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fā)瘋后 ！
    姚守寧一聽這話，先是一驚，后又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老頭兒可能是在詐人而已。
    就算如此，她仍是難忍慌亂，問了陸執(zhí)一聲：
    “他是不是在騙人？”
    世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出聲。
    代王這一支脈傳承到現(xiàn)在，早就大不如前，不可能請得起像樣的人守墓。
    先前兩人挖開陵墓通道鬧出那樣大響動，老頭兒還兀自睡得香甜，怎么可能這樣快就反應(yīng)過來，并且機(jī)靈的請了守陵的士兵？
    姚守寧雖說不知道守陵的士兵鎮(zhèn)守在何地，但這一來一回必定需要時間。
    而她與陸執(zhí)來到此地不過一兩刻鐘，這老頭兒絕對來不及跑這個腿。
    再者說她先前‘親眼目睹’這老頭兒從睡夢之中驚醒，才提燈過來。
    不過她心中雖有把握，可‘盜墓’這種事實(shí)在非同小可，她仍是覺得緊張。
    更何況墓門被毀，那守墓人就是先前騙人，但若發(fā)現(xiàn)了此地異樣，極有可能也會去喚人。
    她透過破開的大洞，瞪大了眼睛盯著遠(yuǎn)處看，手掌緊握成拳，見那昏黃的燈光越來越近。
    狹長的通道中，有‘嗒嗒’的腳步聲靠近，越往這邊走越輕。
    陸執(zhí)抱著那塊石磚，往縫隙里塞去。
    縱然他動作再是輕柔，但因?yàn)閺?qiáng)行以力量卡入其中，石塊磨蹭間大量泥沙落下，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他動作一頓，最后只是抱著石磚將那黑洞封住，堵那老頭兒不敢近前細(xì)看。
    ‘撲漱漱’的泥沙滑落聲停止，洞穴內(nèi)僅剩守墓人的腳步聲。
    半晌之后，那聲音停了下來，燈光不再往前移動，一切最終靜止。
    姚守寧見到昏黃的光影中，一道被拉長的影子映照到了墓道的墻壁之上，接著離墓門十丈開外的轉(zhuǎn)角處探出個老頭畏怯的腦袋，遠(yuǎn)遠(yuǎn)的瞇著眼睛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已經(jīng)年邁，眼睛看不大清楚，又逆著光，顯然看了一陣看不大清楚，卻能隱約看到墓門前并沒有人。
    “奇了怪了，怎么夜半三更，發(fā)出這樣的動靜？”
    那守墓人自言自語，又提燈看了一眼，似是想要近前。
    “這墓地邪門，之前就時常聽到怪聲，莫非是那老王爺英魂顯靈？”
    但最終他猶豫了一下，仍是退了回去：
    “興許是哪里的路又塌了……”他搖了搖頭，伸出一只手抓了抓腦袋，那亂蓬蓬的頭發(fā)之中大量塵灰亂飛。
    通道越往里入，越顯陰森可怖，那墓門像是緊閉的獸嘴，令他有些害怕，最終他提在胸前的燈放了下去，嘴里嘀咕道：
    “算了算了，哪來那么多盜墓賊，明日再來看。”
    說完，他二話不說退了出去。
    燈光逐漸暗淡了下去，墓門前重新恢復(fù)了黑暗。
    姚守寧緊繃的心弦這才松了下來，后怕涌上她心頭，她按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胸口，想起先前守墓人所說的話，又心中一緊，急忙道：
    “他先前說的話……”
    陸執(zhí)也留意到了，黑暗之中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將手里的石頭運(yùn)勁塞了回去。
    泥沙滑落，最終歸于靜謐，僅剩下沉悶的回音。
    “這里之前出過事！”
    世子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前摸索著走，姚守寧慌忙跟了上去：
    “等等我。”
    墓穴內(nèi)伸手不見五指，姚守寧只能憑感覺尋找陸執(zhí)所在的方位。
    代王朱元淳已經(jīng)死去了多年，這古墓之中透露出一股揮之不去的腥腐之味，夾雜著一股若隱似無的潮濕之感，令人后背發(fā)麻。
    姚守寧想起守墓人所說的話：墓地邪門，時常聽到怪聲，莫非是老王爺英魂顯靈。
    這個世界上既有妖邪，便有鬼魂。
    她看話本時自詡膽子極大，這會兒一想到有鬼，便覺得毛骨悚然，當(dāng)即加快了腳步，顫聲道：
    “世子等等我。”
    她知道探墓一事關(guān)系到姚婉寧性命，雖說害怕，卻也強(qiáng)忍恐懼，并沒有生出退縮之心。
    “前面有階梯。”
    陸執(zhí)的聲音從數(shù)步之外傳來，姚守寧走得快了，聽到他話音之后正欲收住速度，但落下的腳尖卻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
    有濕滑的軟物勾了上來，纏住了她的腳踝。
    雞皮疙瘩從她小腿緩緩爬出，迅速蔓延至周身。
    “我好像踩到什么東西了！”
    她顫顫巍巍，整個人僵立住不敢動，說話時小聲翼翼，不敢大聲：
    “世子拉我一把。”
    陸執(zhí)的腳步一頓，身體已經(jīng)轉(zhuǎn)了回來，嘴里卻道：
    “你自己說的，不要拉拉扯扯，你會自己走。”
    他心眼小，又記仇，將姚守寧先前說過的話重復(fù)了一次。
    姚守寧極識時務(wù)，聞言擠出討好的笑意，但隨即又意識到陸執(zhí)看不見，連忙就道：
    “是我不對。”
    她聲音軟軟嬌嬌，好脾氣的哄他：
    “我這樣說，也是擔(dān)憂男女授受不清，是為了你清譽(yù)著想，怕壞你名聲。”
    陸執(zhí)聞言，不由嘴角微微一彎，露出笑意，嘴中卻與她斗嘴：
    “我的名聲向來很好，不用你來操心。”
    “……”
    這話姚守寧可不敢接嘴。
    她相信陸執(zhí)在之前確實(shí)名聲不錯，西城事件之后，柳氏提到這位世子，都贊他名滿神都，是許多王公貴族家的女孩夢寐以求的郎君。
    可那都是過去式了……
    他如今西城的官司未結(jié)，身中妖蠱，當(dāng)眾發(fā)瘋，夜探朱氏先祖老墳的事還無人可知，但就憑前幾點(diǎn)，姚守寧都擔(dān)憂他將來可能找不到意中人。
    “不信？”陸執(zhí)的聲音響起。
    哪怕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臉，但姚守寧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說這話時，必定是滿臉驕傲，揚(yáng)了一下眉梢的樣子。
    “沒有。”姚守寧連忙否認(rèn)，有些慶幸世子看不到她此時一臉的心虛。
    “哼！”陸執(zhí)聽到她的話，輕輕哼了一聲。
    他的聲音已經(jīng)離得很近，像是就在她的面前，接著衣物摩挲聲響起，他蹲了下去，接著一雙手摸上了姚守寧的小腿。
    少女下意識的想后退，他伸手拍了一下：
    “別動！我看你踩到了什么東西。”
    姚守寧反應(yīng)過來他的目的，頓時立穩(wěn)身形。
    說來也怪，她明明有些害怕，可被陸執(zhí)這樣一打岔，心中的恐懼感頓消，反倒聽他吹牛，想起他發(fā)瘋的樣子，又有些想笑。
    他的一雙手順著她小腿往下摸，摸到她腳踝處，果然摸到了一樣冰冷軟軟的東西。
    那東西頗有韌性，約摸巴掌寬，有兩層，細(xì)細(xì)一搓捻，能感應(yīng)到上面有鱗紋。
    陸執(zhí)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蛇蛻！
    他沾染上妖蠱之后，家中曾經(jīng)鬧過蛇，對于蛇蛻并不陌生。
    只是他手中的這條蛇蛻可不小，看樣子此地出現(xiàn)過一條蟒蛇。
    世子皺了皺眉，感應(yīng)到乖乖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此時身體放松，顯然對他十分信任，已經(jīng)放松了戒備。
    若此時若突然和她說纏在她腳踝上的是蛇蛻，恐怕要將她嚇得不輕。
    他心中思索著為何代王朱元淳的墓中會有這個東西，一面還分神和她貧嘴：
    “我生于定國神武將軍府，自小文武雙全，不管是皇室宗親，還是權(quán)貴朝臣之女，都像蒼蠅一樣圍著我飛。”
    陸執(zhí)一面說，一面將那蛇蛻從姚守寧腳踝間取出，收進(jìn)掌中：
    “煩都煩死了，真不知道她們怎么想的！”
    姚守寧的注意力全部被他手上的動作吸引，這座幾百年前的代王陵墓里，周圍漆黑，她足上纏了東西，結(jié)合先前守墓人所說的話，姚守寧根本無法分神去想其他的。
    聽到陸執(zhí)說了些話，當(dāng)即下意識的就道：
    “可能她們覺得你是牛……”她說最后一個字時，及時醒悟到不對勁，連忙用一雙手捂住小嘴。
    “……”世子取蛇蛻的動作一頓，認(rèn)真思考著要不要拿這東西堵上姚守寧的嘴。
    氣氛一下沉默。
    姚守寧察覺不妙，知道自己大意之下說錯了話，連忙哄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世子語氣有些不善，姚守寧連忙道：
    “世子姿容俊美，誰見了都喜歡，我娘第一次見你時，說你名滿神都，有世無雙的美譽(yù)。”
    她擅長哄人，一番話說得十分動聽，陸執(zhí)也覺得舒坦，故意問：
    “你娘真這么說？”
    “對對對，我娘說你長得好看。”姚守寧接連應(yīng)聲。
    世子似是十分好哄，聽聞這話，沉默了半晌，接著才輕‘哼’：
    “你娘看上去就是老實(shí)人，不會騙人。”他頓了頓，又淡淡的道：
    “不過這話也不夸張。”
    陸執(zhí)有些自傲。
    姚守寧松了口氣，連忙點(diǎn)頭如啄米：
    “是是是，最近時常能和世子說話，一起出行辦事，真是三生有幸。”
    她的聲音又軟又甜，如同一股清泉，將這古墓詭異、陰森的氣氛都沖散了大半。
    陸執(zhí)此時只覺得這個少女實(shí)在有趣。
    不知是不是辯機(jī)一族天賦能力的原因，她的性格跳脫，有時說話氣人，卻又能恰到好處的把握著那個令人并不厭煩、反感的尺寸。
    仿佛將人心的喜惡已經(jīng)把握到極致，總是在即將把人惹毛的剎那，又能將人哄了回來。
    明知她此時說的話十句里面恐怕未必有五句是真，但他仍是聽得心飛揚(yáng)，‘幾乎’要遺忘了姚守寧之前無意中說過的那句令他險些氣死的話——不過也只是幾乎而已。
    世子小心眼的將這樁‘小事’記在心中，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已是眉舒眼笑，滿臉冷意褪了個一干二凈，但又怕露了端倪，故作冷漠：
    “便宜你了！”
    姚守寧松了口氣，心中覺得世子的脾氣并沒有那么糟，順著他的話說，好像比起柳氏還要好哄一些。
    黑暗之中，她聽到他從自己腳踝上取走了一物，摸索之間發(fā)出‘悉索’之聲。
    她不能視物，但耳朵的聽覺卻被發(fā)揮到極致，總覺得那物似是極長，拖拽著地面，發(fā)出輕響。
    先前與世子斗嘴的輕松感一去，緊張隨即又涌上心頭，她咬了咬嘴唇，問：
    “我踩到了什么？”
    “我怕我說了你要嚇得哭唧唧。”
    陸執(zhí)已經(jīng)站起了身，說話時他的呼吸吹拂過姚守寧臉上、額頭，最后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她愣了一愣，接著才下意識的搖頭反駁：
    “我才不會。”
    “是蛇蛻。”
    世子這話一說出口，姚守寧先是一抖，接著雞皮疙瘩涌了上來。
    當(dāng)日定國神武將軍府中見到過的蛇群的影像重新回到她腦海之中，她再回憶起那蛇蛻纏住自己足踝的情景，仿佛被一條張嘴吐信的蛇妖纏上，那陰氣似是殘留在她足腕間，令她恨不能伸手去搓上幾下，將那感覺揉去。
    不過她才放出豪言壯語，自然不好自己打臉，只能強(qiáng)忍惡心感，好奇的問：
    “怎么這里會有蛇蛻？”
    說完，她腦海里靈光一閃：
    “跟先前鬧了事的南安嶺佘仙一氏有關(gu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