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卿散去吧,叛亂已定,還有許多事要諸卿操心,遣人將宮里的尸體處理掉,后宮妃子見不得血。”</br> 子受撂下一句話,便帶著蘇全忠入了壽仙宮,只留下半懵的朝臣。</br> 他們看著直頂蒼穹的鐵棒,紛紛出神,方才那個大漢,就是大禹吧?</br>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是叛亂,又是妖物,還有個不知所謂的龍脈,就連仙人也死了一個。</br> 好在群臣里還有趙公明等人,稍稍解釋一番,也就明白了。</br> 無數人思緒飄飛,只怕明日朝中,不,恐怕是整個天下,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br> 子受入了壽仙宮,他有些奇怪,全朝歌大概都知道妲己是狐貍精了,為什么蘇全忠還護著妲己?</br> 看蘇全忠剛才的模樣,分明打算和普賢幾人拼命。</br> 胡喜媚和柳琵琶還在一邊發抖,普賢那根長虹索祭出的時候,她們險些以為自己要完蛋了。</br> 子受撫摸著妲己一雙柔荑,輕聲道:“沒事了,沒事。”</br> 妲己的大尾巴仍是垂在地上,面色紅潤了許多。</br> “臣妾...臣妾想看看孩子。”</br> 孩子啊....子受轉眼看向楊妃,小透明手上正抱著個孩子。</br> 任外頭發生了多少事,這孩子也不哭不鬧,安然酣睡著。</br> 楊妃有些羨慕,自己明明在南征時獨占紂王寵幸,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br> 妲己撐著頭看了看,神情溺愛之極,軟聲道:“陛下與臣妾的孩子,應該叫什么?”</br> 看著妲己那兩彎似蹙非蹙的柳眉,子受想了想,石更不錯,但是十更太多了,還是五更合適,便脫口而出道:“武庚。”</br> “武庚?”妲己朱唇微張,這名字有些奇怪,和殷郊、殷洪不同,和子啟、子衍也不同,倒是與歷代先王的祭號有些相似,好比盤庚、武丁之類。</br> 隨即她展顏一笑,也不糾結:“若是陛下樂意,武庚就武庚是了。”</br> “好,朕新得一子,愛妃今晚和朕一起吃火鍋。”</br> 子受心中欣喜,長子殷郊次子殷洪,義子黃天祥、高明、高覺,姓氏都不一樣,再多個武庚也沒問題。</br> 這個混雜了封神與歷史的世界中,姓氏本來就有些亂,管那么多干嘛,子受覺得等一百零一子超過姬昌之后,自己能一個人把百家姓給填滿。</br> 至于不守祖制不按規矩辦事也沒什么,循規蹈矩根本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br> 子受將剩下的時間留給了蘇全忠,昏君歸昏君,人情味還是有的,蘇全忠和妲己多年未見,一見就是遭逢大劫,一定有很多話想說。</br> 而且他也很在乎蘇家和妲己的故事,從剛才的景象就可以知道,蘇全忠早就知道妲己是狐貍精。</br> “妹子....”</br> 兩個字之后就冷場了。</br> 妲己噗嗤一笑,兄長還是這個德行,她自顧自接過話來,順便和子受說了些自己和蘇家的緣分。</br> 早前就曾提過,蘇家僅二代為侯,從蘇護的父親那一代才被封為冀州侯。</br> 當時正處武乙年間,無數人對囊血射天不滿,蘇護老爹是少數幾個支持武乙的人。</br> 其后武乙被圍身死,蘇護老爹救援不及,郁郁而終,蘇護也因此缺少管教,養成了個一點就燃的暴脾氣。</br> 而蘇護老爹在位期間,做了件為人詬病的事,那便是號召領地百姓分辨妖邪善惡,不能一概而論,甚至還試圖開辟一處城鎮,專供無害之妖居住,并進行貿易往來。</br> 其實這只是蘇護老爹為那個逆天的武乙分擔輿論壓力的方式,最后也因為群情激憤,屢遭責罵,而沒有成功。</br> 當年女嬌嫁與大禹,就曾努力讓人族與妖族共處,請動應龍協助大禹治水,就是努力的成果之一,然而最后還是沒能成功,九尾狐也被歸為了噩兆。</br> 妲己從蘇護老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便以一條尾巴化作人身入了蘇府,即使不能達到先祖所期望的人妖和諧,但至少能看看是否有人會以善惡來分別妖類,多少存些念想。</br> 聽完這段往事,子受不知道妲己看沒看見希望,反正他是看見了。</br> 妲己雖然和原著敗壞國家的人設不太相符,但狐貍精,就是最好的身份,這三四年來,竟是忽視了這份寶藏。</br> 子受已有初步想法,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叛亂的后事,叛亂雖然能帶來昏庸值,但老這么叛亂就有些危險了,而且莫名其妙爆種的奴隸軍和那群大著膽子去武庫拿兵刃甲胄的女子,也有些棘手。</br> 仿佛又被刺了幾刀,有點疼。</br> ..............</br> 其實當務之急是別人的當務之急,春困秋乏夏打盹,昏君的當務之急還是睡飽,吃好,以及陪伴剛生產的妃子。</br> 再上朝的時候已經是叛亂過去的第三天,這天是午朝。</br> 商容奏道:“啟奏陛下,今次反賊詐稱禹王后人之名發起叛亂,幸賴陛下之威,平叛成功,理當發詔書告知天下,以示陛下圣明。”</br> 子受聽見陛下圣明幾個字就抽抽,雖說親眼見識到了龍脈與人族氣運,但他還是想當昏君。</br> 大禹牛逼吧,龍脈都是他造的,最后呢?死了,當面化作星光。</br> 而且人族氣運是歸于君王的,按照商滅周興的大勢來看,自己再有二十多年就掛了,就算是氣運也保不住,死還是一樣死。</br> 劃不來。</br> 當然,子受也不是沒考慮過直接當個明君,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耐,還是算了吧,人貴有自知之明。</br> “那反賊就是禹王后人,手中之物便是禹王傳承之寶,詔告天下自是應有之意,但要如實,那句“夏雖三戶,亡商必夏”莫要忘了,便由丞相起草一份詔書,先呈給朕,再明發天下。”</br> 子受現在打算從言論入手,他想了很久,昏庸值的產生歸根結底還是來自于罵聲,罵得越兇賺的越多。</br> 此前自己太魔怔了,不管做什么,好事也好壞事也好,結果如何不去理會,直接控制輿論讓人罵起來不就行了?!</br> 將此事帶過,戶部侍郎蕭升、曹寶出列道:“啟奏陛下,眼下秋收已過,尚有田賦與商稅需陛下親自察看。”</br> 子受嗯了一聲,秋收是這個結算期內昏庸值的大頭,應該能挽回不少,人們沒有種植水稻與麥子的經驗,摸著石頭過河,必然減產。</br> “卿莫要遮掩,盡管如實道來,這朝歌之中還有不少余糧,抄了那些參與叛亂貴族的家后,也能補貼一二,百姓們要罵,便罵朕吧,若不是朕一意孤行種植新作物,也不會如此....”</br> 子受一聲嘆息,臉上帶著三分慚色。</br> 蕭升、曹寶云里霧里,期期艾艾地答道:“陛下,陳塘關田賦...三山關田賦....繩池...黎郡....平靈郡....除受蕭賊所影響的臨潼關外,其余各地均比往年多出一成,便是欠收,也是因為氣候與戰亂所致....”</br> 子受沒有一點點防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