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晚會在七點整準時進行，主持人宣布開始后，就是連續的歌舞表演。</br> 宋風晚很快就收到通知，讓她去后臺準備領獎事宜，傅沉有些擔心她，自然跟了過去，有些校領導還調侃兩人感情太好，如膠似漆，居然一刻都不能分開。</br> 他們哪里知道，傅沉是擔心后臺雜亂，有人沖撞了宋風晚。</br> 蔣二少一看宋風晚走了，眼睛飄忽著，身隨心動，就要離開。</br> “你干嘛去？”蔣端硯按住他的肩膀。</br> “我就是去看看。”</br> “有三爺盯著，哪里輪得到你？”蔣端硯是真的不清楚，人家都結婚有孩子了，他還整天盯著別人媳婦兒干嘛。</br> 而此時有學生會的人來通知他們過去準備，因為是贊助商總要給露臉的機會，讓他們去頒獎。</br> 這事兒蔣二少原本很熱衷，卻被他哥一句話給打了回去。</br> 他說：“你的形象能代表公司？”</br> 蔣二少自閉了，他的形象怎么了？他覺著最近跟著段林白，自己衣品都好了不少，怎么就被嫌棄得這么徹底。</br> 很快后臺就聚集了不少人，這其中也包括那個輪椅女孩，她雖然是網紅，卻和其他人不同，因為本身貼著勵志的標簽，得知她要過來，負責籌辦的學生還特意給她預留了發言時間，畢竟她在學生中，還是蠻有影響力的。</br> 宋風晚與她只簡單打了招呼，因為都在后臺，難免要說上幾句話。</br> 她也是此時才知道，她真名叫：聶汐。</br> “恭喜宋小姐，作品很棒。”聶汐雙手交合放在腿上，顯得從容優雅。</br> “謝謝。”宋風晚神色很淡。</br> “我看過你之前的設計作品，其實風格變化挺大的。”聶汐笑道。</br> “你以前是模仿喬老的，不過近些年好像都不是這樣的。”</br> “尤其是這次的，與你以往的風格都不一樣，很特別。”</br> ……</br> 她這話好似是在夸獎宋風晚，卻聽著讓人不大舒服，其實宋風晚從未抄襲過，但是因為惹過這類風波，這根刺已經扎進了不少人的心底，所以她提到風格大變，自然會有人覺著話里有話。</br> 是不是又模仿了別人的？</br> 傅沉此時與蔣端硯站的位置，與她們隔了一段距離，因為那邊都是女生，他們幾個男人過去不合適。</br> 自然沒聽到她們在說什么。</br> 宋風晚偏頭看她，“沒想到聶小姐如此關心我。”</br> “來參加頒獎晚會，前期做了些功課而已。”</br> “這么說的話，聶小姐對這設計這塊，也不是很精通了。”</br> 宋風晚語氣輕描淡寫的，就好似在閑話家常。</br> “既然如此的話，那肯定看得東西也只是浮于表面，我承襲外公畫風，就算風格變了，內里的骨子還是像的。”</br> “聶小姐是外行人，自然看不出里面的門道，不過您能看出這些已經很好了，畢竟不能和大師相比。”</br> 宋風晚這話乍一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仔細品味。</br> 這分明就是在說：</br> 不懂行，就別胡說八道！</br> 閉上你的嘴吧。</br> 只是人家說的委婉而已。</br> 聶汐淡淡笑著，“是啊，我剛接觸這個，確實不大懂。”</br> 只是手指輕輕撫弄著膝蓋上的薄毯，這小丫頭果真如傳聞一般，牙尖嘴利，不好對付，自己不過說一句，她也不客氣的回擊了。</br> 外人看來，這兩人似乎聊得熱絡，哪里知道這話語間的針鋒相對，暗藏鋒芒。</br> 就在宋風晚即將上臺的時候，有人提著外賣餐盒從她身側經過，后臺剛表演完的同學，許多都沒吃晚飯，表演完放松，叫了點吃的。</br> 那種食物混合的味兒，很香。</br> 宋風晚卻覺得胃里一陣翻騰，捂著嘴就往另一側的洗手間沖。</br> “宋小姐……”聶汐蹙眉，她雙手自然而然撐著輪椅扶手，似乎想做什么。</br> 但是傅沉卻第一時間沖了出去。</br> 聶汐一轉頭的時候，恰好迎上蔣端硯的眼睛。</br> 男人穿著簡潔修身的西裝，一手插在褲兜，另一只手上搭著西裝外套，還捏著分發的節目表，視線對準她，牢牢鎖住。</br> 像是透過她，看到了一些什么。</br> 眸子極深，尤其是此時背對著光，瞳仁幽澀，看得她心頭一顫，不過她還是強忍著心頭的忐忑激蕩，與他頷首示意。</br> 蔣端硯淡淡移開眼，就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般。</br> 宋風晚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有點白。</br> “晚晚，你沒事吧？”負責組織的很多都和她一個社團，彼此很熟。</br> “最近貪涼，有點不舒服。”宋風晚拿著紙巾，掩著嘴。</br> “我去給你弄點水。”傅沉揉了揉她的頭發。</br> 這邊都是她的同學，也出不了什么事，傅沉這才轉身去買礦泉水。</br> “結束后，去看個醫生吧。”聶汐倒是一臉關切。</br> “嗯。”</br> 宋風晚應了聲。</br> ……</br> 此時恰好輪到聶汐上臺發言，后面則是頒獎環節，領獎的同學依次在后面排隊站好，宋風晚是一等，在最后面。</br> 聶汐是從另一側下去的，等她繞了一圈回到宋風晚所在位置上，頒獎儀式已經進行到后半段。</br> “聶小姐，這邊……”有同學領著她往觀眾席走。</br> 她路過宋風晚身邊時，笑著打了招呼，而她的輪椅此時卻碾壓到了舞臺的幕布，幕布一角卷入輪子中，似乎是線頭一類的，卻直接將上方固定的一個環扣猝然崩落。</br> 蔣端硯此時離得比較近，看到幕布卷入輪子里，略微蹙眉。</br> “聶小姐……”他剛想上去阻止她繼續前進。</br> 聶汐也感覺到了行進艱難，還以為是地面原因，因為這邊都鋪著紅毯，她好似是無意識的。</br> 猝然用力，內側幕布，忽然直接從上面被撕扯下來……</br>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宛若一片巨大的黑幕，直接籠罩下來。</br> 宋風晚站的位置，恰好是幕布中央，只感覺到一大片東西鋪天蓋地襲來，有種毀天滅地的窒息感向她襲來。</br> 這些東西，年久失修，加上不常清洗，這一番抖落，灰塵都迷了人的眼。</br> 宋風晚想跑，可是這地方過于閉仄，她無路可遁……</br> 要不要這么倒霉！</br> 事情發生，只有短短一瞬，外面的觀眾還在為獲獎同學歡呼喝彩，絲毫不知后臺發生的事情。</br> 眾人回過神，才驚覺，除卻宋風晚，幾乎所有人都從幕布里鉆了出來。</br> “我的天——”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幕布扯開。</br> 聶汐的位置在邊緣，幕布擦著她的衣角過去的。</br> 她偏頭打量著幕布中間隆起的一塊，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粘上的一點灰塵，伸手將卷入輪椅內的線條給盡數扯落。</br> 動作麻利到帶著些許狠勁兒。</br> 這種幕布遮光不透氣，還遍布灰塵，這一壓，不是被嚇得半死，渾身也得臟兮兮，根本無法上臺。</br> 她還真見不得宋風晚那邊高高在上的模樣。</br> 就在她抬手撣灰的時候，只瞧見幕布中間的弧度隆起，很快有人從邊緣走了出來。</br> “怎么樣？您沒事吧？”說話的居然是蔣端硯！</br> 他抬手扯了披在宋風晚頭上的外套，上面一抖，都是灰塵，而被他護住的宋風晚，分毫未損。</br> “沒事，謝謝。”宋風晚方才真是被嚇得夠嗆，因為那東西鋪天蓋地，高壓襲來，讓人無處可躲。</br> 得虧蔣端硯動作快。</br> 直接拿著外套套在她的頭上，借著身高優勢，幾乎將她護在了身下。</br> 他倒是非常紳士，饒是這般時候，也只是撫著她的肘部，幫她撐著身子，半點讓人不舒服的舉動都沒有。</br> “應該的。”蔣端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下意識扭頭去找聶汐，卻發現之前她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br> 他捏緊外套，眸色極沉。</br> 其實幕布不重，但是落了不少灰，這么砸下來，宋風晚還是孕婦，就算身體吃得消，怕也要嚇得半死。</br> 蔣端硯是知情人，自然會第一時間護著她。</br> 一群同學七手八腳將幕布扯開，詢問宋風晚的情況，傅沉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蔣端硯一身灰的往外走。</br> “出什么事了？”可能是直覺。</br> “剛才舞臺的幕布掉下來了，不過宋小姐沒事。”蔣端硯只是覺著這東西掉得巧合，心底有些猜想，尚未證實，就沒和傅沉說起。</br> 傅沉進了后臺的時候，宋風晚正上臺領獎，幕布已經被踢倒了角落，除卻空氣中有股灰塵彌漫的晦澀味兒，好似什么都沒發生。</br> 幕布掉了？</br> 傅沉抬頭看了眼頂部，微微蹙起了眉頭。</br> 學生都知道這是舞臺事故，又牽扯到了宋風晚，加之傅沉氣場很盛，自然不會主動開口，沉默著，準備把事情就這么遮過去。</br> 其實十方當時就在外面，出去買水的是傅沉與千江，只是某人沒進入后臺，畢竟女生太多，而且很亂，他料想不會出什么事，正盯著舞臺看都盡興。</br> 幕布掉落的聲音本就不大，外圍嘈雜，他更無從得知里面發生了什么。</br> 蔣端硯出去一趟回來，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傅沉。</br> “三爺……”</br> “嗯？”</br> “這幕布掉得也是有些奇怪，差點砸著宋小姐，您有空帶她去檢查一下吧，我怕她受了驚嚇。”</br> 蔣端硯說得委婉。</br> 傅沉瞇著眼打量著他，聰明人說話，不需要交流太多，他點頭：“我知道了，謝謝。”</br> *</br> 傅沉與宋風晚并未在晚會上待太久，因為她身體實在不舒服，中途就退場離開，剛走出禮堂不遠，就在一個垃圾桶邊吐了一次。</br> 看她這般模樣，傅沉當真是心疼，自己偏又半點忙都幫不上，只能擰開水，讓她漱漱口。</br> “去醫院看看。”傅沉盯著她慘白的小臉，滿目心疼。</br> “不用，已經好了。”</br> 宋風晚壓著惡心感，“陪我走一下吧。”</br> 車內有點悶，她暫時不大想上去，兩人就沿著校園走了十多分鐘。</br> 在他們離開后，聶汐才轉動著輪椅，從一側出來……</br> 天涼嘔吐？</br> 她抿了抿嘴，加上方才從不少同學口中議論得知，宋風晚一個月前就搬出宿舍與傅沉同居，總覺著這里面不大尋常……</br> “聶小姐還不走？”她愣神的時候，蔣家兄弟從后面走出來，蔣端硯衣服臟了，自然不愿久留，想回家洗個澡。</br> 聶汐一聽是蔣端硯的時候，心頭一顫，微笑點頭，“馬上就走，在等車。”</br> “那我們先行一步。”蔣端硯說著帶著蔣二少離開。</br> 上車后，蔣二少還一臉懵逼：“哥，你對她是不是有意思？”</br> “我還沒見你主動和一個女人打招呼。”</br> “她長得是不錯，不過我不喜歡。”</br> 蔣端硯原本在閉目養神，聽他說話，偏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宛若在看智障。</br> “我是覺得她這個人有意思，不是對她有意思。”</br> 蔣二少懵逼了，這特么很危險啊，覺得有意思，這可不就得深入了解，這一旦深入……</br> 蔣端硯看他一臉智障，就知道他想歪了，懶得理他。</br> **</br> 云錦首府</br> 傅沉與宋風晚回來后，喬艾蕓燉了湯，宋風晚喝了半碗，覺得胃里舒服不少，那種嘔吐感，似乎被暫時緩解了。</br> “這是你奶奶找中醫要的食補方子，怎么樣？有效嗎？”喬艾蕓一臉關切。</br> 宋風晚認真點頭。</br> “那就好，每天給你燉點，估計孕吐就緩解不少。”</br> 宋風晚最近被孕吐折騰得虛弱發力，早早就睡了。</br> 傅沉則進了書房，翻出孕期日記。</br> 【今日晚晚吐了3次，某個小東西皮癢了。】</br> 這壓根就是記仇的小本本。</br> －－－－－－題外話－－－－－－</br> 我真的一直在填坑，虐渣之前，總是要鋪墊一下的，所以大家都不要太急……</br> 這應該是本文最后一個大坑了，渣渣肯定都會虐噠。</br> 三爺：掏出我的小本本。</br> 傅寶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