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今日怎的....”</br> 多寶取出一個小土罐遞給通天,罐里是他辛苦算卦所得的錢財。</br> 他喜歡清修,也沒什么口腹之欲,因而即使算一次只要一文錢,也攢下了不少。</br> 通天接過土罐,抱在懷里,似乎比那誅仙劍、青萍劍還珍重一些。</br> 以往他來朝歌體驗生活,都會化作老道的形象,今天卻破天荒變為了本相,正是個朝氣勃勃的青年模樣。</br> 通天摸了把罐子里的銅錢,這銅錢可不一般。</br> “方才那氣象你也看到了,有何參悟?”</br> 多寶遲疑一陣,道:“禹定九州塑龍脈,但人族并未統一,諸侯國林立....”</br> 其實人族氣運大漲已有征兆,無論是突然上升的識字率,還是漸開的民智,多寶都是第一觀測者。</br> 早在半月前,百姓找他算卦就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問詢了,而是問猜測的對不對,以往只是猜測晴雨、是否有霧等能粗略看出苗頭的事情。</br> 現在已演變成了半月內豬肉羊肉會漲、粟米粗麻會跌的地步,甚至有些人還會推測漲幾成跌幾成。</br> 以普通人類的力量做到了掐算的事情,雖說算不上什么難言的天機,但也極為不可思議了。</br> 多寶想了想,道:“看起來人族氣運九分,商占其三,然而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殷商危如累卵,成湯二十八年氣運僅余二十四,紂王更是與諸侯貴族為敵,四夷虎視眈眈,便是猛虎也難敵群狼。”</br> 通天點頭,多寶說的不錯,如果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殷商很難維持統治,接連叛亂就是最好證明。</br> 雖說紂王有人族至寶崆峒印在手,又得火云宮三皇垂青,但也只是基于殷商勢大,紂王才能不俗的情況。</br> 一旦局勢逆轉,殷商落入頹勢,崆峒印會重新擇主,三皇也會重新審視時度,畢竟無論是至寶還是先祖,他們所站的立場都是整個人族,而不是某個人。</br> “話雖如此。”通天笑瞇瞇道:“徒兒,你可算一算,今早叛亂前的那一場賽馬,是哪一匹馬贏了?”</br> 多寶掐指一算:“七號馬奪得狀元。”</br> “再算算賠率如何。”</br> 多寶微微愣神:“一賠百,這匹馬賠率最高。”</br> “是啊。”通天道:“雖是匹劣馬,騎手的騎術也并不高明,但在叛亂將起馬場混亂一片時,馬兒與騎手均是不為所動,合力跑完了全程。”</br> 他從袖袍里拿出一方寫著七號的木牌,笑道:“今日就不見你那幾個師弟了,他們的俸祿本就不多。”</br> 說罷,變化做一道青煙不見。</br> 多寶的手在虛空中握了握,錢可以拿走,反正都習慣了,但總得把罐子還我吧....</br> ............</br> 火云宮中,三皇已靜坐數日。</br> “三魂七魄俱散。”</br> 軒轅黃帝搖了搖頭:“天地之中再無大禹。”</br> “是我人族一大損失。”神農跟著嘆息。</br> 脫離崆峒印以人族氣運為依的五帝虛影,也紛紛拱手,表示對大禹的尊敬。</br> 大禹對人族的功績不比任何人差,功德方面甚至比五帝還多出一些,只要他想,死后能和五帝一樣依附于崆峒印永生不滅,只要人族氣運進一步增長,坐于火云宮論道也未嘗不可。</br> 但他沒有這么做,生前治水安民,鼎定九州為人族共主,死后蟄伏多年再度出世,只為塑龍脈立人道永昌,龍脈出,人道昌,雖死無憾。</br> 伏羲睜眼,道:“我算得西方教似有插手于我人族之爭。”</br> 神農與軒轅黃帝本來還在感慨大禹,卻被這一句驚得說不出話。</br> 半晌軒轅黃帝才開口,狐疑道:“西方教蓮花現相,舍利元光,稱極樂世界,兩位教主皆是苦修之士,偏安西土,與世無爭,也不像闡截二教逢劫便入世,怎會如此?”</br> 西方教很少干涉人族之事,也沒有過氣運之爭,現在說他們也要參與封神,實難相信。</br> 伏羲道:“今天地大劫,各教有氣運之爭,無可避免,又逢龍脈成人族氣運大漲,西方教絕不會放過如此良機。”</br> 神農與軒轅黃帝沉默許久,他們對氣運之流的了解,還是比圣人少了些,不然也不會有先祖香火被天神算計的事情發生。</br> 圣人之事,實屬難測,伏羲雖然算得一二,也無法詳談,轉而問道:“殷商氣運僅剩二十四年,二位皇弟如何看待?”</br> 神農道:“此事倒也沒錯,雖有始皇帝大賢,但近年來殷商天災人禍不斷,幾經叛亂,氣運確有衰減。”</br> 黃帝笑了笑:“天機混亂,誰人能料得中未來如何,凡事盛極則衰,衰極則盛,大劫之下朝代更替,我人族又陷入氣運之爭,為應劫棋子,又有誰能想到在這種局勢下,氣運卻會一漲再漲,更是塑了龍脈?”</br> “殷商氣運衰減,未嘗不能再度壯大,至于最后是衰是盛,就看人為了。”</br> 人族向來都是人為的。</br> 伏羲也堅定道:“事在人為,從未有注定之事,若是人力不足,朝代更替便也罷了,更好的君主方才能讓人族更好發展,但若是有外物因氣運或是他事謀劃,強行干涉,少不得要說道說道。”</br> 以前底氣不足,現在硬氣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出了火云宮,也不意外。</br> “是極。”</br> 神農與黃帝贊許道,順手又往下界扔了些東西,龍脈成,氣運漲,有些東西已經可以用了。</br> ...........</br> 收了卦攤的玄都將手中寶圖一展,送去了八景宮,隨即繼續悟道。</br> 焚書坑時萬年的一席話讓他頓悟,今次他全程觀摩了大禹塑龍脈化仙為凡,又有頓悟,覺得瓶頸有些松動。</br> 他是因為父母之事才特意入朝歌尋個念頭通達,現在想來,父母的事情似乎并不是所想的那樣。</br> 玉虛宮宮門緊閉,北冥海水翻騰...</br> 西岐姬發代父祭祖,不少諸侯以其為尊,言姬發承天命而降,乃天命君王,傳得沸沸揚揚。</br> 天神仿佛也在贊美其圣明,涌現金光。</br> 梁州中南部,有一人名為杜宇,領船隊自岷江而出。</br> ....</br> 這么多事,其實和子受沒什么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