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何、燒戈已經整軍完畢。</br> 俄何叫來一個探子,問道:“西岐大軍現在何處?”</br> 探子道:“已經逼近王庭了,最多只有八里!”</br> “八里?還在行軍?是怕死得不夠快?”</br> 俄何輕笑,身后眾將也一個個笑了起來。</br> 燒戈振臂一呼:“諸位,西岐雜碎前來送死,我西羌足有數十萬精銳,定當一戰而滅,繼而平定西岐,攻取天下!”</br> 聽見燒戈這話,無數人嗷嗷叫著:“必勝!必勝!”</br> 倒不是說他們輕敵,而是之前劫掠西岐,西岐諸將所表現出的水平太差勁了,而且更為關鍵的是,西岐的馬沒有他們的馬快。</br> 無論是游斗還是追擊,羌人都占據了極大優勢,西岐大軍若是一個勁的防守,羌人倒是很難辦,可西岐大軍主動來攻,在他們眼中和找死沒什么區別。</br> 俄何、燒戈兩將同時大喝一聲,拔刀直指,帶著族人外出迎敵。</br> ..........</br> 不過多時,兩軍便相遇了。</br> “殺啊!”</br> 俄何一聲怒吼,身先士卒,帶頭朝著西岐大軍沖了過去。</br> 頓時,殺聲震天,其身后的羌人也打馬沖了出去。</br> 西岐一方的先鋒則是南宮適,兩方人馬直接撞在了一起,戰成了一團。</br> 對羌人而言,這是一場具有戰略意義的戰爭,如果在這里將西岐十萬大軍全都吞下,甚至可以長驅南下,直接攻打西岐,進一步擴大勢力,威逼西戎。</br> 對西岐大軍而言,這是雪恥之戰,此戰若敗,無顏面再見西岐父老,而勝了,姬發則可以借此大勝,將籌備已久的天降圣王,承天之命,自號天子的口號喊出來。</br> 進而,收攏人心,攬聚四方諸侯,正式向大商宣戰。</br> 至于被關在朝歌的姬昌....</br> 早已有安排。</br> 所以,這場大戰,雙方都沒有任何手軟。</br> 只是這場聲勢浩大的戰爭,來的快,去的也快。</br> 這并不是一場凡人的戰爭,羌人在最初的兩軍交鋒時,甚至都沒有優勢。</br> 因為羌人們都穿上了宮裝,這宮裝雖然極為華美,但比尋常衣物更長、更礙事,大大減少了他們的靈活性,打起仗來束手束腳,平日里的享受,在戰爭時成了拖累。</br> 而隨著西岐幾員大將沖入陣中,號稱數十萬精銳的羌人,更是兵敗如山倒,亡的亡,逃的逃。</br> “哈哈哈哈!小爺倒要看看,你們能逃走幾個?”</br> 一員小將扎著倆個沖天鬏,光著倆小腳丫,踩著倆風火輪,混天綾手中拿,雖然是步戰無馬,但雙腿就跟追風馬一般,手中一桿火尖槍,就追著羌人的馬屁股戳。</br> 還有一員小將,頭戴一頂盔,身穿道服,手執一根寶杵,沉默不語。</br> 那寶杵拿在手中輕如灰草,揮動時卻重如泰山,落在人身上,便瞬間化作粉泥。</br> 他們都是自詡順天應人,助周伐商的正義使者,一切阻擋商滅周興的家伙都是紙老虎。</br> 俄何沖在最前頭,見勢不妙直接開溜,雖然被一支流失射中了胯下寶馬,卻也激得那寶馬加速而行。</br> 好不容易逃出大屠殺,俄何與燒戈匯軍,發現原本數十萬精銳也就只剩下了五六萬人,其他族人要么被擒,要么獨自溜走。</br> “報!”</br> 與此同時,傳來了更加糟糕的消息。</br> 一名探馬跑了過來,對俄何、燒戈稟報道:“報...大王...大王被殺了.....”</br> 俄何、燒戈面面相覷,他們在異人的單方面碾壓下都保證了性命,大王在王庭里怎么就被殺了呢?</br> “休要散布謠言!”</br> 燒戈見勢不妙,直接提刀將探馬給殺了。</br> 不管真假,消息一旦傳出去,手上這幾萬兵馬恐怕還得少一半。</br> “先回去看看!”</br> 俄何下令道,他們并非全軍出擊,王庭之中還有不少可戰族人,即使西岐遣偏師偷襲,也不可能敗得這么快,更不可能連大王都沒了。</br> 剛打馬回師,又是一個探馬上前來報,叫道:“不好了!前方好多人!”</br> “好多人?”</br> 俄何一怔,緊張道:“可是西岐追兵?”</br> 探馬搖搖頭,道:“是我們王庭內的的族人。”</br> “自己人?那你為何如此驚慌?”</br> 探馬急道:“他們打了敗仗,大王...大王沒了!”</br> 唰唰兩聲,俄何面無表情,提刀就砍,這下大王估計是真沒了。</br> 燒戈皺眉道:“這下怎么辦,恐怕是族中...兵變....”</br> 俄何沉吟片刻,道:“先接應他們,看看王庭內到底發生了什么。”</br> 俄何、燒戈率軍與從王庭中出來的敗軍匯集,卻發現逃出來的正是姜迷當之子姜當當。</br> 堂堂的西羌小王子,看上去極為的狼狽,臉上還掛著淚痕,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br> “殿下,這是……發生了什么?”</br> 俄何、燒戈傻眼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br> 小王子哭喪著臉,道:“姜考殺了父親,又裹挾著百名族人造反兵變,那些人都是素有聲望之人,脅迫了不少族人,一開始還好,他們弱勢,我領兵鎮壓,但后來你們兵敗的消息傳了回來,大家就....就....”</br> 俄何、燒戈面色一肅,不用說就知道那場面如何。</br> 他們的戰敗毫無疑問是場慘敗,大軍敗退之后,王庭必然遭到攻打,肯定守不下來。</br> 如果是以前還好,有姜迷當這個羌王在,整個西羌凝聚成一塊,有主心骨,即使敗了,也可以仗著馬匹之利,往大草原上逃,西岐大軍追也追不上。</br> 但現在王庭內正在內亂,姜考就是大軍統帥姬發的兄長,奉姜考為主,顯然更加安逸,也更穩妥一些。</br> 于是不少心中忐忑的羌人,就這么在大勢壓迫之下,從了。</br> 俄何不由得問道:“那……那大王當真...喪命了?”</br> “是....”小王子打著哭腔,道:“父王死了,被姜考殺了!”</br> 本來早就有猜測,但真正聽到這句話后,俄何、燒戈震得腦袋中傳來嗡的一聲。</br> 愣了好久,兩人才反應過來。</br> 俄何立即道:“快,走,帶著殘部往西,投靠大商!”</br> 小王子早就被嚇傻了,自然唯兩位將軍的命令是從。</br> 燒戈則解釋道:“大王曾說過,西戎與西岐是我們的敵人,那么大商便是我們的朋友,如今我們落難,唯有找到紂王求援。”</br> 小王子點頭,苦逼的羌人往朝歌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