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啊?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能堅持這么久。”
“他被送過來的時候體溫已經接近40度了,而且頭部又受到了重擊,差點沒變成傻子。幸虧搶救及時……”
“嘿,你聽說了沒有?他在藍軍司令部把軍區政委的公子打傷了,聽說很嚴重,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啊?真的啊?那他一定會……”
兩個小護士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在那里,驚愕地看著我。
我費力綻放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溫柔地問:“我一定會怎么了?死的很難看?”
“啊……”
倆小護士突然發出拉長的尖叫聲沒命地跑出病房。
試著活動活動手腳,身體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力氣,腦子也沒有那么沉重了。我拉開被子正想下床,她進來了。陸小琳,我曾經的心理治療醫生,我……
我對這她甜甜一笑,“寶貝兒,快過來我看看瘦了沒有?”
她關上門,臉頰一紅,瞪了我一眼,卻也坐到了床邊,“你能不能正經點?快躺下,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呢!”
我哪里還會去管他媽的什么身體?一個狼抱攬過她嬌小的身體,緊緊擁住她,“寶貝兒,咱能不能不減肥?你看你這身材,跟3號機場似的。”
“嗯?什么3號機場?”這小丫頭奇怪地問。
我憋住笑,“就是……你的……前面像飛機場呀,飛機場……”
“你敢欺負我!”她的小手擰住我腰間的肌肉來了一個180度旋轉,然后小拳頭在我的后背不斷地敲擂著。
“嗚……寶貝兒,傷口,我要吐血了……”
她聞言身子一僵,掙脫我的懷抱,手忙腳亂地撩起我的衣服,“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你后背還受著傷,快轉過來我看看。”說著說著眼淚就要下來了。
這時我才發現她沒有戴那副無框眼鏡,充滿晶瑩的雙眼滿是緊張之色。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我定定地看這她的臉龐。發現我的異常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仰起頭,也是那么定定地看著我。
“小琳。”
“嗯?”
“我以前那么壞……”
“我不要聽!”
“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
“不要聽!不要聽!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樣的,我只看現在的你!”
“那……要是我以后還……”
“那我就剪了你!”我話沒完她就惡狠狠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向我比劃。
我的額頭頓時冒出幾根黑線,作愁眉苦臉狀,“老婆大人饒了為夫吧,為夫再也不敢了。”
“亂叫什么?誰是你老婆了?”她掙脫雙手,小拳頭向我揮來。
他娘的,這要是讓她給打著了俺老李以后還咋領導她共創美好幸福生活?我猙獰著臉,再次抓住她的小手,身子自然向前壓,立馬把她壓在了我的一指山下了,然后施以全身體罰……
……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我被她抽去了最后一絲精力,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摸索這凌亂的衣物,找到我的上衣,取出軟中華拍出一支,正欲點著吞云吐霧一番,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拿著打火機笨拙替我點上。我呆呆地看著她,粉紅的臉蛋上那雙透露出無限溫柔的目光讓我有一種找到依靠的感覺。對,就是依靠,男人一輩子的依靠。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軟中華特有的濃烈味刺激著我的肺部。她把頭靠在我胸前,悠悠地問:“還疼嗎?”
我知道她是在問我背部的傷后,卻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李風你能不能不這么壞?”我在我的胸口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要不壞你還會跟只小貓似的趴在我身上?”
她這位擁有心理學博士學位的軍醫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我身上到處搔癢癢。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問她,“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我們醫院奉命組織一支醫療分隊參加晨曦聯合演習,早就到這里了。”她說著突然直起身子嚴肅地看著我,“我要跟你說點事。”
我的臉色頓時一僵,很快又恢復散懶的笑容,“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么,不就是把一個二世祖給廢了么?”
“你能不能正經點?這事鬧大了,現在整個軍區都在傳。”她急聲道。
我微微一愣,收起笑容,“鬧這么大了?那他……能不能好過來?”
她眼神下垂輕輕說,“當時送到這里時,全國腦科權威的院長直接問他是在哪出的車禍,全身完好無損就頭部……里面的東西都震翻了。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最大的奇跡了。”
“那么說他真的變成植物人了?”
“如果沒有再次出現奇跡……”
我沉默了,我怎么也沒想到只想教訓教訓他的出言不遜卻把他給打成植物人了。我謂然一嘆,搖頭苦笑,怎么我到哪都能惹出這么大的事?
“他的父親是東北軍區政委,我怕……”小琳緊緊抓住我的手,我馬上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緊緊抱住她,我安慰她道:“沒事的,大不了上軍事法庭,再說錯還不一定在我呢,但是可是他先動的手,別怕!”
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小琳慌忙脫離我的懷里跳下床,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身上的衣物,直到我向她打了個ok的手勢她才放心地去開門。
我也蓋上被子作沉睡狀,雖然我不怕別人知道,但是總得為自己的娘子考慮考慮。
隨著鏗鏘有力而顯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沉穩而洪亮的聲音響起:“小琳,這小子怎樣了?”
大隊長的聲音?鼻子一酸,莫名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我慌亂地掀開被子滾下床,直挺挺地站著大吼:“報告a1a2!bc8奉命住院!請指示!”
淚眼朦朧中,大隊長和政委齊齊站在那,大隊長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繼而暗淡下來。他轉身拉著小琳走出房門,然后緊緊把門帶上。
政委滿臉親切的笑容走過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政委,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訓練營的第一天,那是他也是這樣像個慈祥的老人般微笑著。
他輕輕地把我按坐在床上,拉過一把椅子與面對面坐著。
“小瘋子,跟我說說事情的發展經過,每一個細節都不能落掉。”政委直接切入正題。
我卻始終在擔心其他事情,忍不住問道:“我們的演習結束了么?”
政委輕輕地點點頭,像是在安慰我道:“我們大隊表現十分出色,在不到24個小時內摧毀了藍軍三個營級別的火炮陣地,藍軍的補給線也遭到了我們小分隊的打擊。最讓我們大隊長臉的是,你們小隊僅憑三個人就混進了藍軍指揮部,藍軍總指揮a軍軍長及一干人瞪都被你擊斃了。今年東北軍區的晨曦聯合演習可能要中途改變模式了。”
他嚴重毫不隱藏對我的贊賞,可我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他轉回原先的話題,“不用擔心,跟我說說事發經過。”
我沒有忌諱對面坐的是大隊政委,自顧點上一支煙,“其實當時我仍然無法確定那里就是藍軍的指揮部,以為只是一個師旅級的指揮所。暴露之前沖進帳篷就是想在被判陣忘之前多拉幾個墊背的。當時情形很胡亂,我向看見的每一個人開槍,最后把帳篷里的人全部‘擊斃’。之后里面的一個少校違反了演習規則打了我一拳,我沒還手。事實上那時我僅僅是憑借意志力在堅持自己的身體了。”
“在藍軍特種部隊的追擊中,我沒抓緊繩索,從懸崖上掉了下來。背部受到了大面積的劃傷,我沒告訴其他人。之后的時間里我感覺到自己發燒了,是背部的傷口引起的……”
“所以,那時硬挨了那個少校一拳,沒有力氣格擋更別說還擊了。可是,后來他……”
“他侮辱了你,更侮辱了一直引為自傲的傘特大隊,是嗎?”政委接過話頭說。我慢慢地點了點頭,困惑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他那句話反應那么大,也沒想到只是打了他一拳和一腳他就……他就傷成這樣了。”
政委微微嘆了口氣,“是他違反演習規則在前,如果傷的不重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可是你卻把他打成這樣……他老子還是東北軍區的政委,這事,唉!”
我沉默無言。我并不是一個只會動刀動槍的蠻漢子,由于身處的生活環境影響,我對社會,對人際關系有著比同齡人更為深刻的理解。大學期間,我認識的朋友龍蛇混雜,強弱勢群體都有那么幾個。當年我們學校附近的派出所長可以為了別人罵了他侄子一句,動用手中的權利給那人按上幾個罪名,拖到派出所打了一頓。那人被放出來的時候找到那個派出所長的侄子,跪在地上使勁地磕頭,直到猩紅的血液染紅了堅硬的水泥板,最后那人中途退學。在那個沿海城市,如此種種事件幾乎每天都會在人性的某個黑暗角落發生。
我想說的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各種各樣的黑暗和丑惡。
沉默間大隊長推開門大步走過來,后面跟著低著頭的小琳。大隊長隱隱有些興奮地說:“別說了,小琳想到了一個辦法,我看能行!”
“什么辦法?”政委霍地站起來,“小琳你快說說!”
小琳偷偷瞄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李風以前有過心理疾病的記錄,當時是我負責他的心理咨詢的,病歷還在我手上,只要稍微改該,證明李風是一個心理疾病患者……”
“不要說了!不行!他媽的就是把老子槍斃了我也不干!”我怒不可止。
大隊長走過來右手猛地一揮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大罵道:“都他媽的什么時候了你還死抱著你那點狗屁自尊不放?全大隊的人為了你的事急得吃不下飯你他媽的還跟老子討價還價!你的陸軍隊長為了你的事跑到了首都你能不能為他想想?!”
大隊長呼呼地喘著氣,政委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小琳則嚇得掩住了臉面嗚嗚地哭。我扶著墻壁慢慢站起來,咽掉嘴中的血,我直直地看這大隊長,任憑滾燙的淚水從臉頰滑落。
我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的!我不是為了自己的自尊心才不答應撒這個謊的,震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愿意因為我的事牽連那么多關心我愛護我的人。
假如真的這樣做了,一個患有心理疾病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了的人能在傘特大隊繼續服役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后果?第一個要被追究責任的就是大隊長和政委,其次還有中隊長陸軍,擔任過我的組長的陳冬,還有負責我病情的陸小琳。
我能這樣做么?不能!
“大隊長,政委,雖然我不是什么好漢,但是自己拉的屎絕不會讓其他幫著擦屁股!”我莫名其妙地笑著,“我會要求召開軍事法庭的!”
……
大隊長和政委走后,我把小琳也趕出去了,鎖上門獨自抱著腦袋思索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想著想著慢慢發現一個奇怪的情況。從我沖進帳篷到打倒那個少校這段時間里,外面一直沒有人進來。帳篷里只有我和那個少校以及那群金星還有幾個參謀,其他參謀可以忽略不計,如果那幾個金星中的任何一個能站出來作證,證明當時確實是那個少校先動的手,那這個事多少還有點希望的。可那幾個金星會有站出來的嗎?我搖搖腦袋,歸根結底關鍵還是在少校的老子那!
那天晚上,四個頭戴白色鋼盔的憲兵進了我的病房,其中兩個端著95式自動步槍。里面裝的應該是實彈吧?
“來吧兄弟。”我整理好身上的雪地迷彩服,把雙手伸給向我走來的兩個憲兵士官。那兩個憲兵士官卻先向我立正敬禮,也沒給我上手銬,輕聲說:“中尉同志,請!”
我愣神了,隨即看到憲兵們都一臉敬佩地看著我,眼中透出一種很熟悉的眼神。我搖頭苦笑,拿出床頭柜子里的那條小琳專門給我送來的軟中華狠狠地拍在其中一個三級士官胸前:“哥們沒別的意思,放心收下!”
憲兵士官干脆利落地就這么夾在肋下,朝我豎了豎大拇指。
兩個憲兵士官把我夾在中間,端這槍的兩個憲兵走在后面,一前一后走到醫院的過道里。夜間的醫院安靜得可怕,空蕩蕩的樓道里只有軍鞋踏在地面上的沉悶響聲。我以為他們會把我帶到某處隱蔽的場所,但是他們只是把我帶到醫院中一間沒有掛任何牌子的房門前。
三級士官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亮出手銬歉意地笑了笑。我還給他一個無所謂的笑容,配合地合起雙手伸出,冰涼的手銬“咔嚓”地將雙手鎖在一起,那一刻我似乎真的有點罪犯的感覺。而這時那個三級士官貼在我耳邊小聲跟我說了幾句,我腦子一下子活動開了。
那兩個憲兵士官直接推開房門拉著我進去,里面黑漆漆的,卻有一束燈光照射在房間中間的那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那應該是我的位置吧?我徑直走過去,很順從地坐到上面,明亮的燈光照著我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憲兵士官一左一右跨立在我兩邊,不再動作。
“介紹一下自己?”對面的黑暗中傳來一個陰沉而略帶悲痛的聲音。我不禁啞然失笑,這算什么?審問戰俘呢還是審問罪犯?
咧咧嘴始終沒有笑出來,“38325部隊18分隊c組代理組長李風。”38325是傘特大隊的內部代號。
“怪不得你的外號叫瘋子。”又出現一個洪亮的聲音。
“知道你做了什么了嗎?”陰沉的聲音接著說。
我深深埋下頭,充滿懊悔和痛苦地說:“我嚴重傷害了戰友,我辜負了黨對我多年的培養,我對不起黨和人民,我對不起……”說到最后我俯下身子噎噎地哭了起來。我是裝的,我在演戲給黑暗角落中的不明人物看。因為就在幾分鐘前我拋掉了對那個少校的愧疚感!那個三級士官居然是幫a軍長傳遞口訊的,他貼在我耳邊的時說了一句話:你打的是軍中垃圾軍長會幫你!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說那位少校是軍中垃圾,但是我卻知道他不會也沒必要騙我。
“醫院送上來的報告顯示,當時你處在高燒狀態且體能消耗嚴重。正常的情況下你沒有把傷者打成植物人的能力,并且驗傷報告中稱傷者只是頭部受了兩次重擊。對此,醫院的判斷是,當時你受到了外界某種刺激,引發了你的潛能,所有才會給傷者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傷害。”
洪亮的聲音似乎在念一份報告,“但是上述這些除了證明你當時確實擁有將傷者打成植物人的能力之外,并沒有其他意義。你怎樣看?”
我抬起頭,用銬在一起的雙手抹了一把鼻涕,腦中卻如有所思,這個聲音的主人似乎在提示著我什么。想了想,我繼續懊悔和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侮辱了我們傘兵部隊,當時我只覺得自己一直奉為生命的東西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似的,萬分的憤怒和痛苦,所以不知怎么的就照著他的臉打了一拳,然后踢了他的頭一腳。”
使勁擦了擦淚水,我哽咽著繼續說,“從小到大我唯一的夢想就是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傘兵,這個夢想一度遭到家人的反對而差點被扼殺。大學畢業我想法設法終于成為了一名光榮而神圣的人民子弟兵,可是還是沒有實現我的傘兵夢。空軍地勤一年的生活中我始終按照一名傘兵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最后終于加入了38325部隊。對我來說,傘特大隊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它的榮恥比我的生命重要百倍,我愿意用自己的鮮血去維護它的尊嚴和聲譽!”
說到后面我真的動情地哭了,我已經忘卻了自己這樣做的目的,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好了!抬起頭來!”陰沉的聲音突然提高八度,震得我耳朵嗡嗡響,“哭哭啼啼的,38325的臉都讓你丟光了!憲兵把他送回去!”
我默然擦干眼淚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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