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院，傅家老宅</br> 宋風晚和喬西延做出租到大院門口就被攔住，只能徒步進去。</br> 沒走兩步，就聽到幾聲狗叫，宋風晚仔細打量著周圍，在草叢里發現正和母狗調情的傅心漢，而且……</br> 不止一條母狗。</br> “傅心漢？”宋風晚試探著喊了一聲。</br> 傅心漢每次回大院，第一件事就是挨家和老相好打招呼。</br> “汪——”傅心漢跳出草叢，朝著宋風晚撲過去，它已經快兩歲，已經是個成犬，長得很胖，險些把她撞翻，沖著宋風晚就一個勁兒轉圈搖尾巴。</br> “乖。”宋風晚低頭摸著它的頭。</br> 喬西延睥睨了一眼傅心漢，又看著不遠處的幾條母狗，看不出來，這還是個風流花心狗。</br> 傅沉信佛，怎么會養了這么個狗東西。</br> 兩人到傅家時，老太太還詫異，“怎么和傅心漢一塊兒來了。”她拉著宋風晚往里走。</br> “路上遇到的。”宋風晚環顧四周，迎上傅沉的目光，禮貌地笑了笑，“傅爺爺好，三爺好。”</br> “嗯。”傅老放下水煙袋，淡淡應著。</br> “今天去報道了？學校怎么樣？”老太太問得多。</br> “挺好的。”</br> “去宿舍了？室友好相處嗎？其實我們家有空房，實在住不慣可以搬來我這里住，還能陪陪我，大學課程又不緊張。”</br> 老太太這是客套，宋風晚自然不可能答應，“都蠻好的，宿舍也不錯。”</br> “放假要是回不了家，可以來我這里玩，我們家那些孫子兒子，沒一個貼心的，傅斯年那小子成年畢業就搬出去了，就不愛和我們住一起。”</br> “咳——”傅沉咳嗽一聲。</br> “也就老三不錯，經常陪我看戲。”老太太笑道。</br> 宋風晚余光打量著傅沉。</br> 他今日難得穿了短袖白襯衫，淺色休閑褲，還穿著運動鞋，入夏三伏，頭發修的精短清爽，本就長得潤溫柔和，加上這身打扮，和大學生也并沒兩樣。</br> 喬西延也打量著傅沉。</br> 初見傅沉時，黑衣長衫，手持佛珠，居高臨下，占盡了風流寫意，今日這是什么打扮？</br> 一把年紀，穿得如此鮮嫩？</br> 喬西延莫名有些嫌棄。</br> “三爺是挺好的。”宋風晚不著痕跡的夸了傅沉。</br> 傅沉強忍著笑意，壓下嘴角的笑紋，下一秒老太太一句話，直戳心窩。</br> “你在老三那里都住了幾個月，兩人關系也不錯，怎么還三爺的叫，太生分了……”</br> “叫三叔！”</br> 十方正站在門口，幫傅心漢擦爪子，聽到老太太這話，險些笑噴。</br>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太狠了。</br> “嗯，三叔。”宋風晚憋著笑。</br> 傅沉捏緊棋譜，有苦難言。</br> “老三，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老太太忽然看向傅沉。</br> “我知道。”</br> “你別一天天宅在家里，難不成天上還能給你掉下一個媳婦兒來？多出去走走，你看傅心漢都知道出去找母狗玩，你別天天和段林白膩在一起。”老太太氣悶。</br> 傅沉摩挲著棋譜沒說話，余光瞥見憋著笑的宋風晚，微微蹙眉。</br> 將他被訓斥，這么好笑？</br> 膽子真大。</br> “老三，你去樓上喊懷生下來吃飯。”小和尚正在樓上的書房寫作業。</br> **</br> 眾人圍桌而作，宋風晚許久沒見到懷生，兩人作為緊挨著，他個子比以前竄了不少，穿著清爽的黑白校服，只是那個光頭依舊光可鑒人。</br> 傅沉曾提議讓他蓄發，懷生堅持說自己以后要回寺廟當主持方丈，不留頭發是他唯一的堅持。</br> 一開始上學還因此被同學笑過，時間長了，大家也習慣了。</br> “姐姐，你這次回來會和我一起住嗎？”懷生一臉天真。</br> “我要住宿舍。”宋風晚笑道。</br> “那我是不是見不到你了？”</br> “不會啊，如果我沒課，就能去找你玩。”宋風晚摸著他光滑的小腦袋。</br> “可是我沒空玩啊，三叔說我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不好，周末都不讓我去上山，要找老師給我補課。”懷生缺乏學前教育，基礎薄弱，成績一直上不去。</br> “找好老師了？”老太太接茬。</br> “還在物色。”傅沉回答。</br> “你不是挺閑的，輔導一下懷生不成問題吧。”傅老瞇著眼，細細品嘗著花雕酒。</br> 傅沉曾經輔導過懷生，險些被逼瘋，小孩子的思維和他完全不同，背個九九乘法表，現在還能給他整出四九二十七？</br> 到現在寫個拼音字母還歪七扭八的。</br> 有一次做個連線題，險些把傅沉氣瘋，懷生還笑著安慰他，“三叔，做什么都要心平氣和，動怒最傷身。”</br> 傅沉自打入學，就沒挨過老師訓斥，就因為他……</br> 平生第一次被老師訓斥。</br> 還是因為成績提高不上去，講過的題目都不會做。</br> 再好的脾氣也頂不住陪孩子寫作業。</br> 傅沉輕哂，“我試過，發現做不來。”</br> “輔導小孩子需要耐心的，就當提前預習，等你以后有孩子了，就知道該怎么做了。”傅老笑道。</br> “咳——”宋風晚被魚刺卡著嗓子眼，咳了半天。</br> “吃魚注意點。”喬西延坐在她身邊。</br> “姐姐，你有空輔導我嗎？”懷生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她。</br> “我？”宋風晚錯愕，“我剛上學，過段時間要軍訓，估計最近沒時間。”她連課程表都沒拿到，還不知道有沒有空。</br> “我就補周末，你周末不放假？”</br> “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等我看一下課程安排再說吧。”</br> 傅沉瞇著眼，看了眼懷生。</br> 回頭給他買奶茶。</br> “晚晚和西延今晚就在這里住吧，明天再去老三那里取行李。”老太太竭力挽留，兩人只能留下。</br> 吃完飯后，宋風晚陪懷生去書房寫作業，喬西延則在客廳陪傅家二老，傅沉則出門遛狗去了……</br> **</br> 二樓書房</br> 懷生寫完作業，宋風晚拿著鉛筆，幫他批改。</br> 因為都是算術題，雖然不復雜，也得慢慢看，宋風晚認真專注，就連傅沉推門進來都毫無察覺。</br> 傅沉將手中的一杯奶茶遞給懷生，就示意他出去。</br> 懷生抱著奶茶，美滋滋的站在門口幫忙望風。</br> “懷生，你之前的作業都是三叔批改的？這個字是他簽的？”宋風晚無意翻到前面，作業下方均有傅沉的簽名。</br> 漂亮的瘦金體，內斂俊秀，藏不住的張狂。</br> 宋風晚拿著筆，對照他的簽名，模仿著，有形無神。</br> “想模仿我？”傅沉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br> 宋風晚位置背對著門，一轉頭，傅沉已經到她身后，伸出手臂，一手撐著桌子，壓在本子上，一手抓住她的握筆的手。</br> 以擁抱的姿勢環繞著她。</br> 宋風晚一臉錯愕，一口氣提起，懸到嗓子眼。</br>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br> “我教你寫我的名字。”傅沉低徹頭，灼燙的氣息落在她耳邊，聲線低沉悅耳。</br> 隱約還能聽到樓下老太太爽朗的笑聲，宋風晚整個人都是懵的，渾身血液宛若倒行逆施，小臉被憋得通紅。</br> 他從后背摟著她，將她完全困于這方小小的天地間，無孔不入的檀香味蹭蹭包裹著他，胸膛熾熱，呼吸落在她耳邊……</br> 忽輕忽重，撩得人腿軟。</br> 宋風晚手指一松，有些脫力，傅沉握住她的手，合攏收緊，在紙上寫上“傅沉”二字，落筆有力。</br> “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個字是什么么？”傅沉偏頭看她，耳垂血紅，他忽然勾唇一笑。</br> 怎么還是如此害羞。</br> “第一個……”宋風晚想起那時候，傅沉也曾以這種姿勢教過自己。</br> “是這個。”</br> 傅沉握住她的手，在本子上寫了一個“晚”。</br> “是晚晚啊。”傅沉笑聲醉人。</br> 宋風晚臉紅。</br> 傅沉目光落在她柔軟嫣紅的小嘴上，抬手將她頭往自己那側偏了下，低頭吻住……</br> 本來就想親一口，可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無法克制，無法終止。</br> 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理智全無……</br> 懷生取回作業時，才發現前面的作業上，有傅沉與宋風晚兩人的名字，還用愛心圈了起來。</br> 他微微蹙眉，這作業是要上交的。</br> 他拿著橡皮擦，狠狠把兩人名字擦掉，談戀愛為什么要糟蹋他的作業本啊。</br> －－－－－－題外話－－－－－－</br> 哈哈，懷生郁悶死了，作業是要上交的，你倆在上面畫愛心干嘛，太過分了！</br> 三爺現在這身打扮，是準備向大學生靠攏了，哈哈</br> 評論里有個說三爺老黃瓜刷綠漆——裝嫩的那個，你小心三爺找你算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