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衛生清潔”行動（二）
    北京時間18點05分，南疆77號陸航基地。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早，這個時候夜幕已經牢牢地罩在了天空中。一架黑色的c-130j“大力士”滑下77號陸航基地并不長的跑道。為了這次任務，指揮部特意請示從空軍基地調了僅有的兩架依然能正常飛行的c-130j中的一架過來。
    在一邊等候的我們跑過去卸下隨機而來的翼傘，迅速在大功率照明燈下整理傘具。每個傘兵跳傘前都必須親手折疊自己的傘具，不管在任何時候。
    帶上裝備背上傘包，每個人身上的負重超過了一百斤。在機械員的幫助下，我們笨拙地踏上c-130j的后艙踏板魚貫進入機艙。液壓艙門慢慢升起，簡陋的機艙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架c-130j顯然是用來的載貨的，機艙里能拆的都拆了，我們只能坐在木質地板上。隨著機身一陣顫抖，四臺羅??羅公司的ae2100d發動機帶動這螺旋槳快速轉動起來。我緊緊靠坐著駕駛艙后，依稀聽到駕駛員和塔臺控制官的夾雜著沙沙聲的對話。
    “塔臺，k-4848準備就緒，請求起飛！”
    “k-4848，可以起飛，航向250，調整頻率，你聽他指揮，祝飛行順利。”
    ……
    “k-4848，這里是飛控臺，頻率。”
    “這是k-4848，目前航向正東，距離目標區域70，高度3000，調整航向230。”
    “k-4848，你已經調整航向至方位230。”
    “k-4848明白，保持航向230。”
    c-130j先向東飛了十分鐘，隨即轉向正南，再飛行十分鐘。此時綠燈亮起，跳傘長拉開側艙門，冷空氣灌入。兩名跳傘長對我們進行最后檢查，一拍肩膀，大拇指揚起。
    紅燈亮起，陳冬第一個躍出艙門，我拉下夜視儀緊隨其后跳出艙門。
    我們采用的高挑低開的方式，從3000米高空跳下，200米低空開傘，為的是最大限度地減少散布度。默數n秒，一拉傘繩，雙肩一疼，下墜的趨勢遏制住了。雙手緊緊扯住兩邊傘繩，前下方的陳冬控制著翼傘跟著在他后面。翼傘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將降落精度精確到點。滲透作戰我們最喜歡用的就是它，還有三角翼。
    我們的降落場是目標基地后面叢林中的一塊小空地，借著夜幕的掩護，目標基地的守衛必定輕易發現不了從空中滲透進來的突襲者。
    距地還有五米左右的時候，我松開背上的哦滅里肯傘兵突擊包，背包吊在腳下首先著地。讓沉重的背包先著地可以減少人落地時的沖擊力。
    落地之后迅速收起降落傘，就地挖坑掩埋在草叢中。遠遠看上去，后面的隊員由高至低排成一條優美的下滑線，依次準確地落在小空地上。
    取出槍套中的m4a2，貓著腰跑到集結點。其他隊員也迅速跑過來，在集結點組成環形防御圈掩護還在空中的隊員。最后一名隊員即將落地的時候，遠處的草叢中突然冒出一陣火花，緊接著就是槍聲，那是目標的潛伏暗哨，我們被發現了！
    “狙擊手干掉他！2號計劃行動！”陳冬馬上撲倒在地，扯著單兵通訊終端大喊：“老李，這里是小李，2號計劃行動！重復，2號計劃行動！”
    行動失去了突然性，我們立即轉入強攻。
    狙擊手很快清除了暗哨，基地前方也響起了自動步槍精確的點射聲，還有爆破手雷的燃起的火光，怒江峽谷小隊也同時發起了攻擊。
    陳冬帶著猴子的ca組馬上占據了目標基地后面的叢林，建立火力支援陣地。按照計劃，突進目標基地的任務由我帶領bc組除狙擊手和機槍手以外的隊員組成突擊組完成。
    之前的目標基地的照片判讀讓每一位隊員對目標基地的地形以及防御火力點有著清楚的了解。右方一條長長的火焰飛向目標基地的機槍陣地，那是扛著rpg-17的隊員按計劃對這些威脅最大的毫米重機槍進行摧毀。緊接著一陣密集的35毫米槍榴彈打在了目標營區。凌厲而迅猛的火力讓倉惶跑出來的武裝毒販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我們對著目標營房以及倉庫傾瀉了一排35毫米槍榴彈，兩處房子頓時燃起大火。
    三三倆倆的武裝毒販從各個角落里端著槍沖出來，人數之多讓正在用夜視儀觀察的我為之乍舌。“高原！十點鐘方向，殺傷射擊！”我沖著耳麥喊著機槍手。
    “狙擊手！敵80迫，十二點方向，距離300！干掉他！”
    我猛地一驚，還有迫擊炮！等不及ca組的火力牽制了，我招呼突擊組躍出樹叢從側面突進毒販基地。
    一個端著ak-47的毒販嘰里呱啦地大叫著從墻角沖出來，我槍口一抬將他撂倒在地，加裝了消音器的m4a2絕對是一件殺人于無聲的利器。打出手勢，身后的隊友交叉掩護著繼續前進。
    我帶著四名隊員稀稀疏疏分布著木質房子的毒販基地逐房搜索前進，尋找著毒販頭子基德。他是我們的首要目標，指揮部下達的任務是，摧毀毒販基地抓捕首腦消滅毒販，他排在第二位。
    不斷叢木質房子沖出來的毒販讓我們不得不停下來逐一清除，確認安全之后繼續前進。
    “突擊組，報告進展！”陳冬發來詢問。
    我無奈地打出停止前進的手勢，向遠處一個不斷噴吐著火舌的機槍掩體打出一個長連射，“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怎么越打越多？老李的突擊組呢？”
    “他們在你的一點鐘方向，正往你那邊趕，抓緊時間。”
    指了指右邊，我帶著隊員拐過幾個墻角，前方五十米處的一棟獨立木樓前，十幾個身著哦滅里肯海軍陸戰隊叢林迷彩服的歐洲人挎著m16a2自動步槍，護衛著一個神色緊張的亞洲男子準備逃向樹林叢。那幾個人應該是情報中所提到的雇傭軍。
    我們向他們突然開火，幾個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倒，剩下的很嫻熟地就地展開了防御陣線，與我們對射起來。我向側一撲，打了個扇面掃射過去，一個翻滾隱蔽在一個墻角邊上。
    “找到目標了，不過對方火力很猛，老李的突擊組到了沒有！”我馬上向陳冬報告。
    “到了！你直接和他們聯系，一定不能讓他跑了！抓不了活的就干掉他！”陳冬斷斷續續地說了，大部分火力都被吸引在他那邊了，壓力確實很大。
    陳冬的話音剛落，目標的側面冒出了幾個鬼魅般的身影，切斷了目標逃往叢林的路。精確的點射把幾個不小心露出半個腦袋的雇傭兵送進了地獄。
    我馬上打出一個確認信號，帶領手下向目標攻擊前進，老李的突擊組也在那邊配合發起攻擊。
    目標在殘余的雇傭兵的護衛中倉惶退回了獨立木樓，在木樓里建立了防御陣線。我一邊移動一邊對著木樓進行穿透性射擊，毫無疑問，木質的架樓是經不起毫米子彈的侵切的，木質墻壁后面不斷傳來壓抑著的慘叫聲。
    陳冬再次發來通報說他那邊的毒販已經向我這邊增援，火力支援組正在拖著他們。顧不得死活了，射出35毫米槍榴彈直接就轟在了架樓上，大叫：“用槍榴彈干掉它！”
    整整齊齊五發35毫米高爆燃燒槍榴彈轟在了木質架樓上，諾大的架樓被炸塌了一個邊，熊熊的大火燃燒起來。與此同時，老李的方向一個拖曳著長長尾焰的物體直直砸在搖搖欲墜的架樓上。
    “他媽的！怒江峽谷居然還帶著at-4火箭筒？”在遠處高地負責戰場控制的狙擊手蘇聯忍不住驚叫道，顯然是叢夜視儀里看了個一清二楚。
    轟然的巨響之后，架樓開始坍塌。里面人嚎叫著沖了出來，幾個身上還燃燒著炙熱的火焰。
    “老李，你看著前面，我到后面去！”我沖著耳麥叫道，然后帶著手下的弟兄繞道架樓后面，看有沒有漏網之魚試圖從那里逃跑。
    架樓已經完全坍塌下來了，劇烈燃燒著的火焰使這座典型的越南架樓劃為一堆燃燒的柴禾。仔細搜索了周圍，確認沒有人逃了出來，我立馬招呼手下會同怒江峽谷部隊成鉗字型搜索殘余的毒販。
    陳冬帶領的火力支援組進展很快，已經將基地的東邊區域清除了，正向我們這邊過來。十五名精銳的傘兵以及十二名叢林中的人性猛獸加起來的攻擊力令人戰粟的！身材高大的高原以及其他機槍手扛著m60通用機槍怒吼著向每一棟木質房子傾瀉彈雨，密集的彈幕中基本不用考慮會有生物存在的可能。其他人手中的突擊步槍也跟著進行穿透性射擊，然后扔上幾顆高爆手雷，清除……
    雖然毒販人數眾多，但是在我們犀利的火力打擊下防御圈迅速崩潰，五分鐘后我們便轉入了清除作戰，掩藏在各個角落處的毒販被一一擊斃。
    在各個關鍵點安放了c4炸藥之后，我們一行二十七人在身后連連的爆炸火光的歡送中抬著受傷的戰友鉆進夜幕中的叢林向北撤退，趕往指定接應點等候直升機。
    怒江峽谷小隊以他們熟悉叢林為由擔任斷后的任務，但是陳冬還是以加強火力為理由讓我帶領蘇聯和換裝了m4a2突擊步槍的歐州加入了斷后隊伍。
    為此，我特別向別的隊友索要了一個基數的步槍子彈和四顆高爆手雷。按照情報顯示，我們突襲的毒販基地是該販毒集團最大的基地，附近十幾公里處還零散分布著幾個集散基地，駐扎著相當數量的武裝毒販。而那些在我們的突襲下僥幸逃散的毒販亦有可能追擊撤退途中的我們。
    本來我以為被我們打得七零八落的毒販不會也不敢追上來，可是當我們不得不第三次停下來建立伏擊陣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老李，身后那些家伙根本不是毒販！你看他們那標準的叢林搜索行進隊形！人數還不少！”我沖著耳麥小聲道，處在阻擊陣線側翼的我通過夜視儀將身著叢林迷彩服的身影看到眼里。
    “嗯……不管其他的，狠狠給他們一下子就撤退！”老李指揮官低沉的聲音傳來。
    追兵慢慢地進入我們的伏擊范圍，當他們的前衛組快要和我們的后衛組接觸時，卻仍然看見一排排拉成散兵線的武裝人員不斷冒出。我倒抽一口涼氣，這已經是一個加強連規模了！
    不能再猶豫了，老李指揮官馬上下達開火命令。布置在伏擊陣地兩個側翼的機槍首先開火，對追兵的后續部隊形成致命的交叉火力。緊接著伏擊陣地的正面也噴出了十數道忽閃忽閃的火舌，兇猛地舔舐著進入伏擊圈的追兵。
    追兵在猝不及防的打擊下損失慘重，突然出現的密集彈幕中，進入伏擊圈的追兵接連栽倒在地，再也沒有站立的了。
    此地不宜久留，打倒伏擊圈里的所有追兵之后，全隊向伏擊圈外的追兵傾瀉了一陣35毫米槍榴彈之后迅速撤退，后衛組則迅速布下詭雷，以遲滯追兵的行動。然而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此時前面的陳冬發回信息說遭遇了不明身份人物的阻擊！
    先頭組行至距接應地點三公里處的一條林間小道中時，遇上了一股為數不少且戰斗力強悍的不明身份人員的突然襲擊，并且造成了傷亡！
    耳麥里傳來了一慣沉著冷靜的陳冬的怒罵聲：“這是哪冒出來的王八蛋？情報部門是他媽的干什么吃？”
    看來遇到的麻煩并不小，心急如焚的我就要向先頭組狂奔，波瀾不驚的老李指揮官阻止了我們的魯莽，帶著我們繞過先頭組，繞到對方的側面去。
    十分鐘后我們從對方的側面發起了進攻，先頭組的壓力登時得到了緩解。進攻之下我才發現這伙人的不一般。精準的點射，嫻熟的戰術動作，默契的配合，以及對不明敵情迅捷的反應力。怎么看都是一群經過長時間訓練的軍人，至少是雇傭兵！
    這伙人大約有十幾人，一時卻也抵住了我們兩個小組的夾擊。在我們兩個方向的打擊下傷亡了幾個，其余的迅速收縮防線，牢牢地扼守著通往皆應點的唯一小道。如果不能盡快消滅這伙人，身后的追兵追上來就麻煩大了。
    我們必須向對方的防御陣線發起沖擊。有些急紅眼的隊員猛地躍出隱蔽點，向對方快速躍進。
    “歐州，掩護我！”我沖一邊正在扣動著m4a2進行精準點射的歐州喊道，剛要從一個土坑地躍出來，一陣強大的推力把我掀翻在地，腦袋被巨大的聲波震得一陣暈厥。使勁甩著腦袋，恢復一絲清醒之后我看見了一具全身冒著血泡在不斷抽搐的身軀。
    是歐州！我猛地撲過去，我的兄弟歐州的全身上下被預制碎片擊得千滄百孔，滾熱的血泡不斷地從他的嘴巴冒出來，雙手緊緊扯著我的衣服，身軀在不住地顫抖抽搐，仰望著夜空的雙眸緊緊失去光彩。
    “我**王八蛋！”
    我咆哮著發出一聲怒吼，雙臂猛然甩動，身上的四顆高爆手雷憤怒地砸向對發的防御陣地。根本沒有任何思考，被兄弟的戰死激發了身上所有血性的我擎著m4a2突擊步槍跳進對方的防御陣地，槍口輕微的跳動中，眼前的人形生物紛紛被毫米子彈打成篩子。完全是本能的戰術動作反應，我躍動著躲避致命的子彈，迅速換上一個彈夾，再次將它們傾瀉出去！
    當又一個彈夾打完，眼前再也沒有能站立的人形生物了。掏出腰間的手槍，我抓過一個被子彈貫穿胸部的人形生物，槍口緊緊抵在他的腦袋上扣動扳機。沙漠之鷹巨大的停止作用下，他的腦袋猛然爆裂開來，腦殼向后掀飛十幾米遠，乳白色的**混合著鮮血濺在我的臉上，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麻木地給每具軀體補槍，不管尸體還是傷者。手槍里的子彈打光了就用格斗軍刀，直到所有人形生物徹底失去了生氣。
    我忘不了他們手臂上的眼鏡蛇條紋――叢林眼鏡蛇王。
    轟鳴著貼著樹梢飛來的直升機載著戰友的尸體，以及傷痕累累的我們向北飛去，撒下一路的悲傷沿北而去。
    這次行動中我們失去了三名戰友，其中有我的歐州兄弟，那位從小在叢林中玩到大的廣西小伙子。
    如果當時他是在他的觀察手位置上，沒有端著突擊步槍和我們一起沖鋒陷陣，那么他就不會死，他仍然能夠準確地指示目標方位，充當我們的眼睛。
    可是，他現在卻安靜地躺著，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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