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適皺眉道:“只怕安撫不了,本就已經被商軍的怯懦激起了驕縱之心,又堅信紂王無道受了天譴,一個個正熱血上頭,想著替天行道討伐商軍.....”</br> 雷震子也擔憂道:“紂王絕非是受了天譴,絕不能隨意出兵,可這....該如何對將士們解釋?”</br> 氣氛一陣沉默,這是目前最難辦的地方,紂王都昏庸到這種程度了,怎么能沒有遭到天譴呢?</br> 要是以前大家沒往這個方向想就算了,可現在大家都覺得紂王壞到天譴一次都不足夠洗清罪孽的地步,還不遭天譴就耐人尋味了。</br> 這樣壞到兒子都生不出來的人都不懲罰,這老天算什么?有一點威信可言嗎?</br> 幾人商議了許久,最后竟被逼的不得不出兵。</br> 雖然將領們都覺得這更像誘敵之計,可士卒們表示不同意,這是天譴,而且這必須得是天譴!</br> 好在姬發等人事先有反應,雖是在群情激憤下不得不冒著風險出關攻打商軍,卻也做足了準備,率先派小股兵馬在商軍大營外高聲叫罵,傳揚紂王多行不義,違逆天命,遭了天譴,大商將亡,將這個消息徹底的散布出去,進一步蠱惑商軍的軍心。</br> 可以說,姬發的應對還是很及時的。</br> 畢竟紂王在中軍帳中已經很久不出現了,也不復以往的歌舞升平,恢復到了尋常軍營的嚴肅模樣,而且傳言一直沒有停下,就連幾個高級將軍也似是默認了紂王遭難的事實,很多普通士卒難免惶惶不安,心中泛起嘀咕,升起退意,也就是商軍刑罰嚴明,才不至于嘩變。</br> 商軍的軍心因為這些狗屁倒灶事,進一步下降,不過等不到降到谷底,姬發等人就已經壓不住下頭的士卒,出兵了。</br> .....</br> 月黑風高殺人夜。</br> 商軍的大營內極為安靜,沒有了紂王的歌舞升平,將士們難得好好休息了幾天。</br> 姬發親自引兵,雷震子打頭陣,瞅準時機,殺入了大營。</br> 不過出問題的是紂王,是士卒的心思不穩,百里連營是死的,依舊固若金湯,一處受擊處處反應,先前準備的防御工事,也起到了御敵作用。</br> 雷震子一邊讓士卒搬開防御工事,方便后續大部隊沖殺,一邊親自率領一支精兵,沿路放火。</br> 商軍的連營,瞬間便有很多地方開始燃燒了起來,士卒們從各個帳篷里沖了出來,與攻來的周軍展開了搏殺,黑夜被火光映射的一片赤紅,不過并未造成多大殺傷。</br> 雷震子也是無奈,上次襲營,商軍陷入了一種極為敏感的狀態,及時防備了夜襲,這次襲營,商軍倒是休息好了,但也精神十足,持久戰能力更強,而且因為特別的連營之法,不需要對火光敏感,也能及時反應。</br> 最外圍的兩軍將士打得熱火朝天,敖烈、殷破敗、余達等將領,卻顯得異常冷靜。</br> 幾人具是一臉興奮之色,聽著帳外的喊殺聲,嘴角不禁掛起了笑容。</br> 不出所料,紂王果然別有用意,他們早就留心紂王的行為,發現了謠言是紂王親自散布的,要不是先前就有猜測,還真注意不到,而且國師來后,也支支吾吾的,更加證實了這一點。</br> 那時候他們還對這詐病誘敵能否誘來周軍表示懷疑,可現在周軍一來,疑竇頓消。</br> 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不勞煩紂王親自出馬,為了這等妙計,想來耗費了不少心神,雖然不知道是個什么原理,但周軍來攻,他們只管應下就是。</br> 殷破敗對敖烈道:“李將軍,周軍的兵馬已經沖進答應,我軍前營將士也進行了抵擋,但周軍士氣正盛,我軍有營寨為依托,可氣勢不振,只怕是阻擋不住,還得將軍先拖上一拖。”</br> 所謂的拖上一拖,自然是等魯雄到來。</br> 兩座營盤,魯雄那邊與這里隔著點距離,受到的流言影響雖有,但不算大。</br> 敖烈領軍抵抗,傳令道:“傳令前軍,利用連營中的防御工事,堅守陣地,從正面牽制周軍,不可讓其進兵太快,再待中軍,堅守中軍大帳附近,有陛下在,絕不會失守,屆時聯合來援的魯將軍,在側翼發動進攻,將周軍攔腰截斷,然后趁亂拿下姬發!”</br> 這是提前就商議好的防守之策,可謂萬無一失。</br> 而周軍的目標則是簡單得多,他們全都想直沖中軍大帳,生擒紂王,將其問罪,若是紂王已經遭天譴身死,那就更要奪取其尸體,公之于眾!</br> 漫漫長夜,唯有火光中無休止的廝殺。</br> “有敵襲!”</br> 一道道人影從大營之外沖出來,引起了周軍將士們的注意力。</br> “何方賊子,活的不耐煩了嗎!”</br> 一員周將怒吼一聲,率部迎接上去。</br> 但魯仁杰卻沒有停步,錯身之際,就取了其性命。</br> 魯雄率部來了,由于早有準備,比正常支援更快,更迅速。</br> 這員將領似乎在周軍之中地位不低,被魯仁杰一刀斬殺后,周軍登時一陣慌亂。</br> “X將軍被殺了!”</br> “X將軍死了!”</br> 姬發在不遠處看到了這個情形,如今見己方大亂,頓時暗道一聲不好。</br> “令人攔住他們,逐步回撤!”</br> 姬發的吩咐下達后,便見兩旁的周軍士兵紛紛向后移動,回身退敵。</br> 打頭陣的雷震子聽著外頭的號令,有些不甘,就要殺到中軍大帳之內了,他鐵了心一雪前恥,什么夢中殺人,可去他媽的吧!</br> 可他剛撩開大帳,就見著一個人盤腿坐在營門口。</br> 申公豹將右手從袖子里拿出,捻著胡須,吸了口氣,笑瞇瞇道:“師侄,好久不見。”</br> 雷震子眉頭緊皺,立即率部后撤。</br> 姬發在頂住魯雄的第一波進攻后,也是呼喚著道:“此處不宜久留!火速鳴金,讓三軍將士盡撤!快!”</br> 當前這損失,能夠接受,他還另外安排了南宮適另引一軍接應,后續能安然撤離。</br> 這次被迫襲營,他承認是中了紂王奸計不得已而為之,就沒想著能成功,當然,能成功有所斬獲固然好,不成功,能卸了將士們的一口氣,也不差。</br> 至少汜水關能守住,最多就是損些兵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