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傳旨完畢,商容又出來蹦跶,滿臉愁容絲毫不見之前的喜色:“老臣商容啟奏大王!君有道,止則萬民樂業(yè),不令而從,況陛下后宮美女,不下千人,嬪御而上,又有后妃,今欲選美女,恐民失望!”</br> 勸諫的人,還真不少。</br> 有說水災旱災太多,君王好女色,實為不智。</br> 又說貪得一時之樂,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太平又會回歸混沌。</br> 大臣們一一出列勸諫,子受看得分明,不表態(tài)的也就三三兩兩那么幾個,費仲、尤渾兩個諫大夫還是里頭官職最高的,至于那些武將可能都是粗人,說話的不多。</br> 我堂堂大商朝,人才眾多,翻來覆去怎就只有這么幾個奸佞?</br> 商容在群眾勸諫后,最后俯首道:“老臣待罪首相位列朝綱,侍君三世,不得不啟大王!”</br> “今北海干戈未息,正宜修其德,愛其民,惜其財費,重其政令,雖堯舜不過如是,又何必區(qū)區(qū)選侍,然后為樂哉?臣愚不識忌諱,望祈容納!”</br> 商容找了個好理由,正逢北海平叛,勞民傷財,怎么又好意思選秀呢?</br> 子受還真沒辦法反駁,昏君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值紫乱粋€個忠臣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就盯著你的一言一行,啥政策都通行不下去。</br> 別人當昏君,都是有一定積累,起初也沒那么昏庸,得靠一點點掌握權勢,一點點提拔奸人,才能夠成功。</br> 子受自己想當昏君,可這滿朝文武沒幾個想當奸佞啊!</br> 上下不一心,成不了事。</br> 只能多來幾次像剛才臨陣換帥的舉措,豎立起自己的昏庸形象,漸漸提拔費仲這樣愛拍馬屁對君王言聽計從的奸臣,才能光明正大的當一個昏君。</br> 朝中忠臣太多,實在不方便發(fā)揮。</br> 子受內(nèi)心嘆了口氣,只得暫時作罷,等飛大夫掛帥,北海兵敗,找個由頭把這些忠臣都送前線去。</br> 不對,好像不行,忠臣里不乏能臣,萬一真給平叛成功了怎么辦?</br> 還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處理。</br> 這時候子受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了,自己堂堂一個帝王,怎么話語權這么低呢?感覺...頗受掣肘。</br>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先退朝算了。</br> .............</br> 丞相府。</br> 商容一身冷汗。</br> 商朝與其他王朝不同,帝王繼位,一直是“兄終弟及”與“父死子繼”兩種制度配合使用,哥哥傳給弟弟,弟弟傳給兒子,兒子再傳給兒子的弟弟,如果不發(fā)生意外,就會這樣一直傳下去。</br> 從上幾代看,武丁傳給兒子祖庚,祖庚傳給弟弟祖甲,祖甲傳給兒子稟辛,稟辛傳給弟弟庚丁,庚丁傳給兒子武乙,武乙猝死,兒子太丁繼位,太丁傳給兒子帝乙,帝乙傳給兒子帝辛,帝辛就是紂王子受,但這里,有一個問題。</br> 子受是帝乙的第三個兒子,他上面有叔叔箕子,還有大哥子啟,兩人都是聞名天下的大賢,按照傳位制度,無論“兄終弟及”還是“父死子繼”都輪不到子受繼位,可他還是成為了紂王。</br> 這其中,就有商容、梅伯、趙啟這一干老臣大力推薦的因素。</br> 這幾人,商容此前是掌管禮樂的大臣,梅伯是太丁的弟弟,算起來還是紂王的叔爺爺,三朝司徒,老臣們能量極大,加上子啟出生時老媽還不是王后,不屬于嫡子,子受就這么登基了。</br> 子受表現(xiàn)過自己有賢君的潛質(zhì)嗎?</br> 當然沒有,只有托梁換柱救老爹的勇猛事跡,也就是四肢發(fā)達。</br> 那為什么老臣們要讓子受登基?</br> 為了權勢。</br> 比如商容,子受登基后,他就成了丞相。</br> 老臣們聯(lián)手把持朝政,加上箕子、子啟這些王室成員心存不服,對子受進行了多方鉗制。</br> 子受穿越前,他的前身紂王試圖抗爭,培植自己的心腹,比如費仲、尤渾,但以他天子的權勢、地位,想提拔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卻只能提拔他們當個什么諫大夫,大夫。</br> 也就是言官,毫無權勢可言。</br> 無怪乎子受感覺自己權柄不夠,想當個昏君都昏不起來。</br> 朝中當然也有一心忠君的大臣,比如聞仲,但更多的是如武成王黃飛虎這種作壁上觀的中立派。</br> 讓聞仲率軍平叛,削弱朝中無腦支持紂王的實力,其實就是幾名老臣的主意。</br> 商容盤坐在地上。</br> 今天的朝會,驚得他渾身冷汗。</br> 紂王素來不具備王霸之氣,對老臣把持朝政毫無辦法,連提拔親信的權柄都沒有。</br> 此前讓聞仲出征,然后以祭祀女媧娘娘的名義,便是老臣們試探紂王對他們的容忍度。</br> 但紂王不按常理出牌,以前從未祭祀過女媧,理應不知道女媧是誰,卻突然主動訴出女媧的功德,以天下萬民的大義前去女媧宮降香。</br> 那時候商容就驚了,他的喜悅、驚喜都是裝出來的,為的是掩飾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情緒。</br> 難道他們的計劃都被紂王洞悉了?</br> 難道一切都在紂王的掌握之中?</br> 商容不知道,直到他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隨著紂王去到女媧宮,看到紂王題詩,才明白一切都完了。</br> 隱忍七年,紂王要開始自己的反擊。</br> 題詩贊美女將軍,就是在拉攏女性勢力。</br> 什么女性勢力?三宮后妃。</br> 中宮元配姜氏,西宮后妃黃氏。</br> 姜氏是東伯侯姜桓楚的女兒,黃氏是武成王黃飛虎的妹妹。</br> 紂王是在拉攏后妃,也是在拉攏后妃背后的中立武將勢力啊!</br> 木蘭可不就是將軍嗎!這暗示太明顯了!</br> 今天的朝會中,紂王的意思就更光明正大了。</br> 商容不斷變臉色,也正是因此。</br> 朝會一開始,紂王就要換帥,讓飛廉換無腦死忠聞仲班師回朝,這就已經(jīng)說明紂王看破了他們的計劃。</br> 而飛廉是誰?普通的一名大夫,和費仲、尤渾一樣,屬于紂王的親信,沒啥實權,平時就是個小透明,他當主帥肯定戰(zhàn)敗。</br> 但這正是紂王表露的決心,已經(jīng)本著即使平叛失敗也要重掌權柄的決心!</br> 而后黃飛虎的表態(tài)也很明顯,他這軍中宿將會不知道飛廉必敗?</br> 當然知道,但他接受了紂王在女媧宮題詩的示好,只是勸諫一句就不再多言。</br> 緊隨其后的選秀是紂王被美色所迷嗎?</br> 當然不是,那就是一次赤果果的試探!</br> 沒看見費仲、尤渾等人沒有勸諫嗎?</br> 沒看見以黃飛虎為首的武將都沒怎么力勸嗎?</br> 這就是站隊。</br> 阻撓的人,全是紂王清理敲打的對象!</br> 商容早已干了的衣衫再度濕透,他雖然想明白了這些,但已經(jīng)太晚了,阻止選秀蹦跶最歡的,就是自己。</br> 不,還不晚!</br> 商容定了定神,他決意做出改變,三朝老臣,位極人臣,他已經(jīng)滿足了。</br> 他現(xiàn)在要的只是善始善終。</br> .....</br> 求推薦票,求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