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韓變也頗有默契的一同出刀，兩兄弟對視，眨了眨眼，猱升而上而上，頂著姬叔乾的長槍，在其錯愕的眼神之中，一人握住姬叔乾的胳膊，一人頂向姬叔乾的腰眼，隨后以完全不似猛將單挑的姿態，一頭撞了上去。</br> 那姿勢，像極了小混混打架。</br> 效果不錯，有著頭盔加持，這雙重頭槌威力不俗，只可惜姬叔乾本身武藝高強，又身著寶甲，反應及時，雖是被猝不及防的頭槌撞了個頭暈目眩，但個人武藝擺在那兒，刺、挑、撩，槍法都刻在了骨子里，始終保持著不俗戰斗力，只單純條件反射的一槍，便把韓家兄弟掃開，拉開了一定距離。</br> 韓升韓變誓不罷休，竟是不約而同棄了刀，再度猛沖到姬叔乾面前，一腳撩陰，這處可沒有盔甲防護。</br> 至于武德？好家伙，戰力懸殊這么大，誰給你講武德啊？</br> 一聲慘烈的痛呼，聞者落淚，姬叔乾臉色青紫一陣，本來養好了傷，想來殺幾個商軍將領練練手，看恢復了多少，沒想到卻中了這等下三濫的招子。</br> 好在畢竟是名將，意志力非同一般，也知道正值戰時，不容多想，姬叔乾雙眼泛紅，挺槍直刺，對著韓升就是一槍，直刺其胸口。</br> 這一槍，凌厲至極，角度更是刁鉆無比，韓升想左右橫跳躲開，然而只是避開了些許，依舊被捅穿了胸肺，呼吸瞬時變得困難了很多，死亡，只是時間問題。</br> 姬叔乾沒有半點意外，棄了韓升，又向著韓變攻去，對方既然不顧武德，使用下三濫的招數，足以說明武藝并不高強，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br> 又是一槍，同樣避無可避，眼看著韓變也要壯烈犧牲，韓升突然盡著最后力氣，扯了姬叔乾一把，用身體擋住了這一槍。</br> 韓變看著自家渾身是血兄長，就不管不顧想要上前拼命，可韓升這時，又眨了眨眼。</br> 自小養成的默契，讓韓變瞬間明白了兄長的意思，之前大家想的很好，再度回到汜水關來，也是為了和父親、弟兄們一樣，死守汜水關，剛才同樣也想過，無論生死，都要留在汜水關。</br> 滿門忠烈，固然可歌可敬，可斷子絕孫就不好了，韓家就剩韓變一個獨苗，臨到事時改了主意，也是人之常情。</br> 而且現在....商軍隱隱占據上風，有奪還汜水關的勢頭，韓升胸肺被捅了個窟窿，那是實在沒辦法，救不了，韓變還有機會，能活著奪回汜水關，為什么非要去死？</br> “將軍！”這時候，汜水關的殘兵們一擁而上，用身軀將韓變護在身后。</br> ..........</br> “大將軍，接下來由你全權指揮關墻上的將士。”</br> 姬發看著露出頹勢的周軍，面色微變，幾乎沒有過多表情，直接下了關墻。</br> “遵命！”</br> 南宮適點頭，派出幾個人將姬發護送離去后，開始調兵遣將。</br> 商軍傾巢而出的強攻，南宮適本就心有顧忌，隨著戰事的焦灼，商軍的死戰不退，守關變得越來越艱難，關墻上的形勢也愈發的糟糕，關墻失守，幾乎只是時間問題。</br> 南宮適親自在關墻上殺敵，此時關墻已經被分割成數段，每一段都和姬叔乾所在的關墻一樣，陷入了被動，不過南宮適等指揮作戰的周軍將領并沒有過多擔憂，一則是戰時不能露怯，二則是，他們還有后手。</br> “隨我殺！”</br> 南宮適望了天空，此時陰云密布，沒有月亮，點點星光亦是不再。</br> 隨著時間推移，關墻上繼續戰斗的周軍士卒越來越少，將領也在親衛的護衛下，一一后撤，甚至于，有一些膽子大的商軍已經殺入了汜水關之內，與關內的周軍僵持著。</br> 等到商軍幾乎快要占據關墻的時候，隨著一聲悶響，汜水關的關門，被撞開了。</br> 就和之前韓榮領兵追擊時一樣，死守的一方因為要出兵，必須保持關門通暢，剛剛才襲營失敗回到汜水關中的周軍，根本沒時間堵死關門。</br> 伴隨著這聲悶響的，是瘋狂后撤的周軍，是心中五味雜陳的商軍，終于成功了，這場死戰......</br> “我們只需要將關內的周軍趕盡殺絕，就能奪回汜水關，是踏平西岐保家衛國，還是扭頭坐看親朋身陷戰火，就在這一戰！”</br> 魯雄已經登上了城墻，他身后掌著商軍大旗的小六重重將旗幟插在地上，渾身脫力，哭出聲來。</br> 商軍旗幟迎風招展的模樣，像極了竇榮在生命最后一刻搖動的點火旗語，他們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br> “商軍威武！”</br> 韓變雙眼血紅，大吼一聲，隨后是汜水關殘兵們整齊的呼應，這呼應聲并不大，因為他們已經沒剩下多少人。</br> “商軍威武！”</br> 不過呼應聲卻越變越大，在這里的，不僅僅是汜水關殘兵，還有無數商軍將士。</br> “城門已開，隨我殺！”</br> 關下撞開關門的敖烈也大吼一聲，與他對峙的雷震子早已退后，一聲令下，無數的商軍將士朝著關門涌去。</br> 魯雄、韓變等人，這個時候也從城墻上殺了下來，和已經徹底破門而出的敖烈等人匯合到了一起。</br> 無數商軍將士一鼓作氣，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從關門一擁而入。</br> 不過依舊有人抵擋著。</br> 姬叔乾率部繼續頑抗，關門告破關墻被奪，卻并沒有帶來想象中的士氣大衰，就好像這些人早就有了準備一樣，在姬叔乾這個猛將的帶領下，死死地頂住了商軍，奮力在狹窄的關門口廝殺，一時之間，竟又僵持了起來。</br> 不過所有商軍都知道，這樣的僵持持續不了多久，最多也就半刻時間。</br> 可下一刻，原本就陰郁的天空，不自覺的染上了一片墨色，一朵朵烏云忽的頂在兩軍將士的頭頂，籠罩了整座汜水關。</br> “來了。”</br> 姬發面沉如水的看著夜空，松了口氣，既然知道被迫襲營很大程度上會失敗，他又怎么會不做好準備？</br> 即使再被動，即使將士們再群情激憤，夜襲也有兩三天左右的時間能夠靈活調整。</br> 他選中了今夜，便是因為這一夜天色最暗。</br> 雷震子風雷雙翅一動，更加加劇了烏云的成型。</br> 黑夜，暴雨，以及.....周軍的喊殺聲。</br> 魯雄心頭巨震。</br>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讓人看不清四周，淋漓而下的傾盆暴雨，更是澆滅了所有火把。</br> 節節敗退的姬叔乾所部，忽然前進半步，四周則是一片周軍的喊殺。</br> 有多少人？</br> 到底是什么情況？</br> 商軍心底....升起了恐慌。</br> “來了..”</br> 同一時間，在子受身邊護衛著，君臣二人一同打著盹的申公豹忽然睜開了眼睛，兩只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右手忽然從袖袍中抽出，虛空輕輕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