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雄嚴肅道:“陛下,蕭賊雖伏誅,但朝歌守備依然空虛,需要從他處調兵,以防再有叛亂。”</br> 其實他很想提議讓紂王嚴守朝歌四門,這樣一來就不容易就亂軍以商隊為掩護入城,可他也知道商稅占了國庫收入一大半,有了商稅才能支持宮里一口氣完成數座大殿的建造。</br> 子受一愣,這是個大問題。</br> 前幾天他就想過了,老這么造反不行,即使都能平叛,但三天兩頭這么來,誰都會煩。</br> 他砸了枚核桃,道:“確實要加強朝歌守備。”</br> 魯雄諫言道:“界牌關黃老將軍忠心耿耿,不如陛下就從這界牌關中調取一軍,前來戍守。”</br> 子受搖頭:“不可,界牌關屯糧重地,不可輕動,敢當軍在此次叛亂中立下大功,足以見得奴隸值得信任。”</br> 魯雄遲疑片刻:“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擴充奴隸軍?這倒也是個辦法,不知陛下打算從何處調集奴隸?”</br> 子受笑意盎然:“自然是從諸侯治下,那些諸侯可沒有貢獻人手修長城,治下的奴隸多得是,哪里多,便去哪里調。”</br> “傳朕命令,令虎方的張山將軍立即出兵,那些兵發鄂城的諸侯治下空虛,必然能擄掠大量奴隸,再遣張友仁為使出使西岐,西岐向來注重“仁義”,治下又怎么能有奴隸?便讓張友仁將西岐的奴隸全都帶來朝歌。”</br> “這....”</br> 魯雄不知如何開口,紂王的思維太跳躍了,簡直天馬行空。</br> 趁著諸侯治下空虛,讓張山出兵搶奴隸倒好說,很簡單的事,可怎么還讓張友仁去西岐帶奴隸回來?</br> 奴隸就是諸侯貴族們的私有財產,沒有人權,西岐的仁義根本落不到奴隸身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便是百姓也不會把奴隸當做自己人。</br> 這干的根本不是事啊!</br> 搶錢、搶糧、搶女人,哪有搶奴隸的?</br> 子受卻是十分得意,雖然這些有家室的奴隸軍爆發出了超乎想象的戰斗力,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br> 有了這樣的功績,提拔奴隸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朝臣沒法阻攔,落在諸侯貴族眼里,卻是十惡不赦的事情。</br> 甚至還能頂著擴充軍備解救奴隸的名頭,派兵去各地搶奴隸。</br> 朝臣們知道不妥,但奴隸軍立下大功,他們有苦說不出,而諸侯貴族被搶了私有奴隸,又見到奴隸得到重用,必然不滿。</br> 又扯皮一陣,朝臣果然如子受所料一般,被迫妥協。</br> 升任禮部尚書的伯夷出列,道:“陛下,此次叛亂,獲虜不少,這些俘虜應該如何處置?”</br> 子受一聽,隨口道:“充作民夫即可,卿家莫非想以人牲人殉祭太廟?”</br> 伯夷躬身道:“臣不敢!不過叛軍入了皇宮,驚擾先祖,祭祀卻是需要的,臣已遣人鑄陶俑,至于俘虜的話,臣以為,還是殺了...”</br> 殺俘從伯夷這種高潔之士口中說出,有些令人詫異,實際上卻是最好的辦法。</br> 這些人要么是婁氏族人,要么是貴族家仆,如果扔去北方修長城,或是繼續修東夷附近未修完的路,都讓人不放心,離朝歌太遠了,他們隨時能逃跑甚至突然暴起,如果為了這點勞動力特意派兵,又有些不值得。</br> 子受大概猜到了伯夷的顧慮,道:“不能殺,收作民夫,留在朝歌即可。”</br> 伯夷一咬牙,道:“如此即可宣示武功,以懾不臣,又能防止反復叛變,節省國庫錢糧,陛下若是有所顧忌,盡管讓臣來做便是,何況朝歌并無需要大量民夫的地方,養著俘虜不過是徒耗錢糧罷了。”</br> 子受想了想,道:“誰說朝歌沒有需要民夫的地方?亂軍燒毀房屋無數,正好朕欲擴建朝歌,這些人大有用處!”</br> “城外雖有流民搭屋而居,但終究是在城外,這些人心慕我大商,又怎么能讓他們寒心?朕必然要為他們尋得住處,擴建朝歌刻不容緩,令工部尚書萬年親自負責此事。”</br> 萬年出列領旨,稀疏的頭發似乎又少了幾根。</br> 子受笑在心里,城建、拆遷,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活,就算給足利益,也麻煩多多,操作空間極大。</br> 自己還能借著機會來一個史上最差城市規劃,朝歌人多,天下貿易中心,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在新的城建下,三天一小堵,十天一大堵,哪能不罵?</br> 不患寡而患不均、搶奴隸、擴建朝歌,三步棋下來,子受覺得自己又行了。</br> 終于在群臣的議論聲中砸完了核桃,退朝。</br> ............</br> “陛下怎得深夜還忙于公務?”</br> 妲己端來招牌黑暗料理青梅烏龜湯,千年白狐修為不弱,只一天就恢復如常,足以與子受戰到天昏地暗。</br> 一條蓬松的大尾巴纏到子受的頸脖間,尾巴尖兒上的幾絲柔弱毛發在鼻子前掃了掃。</br> 子受打了個噴嚏,將妲己摟在懷中。</br> 如今妲己不再遮掩,平日里也會將大尾巴露出來,群臣雖然頗有微詞,但礙于大禹親自背書,不好說什么。</br> 子受心頭微熱,將青梅烏龜湯一飲而盡,便一手摟著妲己,一手繼續伏案寫字。</br> 他也不想這么辛苦,但這是必須的。</br> 除了早前的安排,還得另做防備。</br> 昏庸值只要挨罵就能賺,也就是說,即使自己做的事全被反轉了,只要保持人們的看法不便,控制住輿論,讓人們繼續罵,就依然能賺昏庸值。</br> 以前沒有辦法,只能靠近衛散布謠言,但現在有了報紙。</br> 報紙糟糕地提升了百姓識字率,卻也能配合驛站讓信息傳播更快捷,而掌握著輿論與報紙發行量的,可是自己這個皇帝!</br> 接下來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嗎?</br> 早前蘇護老爹干的事啟發了子受,蘇護老爹只是讓百姓以善惡來辨識妖怪,就落得個郁郁而終,如果自己再上一層呢?</br> 直接讓人與妖談戀愛!</br> 大禹和女嬌談戀愛都得掖著藏著,直到現在都有許多人不知道女嬌是狐貍精,之前闡教更是將妲己的狐貍精身份當做了殺招,讓民間認為宮中有妖,進而對大商產生不信任。</br> 看著朝臣的反應就知道,哪怕有大禹背書,他們對妲己的真實身份也極為忌憚,何況普通人?</br> 子受覺得,妲己在民間的聲望恐怕已經跌落谷底了,自己正好趁此良機,站定立場。</br>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br> 子受很認真的在紙上寫下了這么幾個字。</br> 再加點荒唐點的東西也不錯,昏君自然得怎么荒唐怎么來。</br> 子受仔細回憶,又在稿紙上列下了幾個字“洞玄子三十六”,“江戶四十八”,并正式署名。</br> 當一個皇帝不好好上朝,窩在后宮里寫些人妖相戀的小劉備,甚至毫無遮掩直接刊印發行,很難不被當成昏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