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銀抬手就是一刀,一刀劈開生死路。</br> 長刀從一名御林軍臉上劃過,直接削去了半張臉,只余下紅白二色的液體。</br> 其實哪怕現在,都沒幾個人相信沒有貴族背景的將軍也敢造反。</br> 高臺上的群臣慢慢冷靜下來。</br> 魯雄怒不可遏,前幾日蕭銀還提出了屯田之策,解決財政困難,令人開懷不已,現在卻成了反賊。</br> “蕭銀,你想干什么?”</br> 然而卻沒有回應。</br> 蕭銀所做的只是和那聲言簡意賅的“殺”一樣,揮舞著長刀,不斷殺戮著御林軍。</br> 他是古往今來第一個造反叛亂的將軍。</br> 頭一個如此大膽的將軍。</br> 他沒有絲毫退路,任何言語都是空話,對他而言毫無意義。</br> 唯一值得他緊握的,是手中的長刀,是身后的軍隊,這是他僅有的資本。</br> 蕭銀身上被血濺得滿是,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息。</br> 不知怎的,從蕭銀喊過皇帝輪流做后,風就大了起來,子受站在高臺上,皇袍被風吹起一角。</br> “陛下,速速換上盔甲,近衛與御林軍僅能抵擋一時,還需速速令雷開調兵前來!”</br> 尤渾尖細的聲音傳來,奉上一套早前準備好的盔甲,就要給子受穿上。</br> 子受低頭看了眼皇袍,沒有接過盔甲,因為沒必要。</br> 他看向一邊甲胄齊全滿心擔憂的魯雄,微微意動,伸手將其頭盔摘了下來,給自己戴上。</br> 皇袍防不住頭頂,萬一有流失就不好了。</br> 這場叛亂出乎意料,卻也在意料之中。</br> 哪個昏君不會被造反呢?</br> 在馬嵬坡駐軍個把月立下的flag,終于起了作用。</br> 唐玄宗李隆基開創開元盛世,如果五十歲掛了,絕對能當得起一代明君,說不準還能排進明君總統山,可惜活太久,在安史之亂、馬嵬兵變之后,風評急轉直下。</br> 這和自己多么相似啊!</br> 雖然世人對自己有一些誤解,覺得紂王可能有些小功績,算得上不錯的君王,但現在天上掉餡餅,化解誤會的機會送到了眼前!</br> 安史之亂與當前局面有極多類似之處,安祿山和蕭銀同樣是向軍,久懷異志,手握重兵,穩了!</br> 唯一讓人有些擔心的,是安史之亂中安祿山攻破了大唐首都長安,如今蕭銀之亂直接爆發在朝歌,說不準朝歌也有陷落之憂。</br> 子受看了眼身邊的申公豹,安下心來。</br> 這就是羅宣、呂岳等仙人刺過他,仍舊被留在朝歌的原因。</br> 仙人就是最后的保障,你蕭銀帶兵造反,再牛逼還能頂得過仙人不成?</br> 宋欽宗六丁六甲守開封兵敗被伏,我一手羅宣、呂岳、趙公明,比六丁六甲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拿了功德要干事的!</br> 當然,朝歌如果不陷落,蕭銀兵變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會有安史之亂那么大。</br> 可自己目前的功績也沒唐玄宗累計半輩子那么多,畢竟很多事都得靠時間慢慢發酵。</br> 所以說,這次兵變足以賺取大量昏庸值,抵消以往的功績。</br> 想到這里,子受嘴角微微勾起,之前還想著這個結算期的昏庸值可能會爆,現在看來,哪只是會爆?分明是大爆特爆,直接起飛!</br>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蕭銀,滿是感慨,福將,福將啊!</br> 蕭銀發現這道目光,手中刀勢一懈,微微抬頭,正巧看見了子受。</br> 身無甲胄,僅戴一頭盔,這分明是在嘲諷叛軍不可能攻上高臺,只能用流矢仰射!</br> 更讓蕭銀發狂的是,紂王嘴角竟還有一抹笑容。</br> 如此自信,果然早預料到了一切!</br> 他瘋了似揮舞長刀,咆哮道:“弟兄們,拿住這昏君,御林軍不堪一擊,誰能殺我?”</br> 而后硬生生憑著個人勇武從人墻中殺出一道口子</br> “我來殺你!”</br> 晁田見蕭銀如此囂張,挺刀迎上,今天是賭馬的日子,但他沒有去,而是來陪同紂王檢閱兵馬,沒想到碰上叛軍,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br> 可惜他武藝窸窣平常,還不如面海而嘔的兄弟晁雷,沒幾招就敗下陣來。</br> 叛軍頓時受了鼓舞,一時之間,士氣大增。</br> 不過滿朝文武,也沒有怯懦。</br> 文臣在大噴子楊任的帶領下,以十來個御史為首,大罵出聲。</br> “自成湯先王臨御天下,皆王居內而制將,將居外以奉王,末聞將稱王而制天下者!”</br> “自陛下登基,四海以內,罔不臣服,今日之域中,乃殷商天下,爾區區一外將,墓之木拱矣!”</br> 太顛則是撕開下衣,作勢欲尿,大喊道:“豎子不足成事,何不以溺自照!”</br> 武將們也湊著熱鬧,叫罵道:</br> “含鳥猢猻!”</br> “你兩個撮鳥!”</br> “這廝們挾著**撒開!”</br> 不過更多的武將,還是選擇了上陣殺敵,雖無馬匹,卻也能頂上一陣,或是調度兵馬。</br> 蕭銀微微皺眉,文武沒有迅速崩潰,有些不妙。</br> 手中一晃,長刀再度染血,好在自己勇武過人,偏將桂天祿也是員猛將,而朝歌這邊方相、方弼隨軍南征,殷破敗必須護衛紂王左右,黃飛虎也還在北方,沒有一員武將能與他過招。</br> 再度出手,這次卻沒有長刀入肉的暢快感。</br> “嗯?”蕭銀狐疑地看著一員小將,白馬銀槍,正好格開了長刀。</br> “讓我敖..李烈來會會你!”李烈很是興奮,他的功績都是在南征中打下的,朝歌沒幾個人認識,正發愁沒有晉升攢氣運的途徑,沒想到來了支叛軍!</br> 雖然不能用法術,但他武藝在凡人之中屬上乘,更不用說本體是條龍,單論身體素質就超乎尋常!</br> 蕭銀發現,自己竟是被壓制了。</br> 不過還好,自己這邊人多,朝歌城中的雷開想調集守軍得花不少時間,足夠他們把御林軍和近衛殺干凈。</br>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吼:“叛軍殺無赦!”</br> 整齊的隊伍,快速沖入校場,領頭之人,正是雷開。</br> 蕭銀心里涼了一片,是啊,這一切都是紂王的算計,怎么可能沒有提前備好兵馬呢?</br> 壓力頓減的近衛,則是聊開了。</br> “晁田將軍居然敗了,我還以為他能贏蕭銀,真是看走眼了。”</br> “別小看蕭銀,蕭銀作為臨潼關副將,僅在張鳳總兵之下,這還是因為去年才投奔,他至少擁有準一流武將的實力。”</br> “你在說什么?怎么可能是準一流,晁雷將軍算得上二流武將,能幾招將他擊敗,蕭銀分明有一流武將實力!”</br> “胡扯,一流武將怎么也得是蘇全忠蘇將軍那樣,前些年子啟叛亂的時候我見過,殺起叛軍來比蕭銀厲害多了!”</br> “那蘇將軍可以是超一流武將嘛!”</br> “超一流?只有姜文煥將軍才配得上,一個人追著戎狄滿地跑,這才是超一流武將級別的實力!”</br> “嗯?你的意思是蘇將軍和蕭銀一個水平?我長城守衛軍天下無敵北驅蠻夷三千里,來戰吧異端!”</br> “這時候怎么能內亂?要我看,一流武將也得分強一流、普通一流、弱一流,蘇將軍明顯是強一流,蕭銀只能是弱一流或。”</br> “這倒是不錯,那李烈將軍呢?能壓著蕭銀打,起碼普通一流吧!”</br> “我覺得不止,別看蕭銀是弱一流武將,但他急了眼,能發揮十二成實力,李將軍年輕,前途無量,武藝雖高但肯定不愿和這種人拼命,多半也就發揮了五成實力,李將軍恐怕是強一流!”</br> 一流武將?二流武將?還分強一流弱一流?</br> 是不是還得排個一姜二蘇三XX出來?</br> 看來什么年代都不缺少喜歡辯戰斗力的人,子受嘴角扯了扯,輕咳一聲。</br> 就在此時,朝歌城內火光乍現。</br> 李靖原本看著戰事已定,正在慶賀幸好自己提前通知晁雷調兵,猛然看見城內火光,整個人一激靈,如同雷轟電掣一般,暗道一聲:“不好!”</br> 子受也懵了,難不成又炸了?上次炸炸出了個沼氣,這次莫非是火器?</br> 等會兒會不會有仙人拿著小手槍沖出來,biubiu幾下把叛軍突突干凈?</br> 不過城內越來越多的火焰告訴他,擔心是多余的,這次只是單純的縱火,最多,也就是叛亂的人不只蕭銀一支兵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