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這時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口中喃喃道:“姬昌就這么死了?”</br> 高繼能拱手,道:“陛下,姬昌暴斃,未有定下繼承人,正是內亂之際,出兵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表象,陛下何不趁著姬昌病逝,西岐動蕩之際,派遣一支兵馬西征?”</br> 子受聽了高繼能的話,琢磨起來。</br> 即使姬昌病死,西岐也不太可能像高繼能所說的一樣發生內亂。</br> 姜子牙都扔下卦攤跑路了,接下來肯定是入主西岐登臺拜相,有仙人壓陣,凡人亂不起來,即使有亂,姜子牙也肯定會出手鎮壓。</br> 高繼能繼續獻策道:“陛下,南宮適已經率大軍來攻,我軍不需要勝,只要據關而守,維持不剩不敗之勢,西岐雖然沒有損失兵馬,但糧草卻消耗了大半,若繼續僵持下去,周軍不能在短時間取勝,奪取關卡的話,糧草很快便會消耗光。”</br> “到時候就是平白消耗人力,物力,無功而返,再得休養數年,我們就有了穩定國內的時間,而且也可以騰出手來收拾南方,將聞太師手中的兵馬解放出來.....”</br> 高繼能極為殷勤,他雖然不知道紂王讓自己截殺姬昌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肯定有算計,自己截殺失敗讓姬昌到了西岐才死,肯定破壞了紂王的計劃。</br> 即使紂王不會懲罰自己,朝臣也會對自己另有看法,必須得想辦法立點功,將功補過啊!</br> 子受笑笑,高繼能的想法很不錯,換做歷史上任何一個名將,恐怕都會選擇出兵,就姬昌之死大做文章。</br> 但在封神世界里,就顯得太天真了。</br> 別說姬昌死了,就算姬發、姬旦,一百個兄弟同一天暴斃了,姜子牙也能一個人抬著百來口棺材喊著身后的師兄師弟來繼續伐紂。</br> 商周大戰,封神大劫,子受也沒轍。</br> 天庭要拉人打工。</br> 元始天尊要給徒弟渡劫。</br> 西方那兩個禿子,也暗地里陰謀算計,等著來東方渡化有緣人。</br> 還有女媧,女媧簡直是最坑的一個,直接說殷商就剩二十八年,牌都翻到明面上了。</br> 子受算了算,現在滿打滿算,也才過去了七年。</br> 得,二十一年抗周要開始了。</br> 看看推動大劫要自己鹿臺自焚的都是些什么人,天帝,元始,女媧,西方二禿……</br> 全都是圣人級人物,不拿系統提升一下,真的是拿頭抗,連一線生機都找不到。</br> 再看看和這些人作對的通天,萬仙來朝,那陣仗多豪華,最后全都便宜了別人。</br> 上榜去天庭打工,那算是結果好的,只是沒了自由,至少面子上還算過去的。</br> 被渡走的,被騎屁股底下的,魂飛魄散死個干凈的,見勢不妙背叛師門的....</br> 這是教主圣人啊,萬劫不滅,結果徒弟全沒了,最后還要被兄弟聯合兩個禿瓢圍毆,里子面子算是都丟光了。</br> 所以子受很確定,走正常渠道完全走不通,勵精圖治就能逆轉封神?在想桃子?</br> 再說了,單是手上這兩個結算期累計的大筆昏庸值以及可兌換的東西,就已經讓他看見了希望。</br> 看著高繼能一副積極地模樣,子受擺擺手,道:“你的心思,朕都知道,西征肯定有你一份。”</br> “不過西征這件事,還得放到朝堂上,和大臣們一同討論一番,才能定下何時出兵。”</br> 次日,九間殿。</br> 子受開門見山,直接道:“自朕對萬國宣戰之后,已有一年,如今糧草豐足,兵強馬壯,正是征討西岐之時。”</br> 魯雄見此抱拳道:“臣等自當替陛下討伐逆賊!”</br> 無數文武摩拳擦掌,去年冬日魯雄就上奏紂王,說要西征,初步定下來年春日出兵,如今總算是等到了。</br> 誰不想討伐叛逆建功立業呢?</br> 新法之中,是有軍功封賞的啊!</br> 子受見著群情激憤,輕輕敲了敲桌案,道:</br> “諸卿稍安勿躁,朕去年就說過,如果戰后,江山社稷不保,必然要歸咎于朕一人,是朕將整個大商千萬將士,萬萬之民拉下了水,是朕斷送了祖宗六百年天下,力主征討西岐的是朕,執意與天下為敵的也是朕,這一點,諸卿莫要忘記了。”</br> 子受反復強調,反正他很清楚,對面西岐有高人,有闡教,自己這邊截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手,任由文臣怎么計略高明,武將怎么能征善戰,怕是都會敗上一陣,必須得把這口鍋背牢。</br> 看看,既然文武的能力都沒問題,有問題的肯定是自己這個帶頭開戰的君王,戰事一起就是損耗國力,兩軍交戰就是損兵折將,收取賦稅就是橫征暴斂,你不該打仗!你窮兵黷武!</br> “陛下!”商容卻在此時忽然出列,說道:“臣有奏!”</br> “奏。”</br> 子受此時沒有任何防備,只是勾勾手,示意當駕官把商容的奏疏念來聽。</br> 可剛念上一句,就出了問題。</br> “陛下繼位數年而諸侯反叛,今天下大亂,朝歌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br> 其實這倒也沒什么毛病,商容是丞相,諸葛亮也是丞相,沒什么不同。</br> 滿朝文武都感覺到熱血沸騰,有一種揮師西進,立刻大張撻伐,跟姬發一決雌雄的沖動。</br> 殿內群臣,目光之中,具是充滿了昂揚戰意。</br> 子受耐著心思看完,忽然又覺得沒啥大事。</br> 也就是一個出師表,在西征之前提提士氣,這其實是常規操作,臣子出師前向皇帝請示的公文,每次出師前都應該寫。</br> 他就是突然很心疼這次帶兵出征的臣子,這是個flag啊!</br> 出師表之后發生什么了?北伐,失敗,北伐,失敗,北伐,失敗,最后人沒了。</br> 這不就和原著大商西征的結局一樣么?</br> 子受剛想要說點什么,這時念完表文的當駕官將奏疏呈上,他忽然發現,這封出師表的最底下,并沒有有感情地朗讀并背誦全文這幾個字,而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甚至還有許多帶著泥點的手印。</br> 商容、魯雄、李靖、萬年等自然不用多說,朝中重臣都留下了各自的名字。</br> 令人意外的,是彭遵、傅語、甘盆....甚至是遠在黎地的侯延、姚齊,都簽了名。</br> 這可是向來與自己不同心的貴族啊!</br> 那些帶著泥點的手印,下頭則是辛甲特意手書的注釋,全是“張三”、“李四”、“呂巖”、“王二麻子”等,這種不起眼的名字。</br> 有大臣,有貴族,有平民百姓,朝歌上下,無論何種身份,簽名簽了個齊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