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公館內</br> 一群人到齊后，因為是段林白攢局，他自然要負責熱場子，不過今天許佳木來了，這位置也不知怎么安排的，就坐到了他的身側。</br> 碰杯喝酒自然是少不了的。</br> “喝嗎？”湯景瓷偏頭詢問許佳木。</br> “我不是很能喝酒。”許佳木似有為難，不過所有人都倒了一點，她也只能端起了酒杯，倒了杯酒精含量極低的果酒。</br> 眾人碰杯后，許佳木不過抿了一小口，三四分鐘后，熱意上頭，整個人的臉已經漲得通紅。</br> “你沒事吧？”段林白沒想到她喝酒上臉，低聲問了一句。</br> 因為包廂內還有音樂，如果要說話，就只能靠得很近。</br> 許佳木小臉像是染了血，著了艷，俏麗生姿，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潮熱灼人，熱乎乎，暖烘烘的吹在他臉上。</br> “我沒事，我喝酒就是這樣的……”</br> 段林白嗯了聲，視線落在她嫣紅的嘴上，熱氣熏來，他也咳嗽兩聲，移開目光。</br> 我去。</br> 今天這酒怎么回事，這么上臉？</br> 他才喝了幾口而已，怎么也開始臉紅了，要死了。</br> *</br> 段林白作為攢局的人，自然逃不過要挨個喝酒的命運，他酒量一般，沒喝多少，已經有些醉意了。</br> 他喝多了，容易話多，耍酒瘋，幾人一合計，趁著段林白去洗手間的功夫，把他助理喊來，送他回家得了。</br> 小助理連哄帶騙，把他人扶了出去。</br> 許佳木看他離開，猶豫片刻，“我也該走了，我學校那邊，明天還有事，沒辦法待太久。”</br> “那我讓人送你。”傅沉開口。</br> “不用，我騎車來的。”許佳木立刻回絕，與大家辭別，就拿著外套離開了包廂。</br> 她此時的酒勁早就過去，臉色也很正常，看起來和常人沒什么兩樣，走出酒吧的時候，寒氣撲面而來，渾身激靈一下，更是萬分清醒。</br> 當她走到自己停靠電動車的地方時，整個人就傻眼了。</br> 段林白這個蠢貨，居然坐在自己車子上，晃著腿，邊上的小助理恨不能捂著臉，假裝不認識他。</br> “許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們小老板喝多了，他這個……”小助理咳嗽兩聲。</br> “沒事。”</br> “我馬上勸他下來。”助理硬著頭皮，“小老板，下來吧，咱們該回去了。”</br> “外面這么冷，您別凍著。”</br> “而且許小姐過來了，人家要騎車回去啊。”</br> ……</br> “滾開，老子就是要等她，這殺千刀的女人，不僅無視我，還威脅我？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br> 小助理無語了。</br> 好說歹說，段林白就像是和電動車杠上了，愣要開著電動車回去。</br> 許佳木看他這般模樣，也是有點無奈，“你要坐電動車？”</br> “坐啊，風呼呼的……”段林白伸手比劃著，“賊特么帶勁。”</br> 許佳木啞然，這人八成是個傻子吧。</br> “你能坐好，保證不掉下去？”</br> “可以。”</br> “那我送你回去。”</br> 段林白是打死不肯下車，他的助理有時間和他耗著，許佳木不行啊。</br> 他似乎思量了一下，默默退到了后面。</br> “你真的能坐好嗎？”許佳木還是有些擔憂，這要是車子開到半路，他忽然耍酒瘋，從上面摔下去怎么辦。</br> 就他這性子，可能會賴著自己吧。</br> “能。”某人說得異常篤定。</br> 那模樣，讓許佳木想起和老師保證完成作業的小學生，模樣非常乖巧，她忍不住笑出聲，“那你上來坐好。”</br> 段林白盯著她勾起的嘴角，只覺得自己心臟突突直跳。</br> 今天這酒喝得太不舒服了……</br> 怎么有種要突發心臟病的感覺。</br> 許佳木先上車，段林白慢吞吞的坐到后面，他手長腳長，難免有些束手束腳的。</br> 小助理算是傻眼了。</br> 這么冷的天，有車子不坐，死乞白賴要坐在人家小電驢后面吹冷風？你丫什么毛病啊。</br> 電動車畢竟不大，而且是女士的，雖然此時天寒地凍，大家穿得衣服都很多，但難免摩擦碰到，他盯著前面女人的背脊。</br> “你抓好扶手，準備走了。”</br> 許佳木戴上口罩，聲音有些悶。</br> 段林白的心還是猛地震了一下。</br> 莫名有些氣息不穩，這酒的后勁兒真特么大。</br> 車子后座前面，有個可供雙手抓牢的地方，他雙手攥緊。</br> “坐好了嗎？”</br> 段林白嗯了聲。</br> 車子很快就發動起來，因為一開始起步的慣性作用，段林白整個身子后仰，手指抓緊，，寒風無孔不入的往他五官里面鉆，渾身都涼颼颼的……</br> 就是這胸口，暖乎乎的。</br> 又熱又燥。</br> 很快車速就平穩了，偶爾有些顛簸，京城的晚上，外面光線斑駁陸離，她的長發被風吹得輕輕浮動，從他臉上拂過……</br> 又軟又細！</br> 有種淡淡的藥水味兒，和醫院那種差不多，有那么一點好聞。</br> 段林白覺著自己可能喝多了，意識不清醒了。</br> 車子偶爾碾過減速帶，段林白屁股被顛得一上一下，坐姿也變得有些難受，他稍微往前挪了點，整個人的臉，差點貼在許佳木的背部。</br> 而隨著車子經過一個學校門口，四五個減速帶襲來，他姿勢越發變扭，到了最后，差點被顛下車，為了避免掉下去，他幾乎是身體本能的伸出手……</br> 摟住她的腰。</br> 他能清晰感覺到，前面的人，身子一僵，逐漸放慢車速。</br> 她里面穿著寬大的毛衣，套了件羽絨服，你看不出什么身材。</br> 段林白想起蔣二少對她的形容，這女人腰怎么會那么細。</br> 小助理的車子一直在后面跟著，之前兩人還保持著距離，這怎么一下子就摟上了。</br> 他家小老板這是故意喝醉酒占人便宜啊，簡直不要臉。</br> 您到底醉沒醉啊，到底在搞毛啊。</br> 許佳木能清晰感覺到那次顛簸，他整個身子撞到她后背上，就像是要被她心臟都撞破肋骨般，男人的手，你感覺不到什么東西，畢竟隔著那么多層衣服，就是他氣息不穩，許是喝了酒的緣故……</br> 大口喘息，弄得她心煩意亂。</br> 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家，由他小助理扶著進了屋子。</br> “許小姐，您要不要進來喝杯茶，等一下我開車送您回去。”小助理一臉抱歉，自己小老板喝多了，麻煩人家，心底過意不去。</br> “不用了，你好好照顧他吧，我先走了。”</br> 許佳木此刻還覺得自己腰上環著一雙手，又熱又緊，就像是要禁錮鎖死她一般。</br> 而段林白靠在自家沙發上，想到她的腰，耳尖有些泛紅。</br> 又伸手揉了下屁股。</br> 這女人騎車技術太渣，老子屁股都要被顛爛了。</br> 只是忽得又想起她那時身子一僵，咬了咬后槽牙，那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她豆腐，只是想起手指觸碰到的那抹纖細。</br> 手心隱隱發燙。</br> 這酒后勁兒太大，我得去沖個澡，冷靜一下。</br> **</br> 此時的九號公館</br> 雖然段林白走了，但是蔣二少還在，也是個喝了酒就異常跳脫的活躍分子。</br> 蔣端硯就坐在傅沉身側，兩人隨意聊著天，說起了自己創業的事，其實他們經歷類似，國外留學歸國，只是傅沉有家中扶持，在商場比他更加順遂些。</br> “那時候忙著創業，還得照顧弟弟，應該挺辛苦的。”傅沉說道。</br> 蔣端硯剛想回答，就聽到自己弟弟忽然扯著破鑼嗓子吼了一曲青藏高原。</br> 他嘴角一抽，“我沒管過他，自己野蠻生長的。”</br> 傅沉悶笑兩聲，這若不是親兄弟，蔣端硯怕是會把他從這里踹出去。</br> 蔣端硯長得極為儒雅，在商場上，卻也是個沙發果決的主兒，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當年蔣家蒙難，才招致那么多人覬覦，此刻想來，真的太低估這位蔣家大少爺了。</br> 傅沉愿意拉他，蔣端硯心底是感恩的，所以到了包廂這么久，態度一直不卑不亢，但也處處低調謙遜。</br> 他刻意巴結，或許傅沉也瞧不上，做自己最好，傅沉這群人，什么人精沒看過，在他們面前耍心機壓根沒必要。</br> 但是他想拉自己上位，進入京圈，有這么好的資源，干嘛不用，誰都不是傻子。</br> “你今年多大了？”傅沉偏頭看他，他印象中，蔣端硯似乎比自己還年長幾歲。</br> “32。”</br> “沒有對象？還是沒有結婚的打算？”</br> 蔣端硯神色很淡，加之室內光線暗淡，幾乎看不出他的神色，“太忙了。”</br> 即便如此，傅沉還是看出了些許東西，這么大歲數了，若說沒有半點感情經歷，怕也不正常，不過他不愿提起私事，他也不會如此八卦。</br> “家中有個女人挺好的，別只顧著奮斗事業。”</br> “嗯。”蔣端硯淡淡應著，抿了口酒。</br> 吞入嗓子，辛辣苦澀，燒得嗓子眼都疼。</br> 傅沉瞧他神色不大對，偏頭看了眼正在玩消消樂的人。</br> 大家出來聚會，在酒吧里玩消消樂？</br> “不喝點？”傅沉偏頭看了眼他的手機，當真是無趣極了。</br> 京寒川頭也沒抬，“不太想喝。”</br> “最近和許小姐沒聯系？”</br> 京寒川神色未變，泰然自若，“你說什么？”</br> 其實那次設計展之后，兩人聯系就很少了，因為過圣誕的緣故，她店里推出了許多新品種，每天都供不應求，已經停止送貨。</br> “我以為你們聯系會很頻繁。”傅沉輕笑，“之前一段日子不是走得很近？”</br> 京寒川沒說話。</br> “就好比我和晚晚，其實戀愛初期都恨不能每時每刻黏在一起，但是時間久了，那種心情肯定不若以前那般迫切。”</br> “就是所謂的熱戀期吧。”</br> “你倆這是什么都沒發生過，那種新鮮勁兒就過了？”</br> 京寒川點著消消樂，他知道傅沉一肚子壞水，就是故意刺激他的，就算暗示自己不要在意他的話，這心底肯定不舒服。</br> 新鮮勁兒？</br> 是說……</br> 她面對自己，已經覺得沒勁兒了？</br> 想起之前的偷吻事件，唇角那抹稍縱即逝的柔軟，他眸子又黯淡幾分。</br> 玩消消樂都沒了興致，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幾口，嗓子眼好似火燒，胸口更是熱辣辣的。</br> 蔣端硯離得近，兩人對話，一字不落傳入他的耳朵。</br> 看樣子六爺是有情況了，那姑娘在躲他？若是知道他的身份，若非真的不怕死，誰都會躲得遠遠的吧。</br> 傅沉側頭看著京寒川，“跨年的時候，我有安排，喊她來湊個熱鬧？我通知，還是你來說。”</br> 京寒川知道傅沉最近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動作，跨年對他來說，似乎意義重大，好像是在給宋風晚準備驚喜一類。</br> “我去吧。”京寒川摩挲著酒杯，他也想去確認一下，她是不是對自己沒興趣了。</br> 難道誠如傅沉所說，新鮮勁兒過了？</br> －－－－－－題外話－－－－－－</br> 哈哈，還木有戀愛，就過了熱戀期？</br> 六爺：……</br> 你準備怎么去確認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