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漁懷孕的消息在小圈子里已經炸了鍋，一群人又是半夜未眠。</br> 尤其是段一諾，在群里咋呼，直呼自己要做孩子干媽，甚至還在群內發了不少紅包，那感覺，就好像懷孕要當媽的是她，腦殘粉無疑。</br> 懷生：【謝謝大家關心。】</br> 段一諾：【姐夫，我要做孩子干媽！快看看我，這里這里！】</br> 她一直稱呼傅漁姐，喊聲姐夫倒也正常，沒想到她的熱情被懷生一盆冷水反手就給澆滅了：【抱歉，我不同意。】</br> 說得鄭重而嚴肅。</br> 【為什么？】</br> 【我不希望孩子像你。】</br> 群里人笑瘋了，這就是赤裸裸的歧視啊。</br> 反正孩子出生，段一諾一直去刷存在感，她這種性子，孩子也沒給她半點反應，每次去都樂呵呵，回來就愁云慘霧，后來得知孩子一切正常，覺得自己每天花式逗孩子，簡直像個白癡。</br> 而傅漁此時早已躺在床上，被強制入睡。</br> “……我真的不困。”對于一個習慣晝伏夜出的人，強行置換時間，太難。</br> “不困？”傅斯年挑眉，“已經十點多了，我覺得你應該困了。”</br> 他這兩天精神接連遭受重創，說話都比尋常冷漠深沉幾分，傅漁不想在刺激他，只能瞥了眼一側的懷生，“那我們去休息？”</br> 都這種關系了，一起睡覺也沒什么？</br> “醫生說你胎兒不穩，月份也小……”傅斯年挑眉。</br> “我們又不是……”傅漁清了下嗓子，“那我們去說會兒話總行吧。”</br> 傅斯年看了眼腕表，“給你們十分鐘，懷生，說完之后來書房，我等你，有話和你聊。”</br> “好。”懷生點頭應著。</br> *</br> 懷生到書房的時候，傅斯年正在操作電腦，眼皮都沒撩一下，“把門關上。”</br> “嗯。”懷生面上淡定非常，心底也是不安得。</br> “等我兩分鐘。”</br> “沒事，您忙。”</br> ……</br> 此時的吳蘇，喬執初正在修補一個花瓷碗，明朝的東西，邊緣破損嚴重，在古玩市場討來的。</br> 他最近上網翻閱古籍，找了許多類似的花樣，找了許多資料，收集了三天，點擊最后一張圖片保存，鼠標卻好似不靈敏了，無法滑動。</br> “我去！”喬執初大幅度滑動鼠標，毫無反應，“這么坑？別啊！”</br> 緊接著，屏幕圖片消失，他眼睜睜看著文件夾內的資料一個個消失……</br> 這根本不是中毒，而是電腦被人惡意攻擊了，那個人還故意挑釁般的，挨個刪除他的文件，簡直放肆。</br> 他稍微晃神，畢竟不是專業學計算機的，他一時不知該怎么辦，等他回過神，文件徹底消失，電腦屏幕一暗，然后屏幕一亮，赫然出現一張臉。</br> 是他自己的！</br> 大半夜的，嚇得他后背都涼了！</br> 因為這人入侵了他電腦的前置攝像頭。</br> “臥槽——”喬執初低咒一聲，電腦瞬間開了，可是……</br> 電腦回到了邏輯狀態！</br> “這特么到底是誰，去你大爺的！”喬執初氣急，熬了兩宿資料沒了就罷了，電腦里的那點珍品私藏都被抹了。</br> 他從一側扯了個白膠布，將電腦攝像頭貼住，這才從一側摸了煙，手顫著點了一根，顯然氣得不輕。</br> 這可是我從高中就開始收集的私藏啊，多少年的心血，“你最好別讓我找到你！”說著狠狠嘬了口煙。</br> 緊接著手機震動，一條信息。</br> 他此時心底煩悶，哪兒有心情看這些，手機都想扔了，只是余光瞥了眼，嚇得他心臟驟停。</br> 【我家隨時歡迎你。】</br> 發信息人：傅斯年！</br> 他們是有互相聯系方式的。</br> 他還沒回過神，緊跟著又是一條信息：【你知道我們國家傳播某類視頻，是可以判刑的嗎？】</br> 喬執初居然覺著整個屋子都不安全了，摸了煙和打火機，出了房門，進了院子。</br> 吳蘇的風吹來，有點潮熱，他身上卻寒津津的，尤其是風吹過后頸，好似有人架了刀在他頸部，隨時能抹了他的脖子般。</br> 他和傅斯年認識也很久，但見面也說不上五句話那種，因為他一直都很深沉內斂，沒想到玩起來這么狠，他此時就像是被人扼著脖子，覺著家里都不再安全。</br> 其實對于某些技術流的高手來說，你的電腦真的完全可以變成一臺監視器。</br> 傅斯年做完這些才合上電腦，看向懷生，因為從喬執初那邊可以清晰獲取資料，他曾經給懷生發過一些視頻。</br> 想著他以往的印象都是極好的，自律克制，貧賤不移，口口聲聲說什么守著清規戒律，沒想到也是個葷和尚，居然還看這類視頻。</br> 當真不是個東西。</br> 還以為是個多清高的，沒想到私底下……</br> 不要臉的家伙！</br> 懷生坐在沙發上，姿勢端正，可他卻能明顯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發熾熱。</br> “其實我叫你過來，就是想和你聊聊，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可能有些事對你來說也是措手不及的，只是談戀愛與生孩子結婚性質完全不同，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br> 二十多年一心要當住持的人，傅斯年還真擔心他某天忽然頓悟，大徹大悟清了六根，跑去山上剃發出家，那他女兒怎么辦！</br> “我明白。”</br> “你有什么顧慮或者有什么擔憂可以直接說，趁著現在一切都能來得及……”傅斯年喝了口濃茶，“看得出來，其實你有心事。”</br> 懷生扯了扯嘴角，“嗯。”</br> “不想要孩子？其實你可以直接說，拿出最真誠的態度才是對所有人負責。”傅斯年攥緊茶杯。</br> 趕鴨子上架，不會幸福。</br> 可他嘴上這么瘦，心底卻暗忖：你敢說一句，我就打死你！</br> 懷生抿著唇，“我聽到這個消息的，真的挺震驚的，因為完全沒想過，畢竟還沒做好接受一個孩子，做一個父親。”</br> “哦，是嗎？”傅斯年抿了口茶，還真敢說。</br> “不過這件事也是我考慮不周，當時我沒做好措施，才讓傅漁遭了罪。”</br> “除卻震驚，心底更多的是忐忑焦慮，我這些年一直在學佛，翻譯經書，很多方面的經驗都很缺乏，和叔叔更是不能比……”</br> 傅斯年蹙眉，心底忽然滑過一絲不好的預感。</br> “尤其是照顧傅漁方面，其實交往這么久，她許多喜好我都沒有完全摸清楚，我很擔心以后照顧不好她，可能要叔叔多幫忙了。”</br> “如果您現在方便……我想問一下她一些喜好情況，這也是為了讓她孕期最大程度保持愉悅的心情。”</br> 傅斯年輕哂，“懷生，你是在套路我？”</br> 他是想給懷生一個下馬威，讓他好好對傅漁，這一個反轉，自己就被坑進去了，讓他把女兒喜好全程告知。</br> 這不就等于讓他幫忙討好自己女兒？這算怎么一回事啊。</br> 以前都沒發現，這小子心肝這么黑，以前剛從山上下來時，多么質樸可愛啊，怎么被三叔養了十幾年，變成這么個玩意兒了。</br> 不過兩人出發點都是為了傅漁好，傅斯年也說了些她的喜好，懷生拿著小本本一一記下。</br> 以后的事誰都難料，不過懷生此時態度端正，做父母的，歸根結底也是希望女兒幸福，兩人說了近兩個小時，懷生才回房睡覺。</br> 傅漁剛懷孕，懷生自然不會對她如何，而且傅家將兩人起居室隔開了，一東一西，相距甚遠，此時已是午夜，懷生看了眼遠處緊閉的房門，剛推門進去就看到自己被子隆起一塊，剛開了燈，就聽著嚶嚀一聲……</br> “別開燈，晃眼。”傅漁睡得半夢半醒，眼睛被刺得有些睜不開。</br> “怎么來這里了？”懷生關了燈，沿著床邊坐下。</br> “等你唄，我爸沒對你怎么樣吧？”傅漁撐著身子靠在床頭，黑暗靜謐無聲，似乎只有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勾勾纏纏。</br> “沒有，事情發生的突然，他反應大些也正常，其實他很愛你。”</br> “其實我爸就是典型的外冷內熱，嘴硬，可心軟。”</br> “我知道，只是我不知該怎么討好他。”</br> “你想讓他另眼相看？除非你在電腦上能超過他，還是算了吧，你這……”傅漁輕笑，“連個ppt都是中老年風格，還是別折騰了，你好好對我就行。”</br> “嗯。”懷生認真點頭。</br> “趕緊睡吧。”傅漁往一側挪了下，給他騰了地方，懷生簡單洗漱了下，剛躺下某人就湊了過來。</br> 四目相對，似有什么暖流在空氣中躍動，心臟不安的砰砰跳。</br> 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大欲，只是此時這情形，兩人也只能處于淺嘗輒止的狀態，再過分的肯定不行。</br> “好了，睡覺。”被子滑下大半，懷生扯了被子蓋在她身上。</br> “睡不著……”傅漁靠過去，有妖精存心引誘，懷生深吸一口氣，只覺著喉嚨里有團火。</br> 燒得他嗓子嘶啞，話都說不出來。</br> 到了最后，肯定什么都沒發生，只是懷生遭了罪，用被子裹緊她，翻身去了洗手間……</br> 傅漁則笑出了聲，帶著點戲謔。</br> 他在里面待了太久，久得傅漁都要睡著了，干脆故意掐著嗓子，細聲細語，嬌嗔得說了句，“小師父，你到底好了沒？”</br> 最后還是傅漁這聲音險些要了他的命，他出來時，臉都黑透了，低聲呵斥，略帶慍怒的讓她趕緊睡覺。</br> 一個夜行的妖精，怎么可能睡那么早，懷生瞧她不睡，也只能陪她聊了會天。</br> *</br> 懷生第二天上午有兩節課，早早就出了門，傅漁則一覺睡到自然醒，起來時下意識摸手機看時間，就瞧著懷生的短信：【我去學校了，大約十點半回來，醒了記得吃東西。】</br> 她起來時，原打算去個洗手間就回去洗漱，卻發現自己的洗漱用品都被他拿來了，連牙膏都擠好了，就是擠出時間太長，表面都有些硬化，卻也不影響刷牙。</br> 她稍微收拾了床被，下樓的時候，只有傅斯年在，余漫兮也是有工作的，早早就去了臺里。</br> “爸。”</br> “吃東西吧。”身體不一樣了，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樣，任由著她糟踐。</br> “嗯。”傅漁剛坐下，喝了點牛奶，就聽傅斯年說，“今早懷生起遲了，他上課怕是要遲了。”</br> 傅斯年知道他今天有課，昨晚就早些放他回屋，沒想到他屋里還有個更纏人的。</br> “是嘛？”傅漁繼續吃東西。</br> “你臥室的床是不是睡著不舒服？給你換個軟和些的？”老宅的床都比較硬。</br> “還行啊，不用換了。”</br> “我看你半夜跑去別屋睡了，還以為是床不舒服！”</br> 傅漁清了下嗓子，默默開始裝死。</br> 傅斯年太了解兩人的性子，這若是換成他家三叔，這肯定是他主動地，可現在是懷生和自己女兒，那肯定就是……</br> 白菜先動的手！</br> －－－－－－題外話－－－－－－</br> 小表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br> 喬執初：可惜了多年的珍藏。</br> 傅斯年：會坐牢的。</br> 喬執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