話,忽然又說:“你現在是公共電話吧?”
我說:“對。”
譚菀說:“干脆這樣,我給你他律師的電話,你直接和他聯系,說你是他妹妹即可。”
我說:“好。”
之后譚菀便把易晉律師的電話給我了,這里離于曼婷所在的醫院并不遠,我知道她快趕過來了,所以我在記下譚菀給我的號碼后,迅速又在電話上摁下了她給我的那長串數字,不知道為什么電話播出去后,我手心內竟然出了一層薄汗,這次這通電話被人很快接聽,電話那端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他說:“這里是志成律師事務所。”
我立馬表明自己的身份說:“金律師,您好,我是易晉的妹妹。”
那律師一聽到我是易晉的妹妹,起初有點驚訝,過了幾秒這才過神來,他說:“易小姐?”
我說:“對,我是。”我又說:“請問易晉在您旁邊嗎?”
律師知道我這通電話是為了來找易晉,他也沒有多和我廢話。他說:“您稍等,我們正在警察局這邊和警方會面,您哥哥還在和警察交談。”
我說:“好,我不急的。”
差不多等了有幾分鐘,電話那端傳來說話聲以及腳步聲,沒多久,大約是易晉走近了,律師把電話交給了易晉,很快,里面傳來易晉的聲音。他說:“小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沙啞中似乎透著一絲疲憊,他向來是掩飾情緒的高手,所以聲音里微妙的變化,不太熟悉的人基本上察覺不出來,可是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盡管我們這么久沒有見面,他一開口,他聲音里細微的情緒變化。我一下就聽了出來。
那一刻,我突然變得很平靜很平靜,沒有眼淚,沒有哭,甚至連激動都沒有。
只是很冷靜的問:“你現在在警察局嗎?”
他簡短的嗯了一聲,隨即他又問:“在于家過的怎么樣。”
他并沒有將話題牽扯到我為什么要起訴他的事情,我沉默了幾秒,直接回答了他:“我過的不好。”
我這句不好,讓易晉也沉默了下來,我以為他會訓斥我一頓。畢竟是我自己選擇的,可是他沒有,他似乎是有點感冒了,聲音帶了點鼻音,他問:“怎么了,和我說說。”
我說:“我被他們軟禁了,起訴你的事情我才知道,我----”
我話還沒說完,易晉打斷我問:“你現在在哪里?”
我說:“我逃出來了。”
易晉忽然直接對我開罵了,他說:“你有沒有腦子?誰讓你出來的,你身邊沒有人嗎?于曼婷呢?”
他連連問了好幾句話,我都沉默不語的聽著,也不說話,更不回答他。
他意識到自己語氣急促了一點,他停頓了幾秒,柔和下聲音說:“好了,我現在沒有事,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解決好,我通知于曼婷過來接你。”
我說:“你別管我會怎樣,易晉。我現在只知道,能夠救你的人只有我,只要我和他們承認,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愿的,他們根本不能拿你怎么辦,現在只有我能夠幫你。”
他沉著聲音說:“易小樊,你別給我胡鬧,這件事情你別插手,我會處理好,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立馬給我回于家。”
我說:“我要來找你。”
他說:“給我回于家。”
短短五個字,甚至沒有給我多余的說話機會,他直接把我電話給掛了,易晉從來都沒掛過我電話,從來都沒有,每次只有我對他的叮囑不耐煩時,才會賭氣掛他電話甚至是關機。
我聽著電話內傳來的嘟嘟聲,沒多久于曼婷的車便停在了我身后,我回頭去看時,她冒著大雨從車內沖了出來,立馬拽住在公共電話亭內的我說:“你在干什么?”
她眉頭緊皺著,又看到我手握住的電話,有再次問:“你給易晉電話了?”
我說:“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于正和利用我的名義起訴易晉這件事情?或者你和他也是同伙。”
我眼睛尖銳的落在她身上。
她說:“你知道了?”
我說:“難道我不該知道嗎?”
于曼婷解釋說:“小樊,我別無選擇,這是爸爸的決定,而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就是將你脫離于家,易晉不倒,你怎么從于家離開?”
她再次握住我手說:“走,跟我回家。”
她帶著我出了公共電話亭,就想將我拉入車內,我直接反手將她一甩,她整個身體重重撞在了車身上。
天上是大雨,那些大雨全都沖刷在我和于曼婷身上以及臉上,兩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狼狽,她捂著被撞疼的腰就那樣看向我。
我笑著說:“于曼婷,我相信過你,真的相信過你,不過很遺憾,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是,我希望脫離易晉的掌控,可不是用這種毀了他的方式,嚴格來說,你也算跟了他好幾年了,可沒想到你竟然可以一點情分都不講,和于正和聯手騙我。”
我甩下這句話,看了她最后一眼,我轉身就走。
于曼婷想來追我。不過她的車門被車門給掛到了,加上剛才被我那用力一推,她動作根本不利索,她只能在大雨里大喊的說:“小樊!你回來啊!”
她聲音足夠大,足夠焦急,可這場大雨將她的聲音籠罩得死死的,就像我們之間好不容易生產出來的信任,也在此時輕而易舉被那些雨水稀釋稀釋,再稀釋。
我在大雨內奔跑了一個小時,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我想去找易晉,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個警局,我只能去找譚菀幫忙。
可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里,只能去她開的會所,那里仍舊是烏煙瘴氣,各種人聚在里面賭得昏天暗地,本來正忙于玩樂賭錢的人,在我濕著身子推門而入之時,全都看向了我。
有人認出了我,我聽到了他們壓在平靜之下的暗暗低語,我握緊拳頭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這個時候有個服務員走了上來,問我找誰。
我說:“我找譚菀。”
那服務員看了我一眼,她認識我,以前易晉帶我來這里時,她招呼過我,所以她沒有再多問什么,轉身便朝著包廂內的里隔走了去,沒多久穿著睡衣的譚菀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她看到渾身濕透的我,滿是驚訝的喚了一句:“小樊?”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我,大約沒想到我竟然會來找她,她又見周圍所有視線全都落向我,意識到了什么,趕忙走了進來,將我帶了進去。
等到達包間內后,譚菀將我安排在沙發上坐下,她立馬去一旁的柜子內翻出了一套睡衣給我,然后讓我趕緊進浴室把濕衣服換下來。
我渾身已經被凍僵了,接過譚菀遞給我的干凈衣服,便起身去了浴室換下,等我出來后,譚菀正好倒了一杯熱水進來,,然后遞給了我,讓我暖暖身子。
我接過后,嘶啞著嗓音說了一聲謝謝。
譚菀不是很理解問:“你怎么來了這里?居然還是冒著大雨趕了過來。”
我握住手上的水杯,隔了好一會兒才對譚菀說:“我是剛從于家逃出來的。”
譚菀立馬坐在我身邊后,便問:“你給了易晉電話嗎?”
我說:“他不愿意見我。”
譚菀又問:“你有沒有和他解釋,于家借用你的名義起訴他?”
我說:“我說了。”
譚菀皺眉問:“那他為什么不愿意見你?”
譚菀說到這里,又否認說:“不對,易晉之所以不想見你,是怕把你拽入這場風波。”
譚菀說到這里,只能嘆了口氣,她將手落在了我身上,低聲說:“目前,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也無法逆轉什么,小樊,你確實應該聽易晉的話,別在里面摻和。”
我放下手上的水杯問:“后天是不是易晉和于家的官司開庭?”
譚菀見我這樣問,便低聲說:“是的,正式開庭,判定易晉強奸與否,就在這場官司上,這幾天于家都以你傷心過度,把一切全權委托給家人這樣的借口,在外大肆操控流言,這場聲名戰,無疑易晉是輸家了,沒有誰會真正去在乎這件事情的真假,吳志軍這次的網撒的有些大,可能易晉以后都”
譚菀沒有再說下去,可我知道她想說的是什么。
我說:“我想請律師。”
我這句話,讓譚菀表情一頓,她似乎有些沒有聽清楚,又再次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起訴于正和,不僅對我軟禁,還偽造我的名義對易晉起訴,甚至還和吳志軍勾結誣陷他人。捏造事實。”
我放下手上的水杯,抓著譚菀的手,滿臉哀求的說:“菀姐姐,你就幫幫我,我不想易晉以后一輩子都被扣上強奸犯這三個字,我要幫他!”
我很焦急,抓住譚菀的手的力道,幾乎將她手掐出了紅痕。
譚菀反握住我說:“你要我怎么幫你?”
我說:“你見識廣,一定認識很多有名的律師,菀姐姐。我需要你幫我找個好的律師。”
譚菀皺著眉頭說:“小樊,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這樣做,你就是和于家為敵,于家怎么說都和你存在血緣關系,你陷在于易兩家,以后很難辦,我勸你最保險的方式,不是和于家鬧僵,而是讓于正和撤訴,放棄和吳志軍為伍,而且現在已經進去官司程序,輿論方面都冷靜了不少,你再加入這戰局里面,只會把這一切鬧成一團糟,讓更多人來觀看這場戲。”
我哭著說:“你這點我想過的,可是于正和怎么可能會同意,你不知道,我們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從這次他接納我進于家,利用我這點就完全可以看出來的。”
譚菀說:“我清楚,可是小樊,你們終究是父女,他再喪心病狂,也虎毒不食子。”
譚菀這句話剛落音,她手機胡跑在此時發出一聲刺耳的鈴聲,她低頭一看,從茶幾上把手機拿了出來,看到易晉兩個字時,她看向了我。
我也看向了她。
譚菀問我:“接不接?”
應該是于曼婷給了易晉電話。告訴他我逃跑的事情,易晉大約是來問譚菀,我是否在她這里。
我說:“接吧。”
譚菀只能點頭,起身去了陽臺接聽易晉的電話。
我在房間內聽不到譚菀在和易晉說什么,大約三分鐘結束,譚菀從陽臺走了進來,對我說:“他問我是不是你在這里,我告訴了他,他說他還有十分鐘到。”
譚菀問:“你要不要見易晉?”
我當然要見,我知道之我跑了,他才會來見我。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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