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又有哪里炸了?”</br> “又或者是哪路仙人顯圣施法了?”</br> 朝歌百姓議論紛紛。</br> 他們這輩子遇到的事,也沒這幾年遇到的多,再過個十來年,或許就見怪不怪了。</br> 今天倒是事情頗多,先是出了叛軍以禹王后裔之名作亂,又是皇宮之內顯出妖物異象,再是九道長虹出現,然后升起一條金龍,最后更發生巨大的爆裂之音。</br> 百姓們胡亂猜測著,但壽仙宮前的人們卻沒有過多言語。</br> 肌肉大漢手中的鐵棒一漲再漲,變為了一根撐天巨柱,一眼望不到頂。</br> 而那匯聚氣運的大鼎,則是飛回到了子受身前。</br> 龍脈成,天下九州,氣運九分,商占其三。</br> “萬物有情皆為人,吾妻涂山氏女嬌,為狐妖,亦為人。”</br> 大漢看著紂王的眼神,帶著幾分懷念,似是看見了自己,在一聲低喝中,身形漸隱。</br> 他是個名字都不需要被喊出的已死之人,所要做的只是將生前未竟之事做完。</br> 當然,他順便動了些小手腳,以求護住妻子的族人,防止重蹈覆轍。</br> 他是人,不是神也不是仙,人有私心又沒有錯。</br>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br> 伴隨著一句如山歌一般的低吟,這位拿著古老工具挺直脊背與滔天洪水斗爭的最后一位人王,化作星光。</br> 子受覺得自己不一樣了,身邊的朝臣也生了變化,但具體是怎么個不一樣,是更聰明了還是力氣更大了,模模糊糊一時半會兒說不上。</br> 他望向身前的大鼎,還好,火鍋底料沒灑,忽然心頭一動。</br> “起!”</br> 一股浩瀚磅礴的氣息,猛地爆發開來。</br> 只看到一條氣運所化的長龍騰空。</br> “走!”</br> 燃燈臉色一變,媽的,逆了氣運。</br> 萬物有情皆為人,妲己有情,就是人,他們口口聲聲稱的降妖除魔成了大空話,只留下強闖皇宮、逼迫紂王、欺壓妃子的罪名。</br> 若是之前還好,紂王只有殷商二十八年氣運,只要不對其出手就沒啥事,稍加逼迫也無妨,可現在龍脈成,紂王占據了整個人族三分氣運,而這三分氣運與殷商國運相連,都握在紂王手中。</br> 長龍壓下,轟一聲,似乎地面都被壓的下沉半米。</br> 普賢見著長龍暗道一聲不妙,祭出三法金蓮。</br> 三法金蓮乃他成道法寶,普賢曾以其打殺無數妖物,一旦喚出便有地涌金蓮之相。</br> 長龍卻未有受阻,直接壓下三法金蓮,將其碾入地下。</br> 普賢悶哼一聲,面如金紙,瞬間神魂重創。</br> 見到這一幕,文殊、慈航全都慌亂不已。</br> 慈航祭出清凈琉璃瓶,此寶不僅能吸人攝人,又內藏楊枝甘露,去污除穢,端是厲害。</br> 文殊手上的厲害法寶都給弟子了,身無長物是個窮逼,只得取出一根扁拐拋出,試圖抵擋。</br> 但并沒有什么卵用,只一剎,那長龍便如納天地,包容萬物一般,無論是楊枝甘露還是扁拐迎上,都如雨落大海,瞬間消失不見。</br> 截教眾人在一邊看熱鬧,這幾個怕是要身隕了,不過封神未開,到底能不能上榜誰也不知道。</br> 申公豹揣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按理來說燃燈幾人是自己的同門,理當幫襯一番,可燃燈幾人又從沒把自己這豹子精當同門看過。</br> “這長龍到底是什么?”</br> 瓊霄不解,問向趙公明。</br> “是氣運,人族氣運顯化。”</br> 趙公明解釋道:“若是龍脈未成前就走,或是不管不顧直接走還好,現在他們無異于與整個人族的三分氣運相爭,氣運之力,非是我輩能夠抵御。”</br> 瓊霄哦了一聲,陷入沉思,自己一直以來,好像都低估了人族,甚至就連入醫學院,也只是為了功德,目的性太強,總覺得缺少了點什么。</br> 長龍鎮壓住普賢、文殊、慈航三人后,還未停止,朝著燃燈直飛而去。</br> 燃燈一退再退,不得不祭出琉璃燈以圖自保。</br> 琉璃燈燈焰大作,遇宮門建筑不燃,遇流水源泉不滅,燈身綻放著璀璨火光,仔細看,才會法現,火光組成了無數細小的符文,宛如恒河之沙般眾多,玄之又玄。</br> 這是他的成道法寶,世間法寶少有威能能與之相媲美。</br> “咔嚓!”</br> 長龍與琉璃燈撞在了一起。</br> 沒有絲毫意外,那纏繞著無窮幽幽火焰的琉璃燈從兩側碎裂開來,燈身現出一道道密密麻麻蛛網般的裂痕,隨即四面八方擴散飛速而去,到最后,整座琉璃燈在嘭的一聲脆響下,碎成了琉璃片,飛得漫天都是。</br> 燃燈棄了成道法寶,不管不顧就要走人,但長龍追上,透胸而過,發出一聲龍吟。</br> “五氣盡消?”</br> 趙公明半天說不出話來,燃燈修為比自己弱上一線,但在三教之中也能排的上號,可仍是這么輕而易舉的被消了胸中五氣,只能狼狽逃竄。</br> “九曲黃河陣?”</br> 云霄驚疑一聲,她一直以為消去五氣只有以混元金斗立下的九曲黃河陣才能做到。</br> 碧霄默默無言,她沒想到,人族的氣運強橫到了這種地步。</br> 瓊霄仍在沉思。</br> 趙公明搖頭:“不止。”</br> 眉宇間隱隱有些擔憂,人族龍脈展現如此氣運,封神恐怕不再是單純的大劫,會有更多有心人出手。</br> 畢竟紂王與殷商之占了九分之三,剩下六分或歸西岐或歸諸侯或歸東夷西戎,都是能夠爭取的。</br> 被消去胸中五氣的燃燈顯出法相,勉強逃走,普賢、慈航、文殊三人不僅去了五氣,三花也皆沒,還被長龍卷去,壓在了禹王棒所化的天柱之下。</br> 唯有云中子一人,他已取出盛裝盤古幡的小盒,卻發現氣運長龍壓根沒朝著他來,反而往紂王身前的大鼎飛去,似要回歸。</br> 一直沉思的瓊霄見此,忽然上前一步,面露堅定之色,往長龍面前飛去。</br> 她還記得初來朝歌時是怎樣對待剛生產的賈氏,賈氏還沒有縫合剖口,就以法寶將其攝出,更是沒有過問,就要將其子收作弟子。</br> 在她入醫學院學習了剖腹產之后,才知道,這是錯的。</br> 后來她做了許多剖腹產手術,因為脾氣不好,性子沖,許多人都罵過她,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西伯侯府救太妊時,也險些鬧出了人命,就連那日刺傷女醫的暴徒,也是沖著她而來。</br> 瓊霄覺得,她對人族了解的太少了。</br> 因為自己一直都以仙的視野看待著人族。</br> 為什么要化作人形才能成道?為什么人族氣運如此之盛?</br> 她想要了解更多。</br> 這個沖動毛糙愛耍性子的仙子直面氣運長龍,三花盡去,五氣皆消,化仙為凡。</br> 帝十年十月,禹王鼎定九州,塑龍脈。</br> 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因冒犯紂王,為龍脈所鎮,壓于天柱之下,燃燈道人五氣全皆不知所蹤,唯有福德真仙云中子逃過一劫。</br> 人道始昌,天地為之震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