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嗎?</br> 是的。</br> 距離父親去世,已經八個月了。</br> 殺了父親,鎮壓母親的,是天帝,天庭之主。</br> 楊戩又怎么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僥幸得活,應該慶幸才是。</br> 這就是命,想著報仇,太傻了。</br> 可緊握住的雙手,不斷起伏著的胸膛,出賣了他。</br> 祭壇上的,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公開反抗天命的男人。</br> 現在,那個男人看起來也要妥協了。</br> 楊戩甚至有些想笑,說到底,都不過是這樣。</br> 文武百官,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他們可沒什么反抗天命的想法,老早就想勸紂王收回天命之論了。</br> 梅伯更是和幾個官員捂著嘴低聲竊竊私語。</br> 漸漸地,祭壇所在的地方,已是人滿為患。</br> 據說,到了午時,紂王就要效仿成湯,以自身祭祀,到時,便會降下甘露。</br> 這個時間,自然是子受定的。</br> 要人多才有震撼力,才能擴大影響,大家都來看看,紂王真是個大昏君啊!</br> 一會兒是喊阿彌陀佛還是無量道尊?</br> 子受頗為輕松,也許喊系統牛逼更靠譜點,不過他又不是真的要祭祀祈雨,糊弄一下就完了。</br> 時間到了,子受定了定神,對著祭壇正中的石碑一拜。</br> “雩而雨,何也....”</br> 雩就是祭祀,祭祀而下雨,很對嘛....</br> 梅伯與一眾大臣仰著脖子,想聽聽紂王的祭辭有什么特別。</br> 可聽著聽著,就不對味了。</br> “無何也,猶不雩而雨;洪澇而祭,天旱而祭,風雪而祭,卜筮然后決大事,謬也!”</br>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br> 這意思是祭不祭祀都得下雨,因為洪澇、旱災而祭祀,用占卜祭祀來決定大事,都是錯的!</br> 天地有自然規律,用安定的方式去看待它就會變成好事,用混亂的方式去看待它就就會變成壞事。</br> 這分明是在說,事在人為啊!</br> 紂王這是鐵了心肛到底!</br> “從天而雩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br> 子受說完最后一句話,直接把石碑推到地上。</br> 梅伯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紂王最后一句話又重復了天命之論的觀點,制天而用啊!</br> 紂王的確是在祈雨,也念了祭辭,但與以往不同,別人都是祭天,祭辭誠懇乞求上天降下甘霖。</br> 而紂王這是說,信天無用,得靠自己,最后一句更直接,我要你下雨,你就得給老子下!</br> 石碑落下,發出重響,尤渾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用衣袖掩住,都急的哭了出來。</br> 大臣們發現不對勁,梅伯上前問他怎么了。</br> 尤渾還是遮著石碑,哭道:“大王愛民如子,在烈日炎炎中祭祀祈雨,難道不該哭嗎?”</br> 梅伯心存疑竇,直接把尤渾的袖袍掀開。</br> “....”</br> 看到石碑上的字,他先是愣了愣,隨后也試圖用袖子遮起來。</br> 但來不及了,石碑落下驚動了許多人,越來越多的人擠上前。</br> “殷商之紂王”幾個字,赫然刻于其上。</br> 我祭我自己?</br> 以紂王的祭祀行為,這是理所應當的,難道要去祭他根本不相信的天?承認一切都是天命?灌江口就活該挨災?</br> 可....</br> 聞仲發出一聲嘆息,要遭了,這樣一場荒謬的祭祀,百姓們只會覺得自己被戲弄,過后可不再只是普通流言,絕對會有人喊出昏君!</br> 先打個雷吧。</br> 聞仲施展法術,降雨他不會,雷法還挺擅長。</br> 不一會兒,天邊便烏云滾滾,雷聲轟鳴。</br> 聞仲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希望雷霆能緩解民怨,他也不去怪罪紂王,如果他也信那虛無縹緲的天命,又怎么可能來助商滅周呢?</br> 轟隆的雷聲,猶如鐵騎過境,愈演愈烈……</br> 聞仲又是一聲嘆息,雷聲再怎么打,也掩蓋不了無雨的事實。</br> 震天動地的雷聲再次響起。</br> 可這次,人們覺得有些不對,光打雷不下雨?</br> 半點雨水都沒有?</br> 這哪是要降雨啊!</br> 分明是老天以雷聲表示自己的憤怒!</br> 人們鬧的激烈,甚至有人對身邊維持秩序的御林軍推搡起來,這些人,不都是昏君的幫兇?!</br> 轟!</br> 又是一聲巨響。</br> 一只青鸞掠過。</br> 啪嗒....啪嗒...</br> 尤渾還以為是自己的淚水落在地上,這以己代天,大逆不道的石碑,可是自己鑄的啊!</br> 可他發現不對勁,自己的眼淚哪有這么多?</br> 躁動的人們,也都忽然安靜下來。</br> 所有人都很一致的打了個顫。</br> 和那轟隆的雷聲,極為相合。</br> 一聲聲驚雷之后,瞬間天地變色,狂風驟雨。</br> 臥槽!</br> 子受整個人都僵在了祭壇上。</br> 別下啊!</br> 雨水打在臉上。</br> 下雨了?</br> 誰擱這兒找茬呢?</br> 敢和天帝對著干?</br> 子受看向聞仲,聞仲也是一臉驚愕。</br> 看來不是他搬來的救兵。</br> 更奇怪了,難道天帝這么好說話?看見我祭我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特意降下雨水?</br> 放什么屁啊!</br> 人群中被推倒在地的尤渾,正癡癡地看著天,難怪紂王會讓他刻下這樣的石碑,原來真管用!</br> 楊戩則抬著頭,一言不發,只是顫抖的更劇烈了。</br> 那個男人沒有妥協,而且不再是停留在口頭,而是用行動在宣告!</br> 天命,是可以對抗的!</br> 甚至,是可以戰勝,化為己用的!</br> 他冒著雨往家里跑去,他要告訴妹妹,要告訴大黑,他要救出母親,要為父親報仇!</br> 要狠狠出口氣!</br> 去他媽的命數!去他媽的天帝!</br> 大臣們都昂著頭,梅伯也開始懷疑起來,難道紂王所言制天命而用,才是對的?</br> 百姓們則看向天穹,干旱數月的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到底對雨水有多么渴望。</br> 雖然這雨水有些....咸?</br> 有人淋著雨,淋著淋著,就哭了。</br> 終于下雨了。</br> “老天垂...”話還沒說完,立即改口:“大王垂憐我等,降下甘霖....”</br> 接著,那人拜倒在地。</br> 兩個,三個,四個。</br> 更多的人拜倒在地。</br> 百姓總是這么好忽悠,單純只知道,誰幫他們,就該拜誰。</br> 以前他們將一切歸于天命,晴也好,雨也好,都是天定,所以祭天,敬天。</br> 可現在不一樣了,祭壇上的那個王,才是天命。</br> .....</br> 求推薦票,求打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